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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瑄与寻事人导致阡能之乱,韩秀昇举兵反叛

时间:2023-08-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由于陈敬瑄广置寻事人以监视县镇,致使人人自危,常怀恐惧之心,最终导致阡能之乱。阡能是邛州安仁县的土豪,出自当地少数民族,为邛州首望,本为邛州牙将,因公事违期,害怕受到杖罚,遂亡命为盗。统领寻事人的捕盗使杨迁,诱骗他自首,阡能也打算投案自首,希望获得宽大处理。接着,涪州刺史韩秀昇也举兵反叛。高仁厚的第一个打击目标,就是已经进入蜀州的阡能军队。阡能等人设在其他地方的寨所,亦相继投降。

陈敬瑄与寻事人导致阡能之乱,韩秀昇举兵反叛

唐僖宗乾符元年(874),山东爆发王仙芝、黄巢领导的反唐叛乱。乾符五年(878),王仙芝战死,黄巢率部继续作战。广明元年(880)三月,掌握中央军权的宦官田令孜,“见关东群盗日炽,阴为幸蜀之计”[141],于是奏请僖宗在陈敬瑄、杨师立、牛勗和罗元杲四人中,遴选剑南三川节度使。僖宗喜好击毬,因而令四人击毬,获胜者即被任命为节度使。结果陈敬瑄拔得头筹,被任命为剑南西川节度使。杨师立被任命为剑南东川节度使,牛勗则出任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年七月,黄巢大军在采石戍(在今安徽省当涂县境)北渡长江,十一月攻占洛阳,十二月攻占潼关,兵锋直指长安。僖宗在田令孜带领的五百名神策军将士护卫下,仓皇逃出长安,昼夜奔驰,直抵兴元府。中和元年(881)正月,僖宗又逃到成都,史称“僖宗幸蜀”。

图2-11 唐僖宗像

僖宗在宦官田令孜的挟持下逃到成都,这时的剑南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就是田令孜的兄长。二人表里相结,挟僖宗以自重。为了加强对各地的控制,陈敬瑄“多遣人历县镇诇事,谓之寻事人”[142]。这种寻事人,实际上就是陈敬瑄派往各地的秘密警察。前蜀时期,改称寻事团,亦称中团,有百余人,“每人各养私名十余辈,或聚或散,人莫能别,呼之曰狗。至于深坊僻巷,马医酒保,乞丐佣作,及贩卖儿童辈,并是其狗。民间有偶语者,官中罔不知。又有散在州郡及勋贵家,当庖看厩,御车执乐者,皆是其狗”[143]。陈敬瑄的寻事人,也是通过控制由三教九流人物组成的走狗,刺探公私动静。由于陈敬瑄广置寻事人以监视县镇,致使人人自危,常怀恐惧之心,最终导致阡能之乱。

阡能是邛州安仁县的土豪,出自当地少数民族,为邛州首望,本为邛州牙将,因公事违期,害怕受到杖罚,遂亡命为盗。统领寻事人的捕盗使杨迁,诱骗他自首,阡能也打算投案自首,希望获得宽大处理。正在此时,资州(治今四川省资中)发生谢弘让事件,致使事态发生逆转。陈敬瑄派往县镇的寻事人,大多向当地官员索取贿赂,以饱私囊,其中有二名寻事人经过资阳镇(今四川省资阳),既不索要财物,也不接受镇将谢弘让的邀请,这种反常的廉洁举动,使得谢弘让大为恐慌,自疑有罪,连夜逃至群盗之中。“明旦,二人去,弘让实无罪也。捕盗使杨迁诱使弘让出首而执之以送使,云讨击擒获,以求功。敬瑄不之问,杖弘让脊二十,钉于西城二七日,煎油泼之,又以胶麻掣其疮,备极惨酷,见者冤之。”[144]阡能得知此事,大骂杨迁,发愤为盗,一场大规模的公开叛乱就这样爆发了。

