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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石刻与绘画的关系在四川通史.卷三中详细探讨

时间:2023-08-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通过二维空间的平面来创造可视的形象,本是绘画的基本特征,巴蜀佛教造像也普遍采用这种绘画式的表现方法,说明当时的佛教石刻和佛教绘画有着密切的关系。佛教石刻和佛教绘画,都是属于佛教艺术,其目的是通过感性的艺术形象去感动人,使其崇信佛教,从而达到传播佛教之目的。佛教雕塑,有两种方式:一是直接临摹原作品,二是根据绘制的平面图进行制作。这就明确指出,流传于巴蜀的粉本,

佛教石刻与绘画的关系在四川通史.卷三中详细探讨

巴蜀的佛教造像,有三种表现手法:一是圆雕,这是占据着三维空间的立体造像。二是浮雕,这是在平面上雕出凸起的形象。三是阴线刻,这是在平面上刻出凹形线条,以线构图。三种造形手法中,浮雕最为普遍,阴线刻次之,圆雕最少。浮雕和阴线刻的表现手法虽然不同,但是二者有一个共同之处:都是在平面上塑造形象。通过二维空间的平面来创造可视的形象,本是绘画的基本特征,巴蜀佛教造像也普遍采用这种绘画式的表现方法,说明当时的佛教石刻和佛教绘画有着密切的关系。

佛教石刻和佛教绘画,都是属于佛教艺术,其目的是通过感性的艺术形象去感动人,使其崇信佛教,从而达到传播佛教之目的。由于佛教非常重视以艺术形象来传播教义,所以东土人士又把佛教称为“像教”。南北朝时期,从中国前往西域、天竺的求法僧人,通常都是同时带回经、像。东晋安帝隆安三年(399)西行求法的法显,在多摩梨帝国“住此二年,写经及画像”[15]。义熙八年(412)回国时,经、像俱有。北魏孝明帝神龟元年(518),朱云、惠生等人到西域取经,在北天竺,惠生“减割行资,妙简良匠,以摹写雀离浮图仪一躯及释迦四塔变”[16]。梁武帝时,郝骞至印度,亦将舍卫国祗洹寺供养的佛像模造而归[17]。入唐以后,西行求法,同样是经、像皆取。

由印度传来的佛像,包括绘画和雕塑,都被认为是最符合仪轨的作品,而且具有神奇的力量,因而成为中国佛教绘画和雕塑的样本[18]。入唐以后,仍然如此。《历代名画记》卷3《记两京外州寺观画壁》就说,敬爱寺“佛殿内菩萨、树下弥勒菩萨塑像。麟德二年,自内出王玄策取到印度所图《菩萨像》为样”[19]。王玄策在唐太宗、高宗时期三次出使印度,他所图绘的菩萨像,据说是弥勒菩萨自塑之像。

