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美学特色的意向生发：中国美术研究的新成果

老庄哲学是中国传统艺术的精神源头之一，尤其是中国的山水绘画，毫无疑问是老庄思想的典型显现。中国山水画之所以能成为大宗，乃至于美术史上多数时期的一家独大，是和老庄的道家哲学观密切相关的。自魏晋开端，由老庄哲学引发的渴望脱离凡世俗事、对自然的感悟与“归隐”意识勃兴，中国山水画正是在这样的思想背景下发端，从而形成独特的本土美学特色。

旅居法国的中国画家赵无极的作品并非是油画材料形制而成的中国山水画，而是典型的抽象绘画风格绘画。虽然赵无极的艺术生涯远在欧洲的法国开端与发展，其作品风格也基本是循20世纪发端的欧洲现代主义形式轨迹渐成，但是他的作品中仍然具有浓郁的中国美学特色。程抱一有语评价其为：“他开始了激动人心的长期探索，并吸取了西方艺术的伟大之处。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东方文化之精彩。”究其原因，还是他作品中的“传统图式”暗示、诠释了这种中国美学特色。赵无极画面中奔腾的笔触、恣肆流淌的色彩、偶发的肌理非常类似中国绘画的水墨效果，而其苦心经营的画面构成、黑色和画面中适当留白，使作品获得了一种中国山水画般开阔、辽远的空间感。这种画面效果是和具象的油画风景完全不同的，和沉醉于形式研究的抽象绘画也完全不同，从而形成了赵无极极具个人特色的“抒情”抽象风格绘画。熟悉中国传统绘画图式的欣赏者甚至能从其抽象的作品中感受到云、水、天空这样的“象”，所以也有很多学者将其作品定义为“意向油画”。(www.xing528.com)

同样被称为“意向油画”的还有洪凌的作品。和赵无极相区别的是洪凌的画面中可以寻觅到具体的物像，层叠的山峦、遒劲的树木枝条、翠绿的竹叶、覆于山峰的白雪等等，具体的物像构成了灵秀、温婉、润泽的南派山水意境。中国山水绘画精神同样滋养了以油画材质作为表现手段的洪凌，洪凌作画时的泼洒、积色（中国画的积墨方法在洪凌这里变成了积色，两者同为积的方法，可谓异曲而同工）、皴擦、勾提种种技法手段其实也是来源于中国传统绘画。洪凌甚至在黄山脚下建立了工作室，面对历代山水大师曾经图绘的母体，徜徉其中，或行或思或作画，虽不是归隐却如同隐士般地出入山林、状物作画以抒怀。洪凌的作品很好地体现了以图绘山水而领悟自然之道的中国山水美学精神，这一精神正是老庄哲学思想在艺术范畴的映射。洪凌“气韵生动”的画面中蕴涵着“可游”“可居”的文人士大夫理想。在迥异于魏晋风流的当代物质社会系统中，当代人往往会迷失、浮躁，面对洪凌的作品，使我们重温自然、超脱的老庄式的隐逸精神，也可谓是洪凌 “山水油画”所具备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