阡能于僖宗中和二年(882)三月起事。驱掠良民参与叛乱,“不从者举家杀之”[145]。仅一个月时间,众至万人。于是立部伍,署职级,以安仁县失意进士张荣为孔目官,推为谋主,横行于邛、雅(治今四川省雅安)二州之间。剑南西川节度使陈敬瑄派牙将杨行迁等人前去讨伐,结果屡战屡败。六月,阡能大败唐军于乾溪(在今四川省崇州市境)。杨行迁等人担心因讨伐无功而获罪,于是乱抓村民作为俘虏送到成都,“日数十百人。敬瑄不问,悉斩之。其中亦有老弱及妇女,观者或问之,皆曰:‘我方治田绩麻,官军忽入村,系虏以来,竟不知何罪。’”[146]这种滥杀无辜的暴行,造成普遍的恐惧和仇恨,从而使得叛乱迅速扩大。七月,韩求反于蜀州(治今四川省崇州),率众数千人响应阡能。接着,涪州刺史韩秀昇也举兵反叛。在这种情况下,陈敬瑄把正在长安附近与占领长安的黄巢军队作战的高仁厚调回来,任命他为都招讨指挥使,督兵讨伐巴蜀各地的叛乱。高仁厚的第一个打击目标,就是已经进入蜀州的阡能军队。(www.xing528.com)

中和二年(882)十一月四日,高仁厚在出发征讨阡能的前夕,下令释放军中抓获的一名阡能派来的间谍,并告诉他:“所欲诛者,阡能、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韩求五人耳,必不使横及百姓也。”[147]十一月五日,高仁厚引兵至双流,“把截使白文现出迎。仁厚周视堑栅,怒曰:‘阡能役夫,其众皆耕民耳,竭一府之兵,岁余不能擒,今观堑栅重复劳密如此,宜其可以安眠饱食,养寇邀功也!’命引出斩之。监军力救,久之,乃得免。命悉平堑栅,才留五百兵守之,余兵悉以自随,又招诸寨兵,相继皆集。阡能闻仁厚将至,遣罗浑擎立五寨于双流之西,伏兵千人于野桥箐以邀官军。仁厚诇知,引兵围之,下令勿杀,遣人释戎服入贼中告谕,如昨日语谍者。贼大喜,呼噪,争弃甲投兵请降,拜如摧山。仁厚悉抚谕,书其背,使归语寨中未降者,寨中余众争出降。罗浑擎狼狈逾寨走,其众执以诣仁厚。仁厚曰:‘此愚夫,不足与语。’械以送府。悉命焚五寨及其甲兵,惟留旗帜,所降凡四千人”[148]。十一月六日,高仁厚“谓降者曰:‘始欲即遣汝归,而前途诸寨百姓未知吾心,或有忧疑,藉汝曹为我前行,过穿口、新津寨下,示以背字告谕之,比至延贡,可归矣。’乃取浑擎旗倒系之,每五十人为队,扬旗疾呼曰:‘罗浑擎已生擒,送使府,大军行将至。汝曹居寨中者,速如我出降,立得为良人,无事矣!’至穿口,句胡僧置十一寨,寨中人争出降,胡僧大惊,拔剑遏之,众投瓦石击之,共擒以献仁厚,其众五千余人皆降”[149]。十一月七日,高仁厚烧毁句胡僧设在穿口(在今四川省新津县境)的十一寨,继续前进,“使降者执旗先驱,一如双流。至新津,韩求置十三寨皆迎降。求自投深堑,其众钩出之,已死,斩首以献”[150]。十一月八日,高仁厚把双流、穿口投降的人全部遣散回家,“使新津降者执旗先驱,且曰:‘入邛州境,亦可散归矣。’罗夫子置九寨于延贡,其众前夕望新津火光,已不眠矣。及新津人至,罗夫子脱身弃寨奔阡能,其众皆降”。十一月九日,罗夫子逃到阡能寨,二人商议,打算悉众决战,“计未定,日向暮,延贡降者至,阡能、罗夫子走马巡寨,欲出兵,众皆不应。仁厚连夜引兵逼之”[151]。十一月十日清晨,阡能所立诸寨得知高仁厚已经率兵逼近,于是“呼噪争出,执阡能。阡能窘急赴井,为众所擒,不死。又执罗夫子,罗夫子自刭,众挈罗夫子首,缚阡能,驱之前迎官军。见仁厚,拥马首大呼泣拜曰:‘百姓负冤日久,无所控诉。自谍者还,百姓引领,度顷刻如期年。今遇尚书,如出九泉睹白日,已死而复生矣。’欢呼不可止”[152]。阡能等人设在其他地方的寨所,亦相继投降。

高仁厚采取胁从不问的态度,只用6天时间,未打一仗,阡能的2万大军就几乎全部投降,韩求、罗夫子相继自杀,罗浑擎、句胡僧、阡能则被部下活捉。这个事实充分说明,参与阡能之乱的人,绝大多数是受到阡能等极少数人的胁迫,不得已而参加叛乱。高仁厚正是看到这一点,“知蜀民之心非乐于从乱,而胁于五贼之威,因其心而诱之,故胁从者皆望风降服,师不留行而五贼平矣”[153]