尽管中国早期的佛像都是按照佛像的仪轨和印度佛像来进行制作,然而在临摹这些外来艺术品的过程中,却发生了变异,这种变异首先在绘画中出现。中国画家根据印度范本绘制佛画,大约是在三国时期。蜀僧仁显《广画新集》说:“昔竺乾有康僧会者,初入吴,设像行道,时曹不兴见西国佛画,仪范写之,故天下盛传曹也”[20]。康僧会是在吴大帝赤乌十年(247)“初达建业,营立茅茨,设像行道”[21],曹不兴根据他所传来的印度佛画,仪范写之,可以说完全是临摹。然而到了东晋,戴逵制作佛像,“以古制朴拙,至于开敬,不足动心”[22],于是按照中国人的审美观点,重新进行创作,从而形成中国式的佛画。自此以后,中国的佛画,基本上分为两大流派。一派以印度佛画为样本,仪范写之,各务仿佛;一派以佛经为依据,融会贯通,创造出具有不同风格的中国式佛画,自成一家之体。其中具有中国特色的佛画,自东晋戴逵之后,又有“北齐曹仲达,梁朝张僧繇,唐朝吴道玄、周昉,各有损益。圣贤盼向,有足动人,璎珞天衣,创意各异,至今刻画之家,列其模范,曰曹,曰张,曰吴,曰周,斯万古不易矣”[23]。曹仲达本是曹国人,善画梵像,“其势稠叠,而衣服紧窄”[24],具有明显的印度笈多式风格。张僧繇则采用天竺遗法,“朱及青绿所成,远望眼晕如凹凸,就视即平”[25],具有很强的立体感。吴道子作画,“其势圆转,而衣服飘举”[26],他所创立的“于焦墨痕中轻施微染”[27]画法,纯属中国风格。相传为吴道子所作的《送子天王图》、《地狱变相图》,已经完全没有印度佛画的痕迹,纯粹是中国式的佛画。周昉所画“菩萨端严,妙创水月之体”[28],从而使佛画完全世俗化,以至有“菩萨如宫娃”的说法。由此看来,南北朝时期的曹、张二家,基本上是在印度佛画的基础上有所损益;唐代的吴、周二家,已经摆脱印度佛画的影响,形成不同风格的中国式佛画。

两晋南北朝时期,巴蜀的佛画主要受江南名家的影响。入唐以后,这种现象依然相当普遍。《益州名画录》卷中《妙格·张玄》说:“前辈画佛像、罗汉,相传曹样、吴样两本。曹起曹弗兴,吴起吴暕。曹画衣纹稠叠,吴画衣纹简略。其曹画,今昭觉寺孙位《战胜天王》是也;其吴画,今大圣慈寺卢楞伽《行道高僧》是也。(张)玄画罗汉,吴样也。”曹弗兴即曹不兴,他是孙吴时期临摹印度佛画的大家。孙位所画的《战胜天王》则是临摹润州高座寺张僧繇的同名作品。既然张僧繇的佛画被视为“曹样”,可知张僧繇和曹不兴一样,都是在印度佛画的基础上有所损益。吴暕为刘宋时人,谢赫《古画品录》称其画“体法雅媚,制置才巧,擅美当年,有声京洛”。唐代巴蜀流行的吴样,主要是图画胡僧、罗汉,基本上属于人物画。吴道子的画,大约是在唐敬宗时期才传入巴蜀。敬宗宝历年间,蜀人左全在成都大圣慈寺多宝塔下,临摹长安景公寺吴道子所画的《地狱变相》。文宗开成年间,范琼、陈皓、彭坚三人入蜀,先后作画将近40年,于蜀中诸寺图画佛像甚多。三人“大约宗师吴道玄之笔,而傅采拂澹过之”[29]。自此以后,吴道子的笔法才逐渐为巴蜀画家所接受。由此看来,两晋南北朝隋唐时期,巴蜀地区的佛画,基本上是在印度佛画的基础上有所损益。唐代后期,中国式佛画,逐渐兴起。然而直到宋代,中国式佛画才在巴蜀地区居支配地位。(www.xing528.com)

