1938年,由于昆明的校舍紧张,文、法学院设于蒙自县城外旧法国领事馆、海关、银行,花木繁盛,绿荫浓茂,称为蒙自分校。5月4日分校开学。
在城墙外面,海关区不远处,有一栋两层的欧式建筑,全部用熟铁造的阳台。这栋楼属于一位犹太希腊商人,他的名字译成中文叫“歌胪士”。联大便租用歌胪士洋行作为教师宿舍。联大的校舍都集中在小城东边,来往很方便。从女生宿舍穿过东门到歌胪士洋行,步行只需五分钟,从洋行到海关大楼也是五分钟。
蒙自人士对联大前来办学都表示欢迎并热情帮助,领事馆等房舍不够用,桂林街王姓,把两进四合院的前院让给潘光旦等教授住;大井巷杜姓,把小四合院让给冯友兰等教授住;早街周姓,让出三层楼房给女生住,楼高风大,称它为“听风楼”。易社强这样描述听风楼的来历:“一栋巨大的带有围墙的公馆是属于周柏斋一家的。周是一位富有的锡商,住在昆明。他同意把公馆的一面租给联大,用作女生宿舍。……担心着国家和自己的命运,思乡的女孩听着呼啸的风声直到远山晨曦初露,就这样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于是,她们管它叫‘听风楼’。 ”
吴宓在蒙自,同在南岳时一样,仍授“西洋文学史”“欧洲名著选读”和“西方古代文学”三门课,每周八小时,吴宓和涂君共住教师宿舍347室,从4月下旬至8月9日。这个宿舍是供教授讲课休息、备课之用。吴宓有课时,晚间住在347室。吴宓和联大同事还合租一“红楼”,作为居家之所。
七八月之交,正当武汉方面撤退、政府机关全迁重庆之时,柳州中央航校拟迁蒙自,占用联大分校校舍,于是布置初妥的分校不得不提前考试放假。文学院、法学院男女学生大队于8月中旬离蒙自赴昆明参加军训;吴宓则偕汤用彤、容肇祖、贺麟、沈有鼎、钱穆、姚从吾诸位先生赁居校外以东的一幢西式楼房,吴宓称谓“天南精舍”,在此读书、游玩度假,至10月末始离开。
从《吴宓日记》中可以看到“天南精舍”的一些情形。“其时在校外之东,法国医院旁,有西式二层楼房一所,红顶,黄壁,在一有围墙的菜园中。并多花木,缤纷斑斓,景色甚美。此房俗称红楼,原系法国人造。今归李氏经管并享有。李氏兄弟,为蒙自大族。”吴宓、贺麟于4月21日与房东订立租约。月支付租金40元,红楼内有床、桌、椅等家具,厨房有餐具和日常生活用品。
入住“天南精舍”的联大教授推举吴宓为社长,浦江清为经理。他们雇请用人买菜、做饭、挑水、送信。吴宓制定了规章,房租照室分担,有每月5元、6元、7元三种房,伙食和杂费由全体入住的社员平摊。每人每月大概需要十三元。(www.xing528.com)
钱穆在《师友杂忆》中回忆这段难忘的生活时说:“余等七人各分居一室,三餐始集合,群推雨生(吴宓字雨僧、雨生)为总指挥。三餐前,雨生挨室叩门叫唤,不得迟到。及结队避空袭,连续经旬,一切由雨生发号施令,俨如在军遇敌,众莫敢违。然亦感健身怡情,得未曾有。”
吴宓和众教授刚入住之时,宴请蒙自分校的教授和职员来此客厅茶聚。煎咖啡、办中西糕点待客。吴宓和汤用彤曾宴请房东,十几天后,房东带着孩子来送肉和蔬菜,房东的孩子和客人的孩子一起嬉戏,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故吴宓作诗有“闲共儿童笑语哗”之句。
吴宓住在楼上南间:“斜壁小窗,外望只见云天或绿野,殊似轮船中近船首或船尾之舱室也。”[1]
“天南精舍”在法国医院旁边,迁移而来的柳州中央航校即设在医院内。当时日军空袭,航空学校成为重要目标。“天南精舍”沈有鼎能占易,在他房间的桌子上,摆满《易经》八卦符号的纸片。一天晚上,大家请他试占,得节之九二,翻书一查,竟是“不出门庭凶”五字,于是,众人决定第二天早餐后即出门,择野外林石胜处,或坐或卧,拿出所携之书阅读。当时,钱穆正在撰写《国史大纲》,为了保护书稿,他每天早晨携书稿出去,至下午4时后始归。
尽管室友空前团结,但由于志趣和个性差异,室友之间有亲有疏,贺麟与吴宓过从甚密。1938年,贺麟离开西南联合大学所在的云南蒙自,前往重庆“中央政治学校”任教,吴宓“因思用其才性之所特长,以报国家社会,而有《善生》周刊之计划。……主以道德理想,指导批评一切人一切事。麟极以为当办,且自任此去随缘相机,为之游说提倡。于是日上下午,宓撰成《创办善生周刊计划书》。前半宗旨及内容,后半组织及经费预算。交麟收藏带去”。此时吴宓对贺麟的感情甚至超过了对多年老友汤用彤的感情,当时吴宓与贺麟、汤用彤、钱穆等七人同住“天南精舍”,贺麟去重庆后,吴宓感叹:“自麟去后,天南精舍中,无可与谈理想志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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