阡能之乱的直接导因是由于陈敬瑄以寻事人监视县镇所致,而其根本原因则在于巴蜀土豪与唐王朝之间的矛盾。在安史之乱期间急剧膨胀起来的巴蜀地方势力,自宪宗平定刘辟之乱以后,再次受到唐廷的排斥。从宪宗元和四年(809)到僖宗乾符元年(874)的65年之间,没有一位巴蜀人士出任剑南三川节度使。同时,随着官僚政治体制的重建,“回避”制度再次施行,巴蜀地区的州刺史和县令,也很少任用巴蜀人士。由此使得巴蜀人士重新被排斥在官僚政治体制之外。但是自文宗以后,由于南诏多次入侵巴蜀地区,急需增强巴蜀的军事力量,而唐廷又不愿蜀军坐大,因此大力发展民兵,利用土豪势力,抵御南诏入侵,这就使得土豪武装逐渐成为巴蜀地区的一支强大军事力量。掌握民兵的土豪大多被授予牙将、镇将等头衔,但是这些军职均为“虚职名,亦无廪给”,实际上是一种“有职无官”[154]的职役。故阡能为邛州牙官,而高仁厚却说他是“役夫”[155]。僖宗即位之后,内外交困,天下骚然。巴蜀各地的土豪纷纷拥兵自保,割据地方,“足食足兵,以杀去杀”[156]。但是在名义上,他们仍然接受唐廷所授予的军职。例如泸州马骁镇的土豪赵师儒,就是因“巴蜀离乱”,纠集乡兵数千人,“凭高立寨,刑讼生杀,得以自专,本道署以军职”[157]。阡能、谢弘让之流的牙官、镇将,实际上和赵师儒一样,都是被节度使署以军职的土豪。陈敬瑄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以后,面对“巴蜀多故,土豪崛起”[158]的局面,继续实施唐宪宗以来压制巴蜀地方势力的做法,僵硬地采取高压政策,以寻事人监视县镇土豪,并用酷刑处死谢弘让这样并无过错之人,企图杀一儆百,震慑巴蜀各地的土豪,结果适得其反,终于激起阡能的反叛。可以认为,阡能之乱,实质上是巴蜀土豪反抗唐廷的一次叛乱。

阡能之乱发生在邛州,亦非偶然。自南北朝以来,邛州地区一直是多民族杂居之地,豪族势力强大。刘宋、萧齐和萧梁前期,“不置郡县,唯豪家能服僚者名为保主,总属益州”[159]。梁武帝时期,出任益州刺史的武陵王萧纪始置邛州。隋炀帝废其州。唐高祖武德元年复置邛州,但是遭到豪家的反对,他们煽动僚人,不断发动叛乱。唐廷在以武力镇压该地区僚人反叛的同时,也对这里强大的豪族势力作了一些让步,在邛州设置镇防团结兵,由当地夷、汉豪族统领,纳入州兵系统。安史之乱期间,邛州兵就曾参与反对唐廷的叛乱。肃宗宝应元年(762)的剑南西川兵马使徐知道之乱,其主力就是由李忠厚率领的邛南之兵。代宗永泰元年(765),又有邛州牙将柏茂琳,伙同泸州牙将杨子琳、剑州牙将李昌巙,起兵攻打西山都知兵马使崔旰。柏茂琳最后还被任命为邛州刺史。文宗以后,由于邛州正当南诏入侵成都的要冲,历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大多注意加强邛州的防御,广置民兵,从而使当地的土豪势力左右着邛州的局势。因此,当陈敬瑄打击地方豪族势力时,反叛就首先在这里爆发。作为邛州首望的阡能,显然就是当地土豪的头面人物,所以他的反叛得到各镇寨土豪的响应和支持。高仁厚在平定阡能之乱的过程中,不仅对参加叛乱的普通民众采取招抚政策,同时对土豪也广为招抚,“每下县镇,辄补镇遏使,使安集户口[160]。从《韦君靖碑》可以得知,担任镇遏使的人基本上就是当地的土豪。同时,在阡能之乱被平定之后,为了进一步消除邛州土豪的疑虑,“陈敬瑄榜邛州,凡阡能等亲党皆不问。未几,邛州刺史申捕获阡能叔父行全家三十五人系狱,请准法。敬瑄以问孔目官唐溪,对曰:‘公已有榜,令无问,而刺史复捕之,此必有故。今若杀之,岂惟使明公失大信,窃恐阡能之党纷纷复起矣!’敬瑄从之,遣押牙牛晕往,集众于州门,破械而释之,因询其所以然,果行全有良田,刺史欲买之,不与,故恨之。敬瑄召刺史,将按其罪,刺史以忧死”[161]。因此,阡能之乱虽然被平定下去,但是巴蜀地区的土豪势力并没有因此遭到打击。相反,通过招抚并大量任命镇将、镇遏使,使得土豪武装完全合法化,这对唐末巴蜀地区政局的变化,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