佛教雕塑,有两种方式:一是直接临摹原作品,二是根据绘制的平面图进行制作。在这两种方法中,第二种方法在巴蜀地区最为普遍。《酉阳杂俎·续集》卷6《寺塔记下》说,唐玄宗开元初年,双流县百姓刘乙,名意儿,欲塑先天菩萨,“因谒画工,随意设色,悉不如意。有僧法成,自言能画,意儿常合掌仰祝,然后指授之,以近十稔,工方毕。后塑先天菩萨凡二百四十二首,首如塔势,分臂如意蔓,其榜子有一百四十日鸟树,一凤四翅,水肚树,所提深怪,不可详悉。画样凡十五卷。柳七师者,崔宁之甥,分三卷,往上都流行。时魏奉古为长史,进之。后因四月八月,赐高力士。今成都者是其次本”。文中提到的画样15卷,就是雕塑的平面图,亦即粉本。除了根据供养人的要求设计粉本之外,名画也是粉本的重要来源。《益州名画录》卷上《妙格中品·赵德玄》说:“蜀因二帝驻跸,昭宗迁幸,自京入蜀者将到图书名画,散落人间,固亦多矣。杜天师在蜀集道经三千卷、儒书八千卷;德玄将到梁隋及唐百本画,或自模拓,或是粉本,或是墨迹,无非秘府散逸者,本相传在蜀。”这就明确指出,流传于巴蜀的粉本,不少是出自梁、隋、唐的名画。除此之外,一些壁画还被直接刻成石像。《舆地纪胜》卷161《昌州·碑记》说:“郡之惠因寺殿壁阴有水墨画文殊诣维摩问疾一堵,意全相妙,合经所说,恐浸漶灭,故石刻于此。”在唐代,巴蜀的佛画大多为寺院壁画,而今存的唐代佛教摩崖造像,基本上也是在当时的寺院所在地。由此看来,直接将绘制在寺院崖壁上的佛画雕成石像,应当是一种较为普遍的做法。

由于佛教造像基本上是依据佛画来进行制作,因而石刻造像明显地具有绘画特征。在意笔水墨兴起之前,我国的人物画,几乎无一例外是采用线勾轮廓的画法。以线造形,古称用笔。自谢赫在《古画品录》中提出“骨法用笔”的原则后,线式的优劣就成为品评绘画水平的重要标准。为了保持线式的顺畅流利,神完气足,要求“一物之象,而能一笔可就也。乃是自始及终,笔有朝揖,连绵相属,气脉不断,所以意存笔先,笔周意内,画尽意在,像应神全”[30]。为了达到气韵生动的效果,用线不应拘泥于写实,而应取物象轮廓的大势,以线表达其基本特征,所谓“笔简形具,得之自然,莫可楷模,出于意表”[31],就是对以线造形的诠释。石刻造像基本上也是遵循着这种绘画的用线原理。其中阴线刻的用线,完全和绘画用线一样,二者没有什么差别;浮雕的轮廓线,同样是采用绘画用线的原理来处理:取其大势,尽量抹去较小骨骼的凹凸和肌肉的起伏,从而形成坚实平滑的外轮廓线。由于在每一个面的消失处或转折的界线,都采用了绘画用线的原理来加以处理,从而形成了各个体积上相对单纯的平面,在这些平面上所施加的线,如发式、服饰、花纹等,更加接近绘画的性质。这种具有线描特征的造像,甚至在圆雕中也是相当明显。

石刻的造形,同样受到绘画样式的影响。巴蜀的佛画,主要有曹样和吴样,石刻造形,也有两种基本样式:一种是头型和体型扁而短,佛像头上的发髻,或为无刻纹的馒头形,或为有涡旋形水波纹的高发髻,身着圆领通肩佛袍,衣折断面多为直线的阶梯式,表现出紧贴肉体的软薄质感;菩萨头顶,或为双发髻,或为如意形高发髻,两耳各有一条饰带,天衣作“乂”形,交叉于腹部,两手当胸,紧贴于身。另一种样式是脸型椭圆,身材修长,佛像头上多为螺旋髻,身着褒衣博带式佛袍,衣纹稀疏,衣褶断面多为圆弧形阶梯式;菩萨头上,或戴花鬘,或戴宝冠,穿天衣,着长裙,衣纹稀疏,有如薄纱覆体,衣折断面亦多为圆弧形阶梯式。这两种基本样式的石刻造型,前者可能和佛画中的曹样有关,后者可能更多是受吴样的影响。

唐代后期,中国式佛画在巴蜀地区逐渐兴起,受其影响,石刻造像不再有统一的规范性,定型化的模式逐渐为多种样式所取代。同时,石刻造像也开始突破佛教仪轨的制约,逐渐趋于写实。这些变化,最终导致宋代巴蜀佛教石刻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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