有学者认为,参与阡能反叛的基本群众是农民,因此阡能之乱属于农民起义。参与阡能之乱的基本群众,固然如高仁厚所说,“其众皆耕民耳”[162],然而这些农民却是在阡能的胁迫下参与叛乱,“不从者举家杀之”[163]。阡能派去刺探军情的间谍,亦自称:“某村民,阡能囚其父母妻子于狱,曰:‘汝诇事归,得实则免汝家。不然,尽死。’(高)仁厚曰:‘诚知汝如是,我何忍杀汝!今纵汝归,救汝父母妻子,但语阡能云:‘高尚书来日发,所将止五百人,无多兵也。’然我活汝一家,汝当为我潜语寨中人云:‘仆射愍汝曹皆良人,为贼所制,情非得已。尚书欲拯救湔洗汝曹,尚书来,汝曹各投兵迎降,尚书当使人书汝背为‘归顺’字,遣汝复旧业。所欲诛者,阡能、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韩求五人耳,必不使横及百姓也。’谍曰:‘此皆百姓心上事,尚书尽知而赦之,其谁不舞跃听命!一口传百,百传千,川腾海沸,不可遏也。比尚书之至,百姓必尽奔赴如婴儿之见慈母,阡能孤居,立成擒矣。’”[164]其后,高仁厚征讨阡能的经过,完全证实了这名间谍所预言的“百姓必尽奔赴如婴儿之见慈母,阡能孤居,立成擒矣”。由此可以看出,参与阡能反叛的大多数农民,并不是自愿参与反对唐廷的叛乱,而是在地方豪强的裹胁下,被迫为了地方豪强的利益而反对唐朝政府。把这种叛乱视为“农民起义”,歪曲了唐朝末年巴蜀土豪反对唐王朝的性质。

高仁厚在平定阡能之乱以后,出任眉州防御使。与此同时,涪州刺史韩秀昇的叛乱却在不断扩大。韩秀昇本为“贼帅”[165],在担任涪州刺史后,因陈敬瑄采取遏制地方势力的政策,颇不自安,于是利用阡能之乱的机会,起兵反叛。韩秀昇在中和二年(882)发动叛乱后,得到活动于长江三峡一带的贼帅屈从行的响应。二人联兵攻占黔州(治今重庆市彭水),“劫害黔府,俘掠帅臣,占据涪陵,扼截江路,遽怀僭妄,求作察廉”[166]。由于“求作察廉”的要求遭到拒绝,韩秀昇随即又溯长江而上,进攻渝州(治今重庆),结果被当地土豪韦君靖率领的“义军”[167]击败,只好退回涪州(治今重庆市涪陵)。中和三年(883)二月,峡路招讨指挥使庄梦蝶率兵讨伐韩秀昇,战败,退保忠州(治今重庆市忠县)。于是陈敬瑄任命高仁厚为剑南西川行军司马,率兵3000,前去讨伐韩秀昇。三月,“庄梦蝶与韩秀昇、屈行从战,又败。其败兵纷纷还走,所在慰谕,不可遏。遇(高)仁厚于路,叱之。即止。仁厚斩都虞侯一人,更令修娖部伍。乃召耆老,询以山川蹊径及贼寨所据,喜曰:‘贼精兵尽在舟中,使老弱守寨,资粮皆在寨中,此所谓重战轻防,其败必矣!’乃扬兵江上,为欲涉之状。贼昼夜御备,遣兵挑战。仁厚不与交兵,潜发勇士千人,执兵负藁,夜,由间道攻其寨,且焚之。贼望见,分兵往救之,不及,资粮荡尽,众心已摇。仁厚复募善游者凿其舟,相继皆沉,贼往来惶惑,不能相救,仁厚遣兵于要路邀击,且招之,贼众皆降。秀昇、行从见众溃,挥剑乱砍,欲止之,众愈怒,共执二人诣仁厚,仁厚诘之曰:‘何故反?’秀昇曰:‘自大中皇帝晏驾,天下无复公道,纽解纲绝。今日反者,岂惟秀昇!成是败非,机上之肉,惟所烹醢耳!’仁厚愀然,命善食而械之”[168]。四月,韩秀昇被押解到成都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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