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村文化抗争既然是因城市拆迁而起,它必然要牵涉城市建设、文化保护、社会和谐发展等宏大叙事。它虽然是微观的个案研究,却能以小见大,具有一定的宏观性、前瞻性和现实性。在现代化、城市化乃至全球化的背景下,历史文化的保护问题日益突出和显现,这种外来的冲击常常会激发人们的文化自觉和族群认同的意识。近年来中国各地出现的反对野蛮拆迁的民间抗争和保护行动就是明证,这促使政府、知识分子和民众等各界反思现行社会制度和发展措施,进一步审视、保留原有的传统的生活方式,反映出人们对传统文化认识的新变化。
还是让我们回到钟村护祠事件,回到引发文化抗争的围龙屋。围龙屋之所以被客家人奋起保护,并在抗争行动中被策略性借用,至少有两个层面的原因:第一,如前所述,在K 城客家地区,围龙屋是祠堂、祖屋等公共空间最重要的物质载体,围龙屋与祖祠、与祖先乃至传统基本是叠合和等同的。第二,围龙屋是粤东客家文化最为突出的物化象征之一,是当地客家文化的名片,也是K城打“客家”牌,建设“文化大市”等可资利用的重要资源,在这里,围龙屋与K 城、与客家文化、与现代化又是叠合的。在快速、剧烈的社会变迁脉络下,在高歌猛进的城市化、现代化进程中,古老的、传统的文化势必面临着冲击的激荡和新生的阵痛。这也是本文的标题之所以取名为“动荡的围龙屋”的缘由所在:“动荡的”是不容回避的社会变迁,“动荡的”是自发自觉的文化抗争,“动荡的”是自觉的传统创造或文化再造,“动荡的”还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新动向新发展;而所有的“动荡”都展演于现代化和城市化这一宏大主题叙事场景下的围龙屋这一小小空间。
文化经营的目的在于有力地进行文化抗争,文化抗争最终的目的则在于文化保护和传承,而文化保护和传承则是未来进一步发展和进步的基础。钟村旨在保护几百年历史的古祖祠而进行的文化经营、文化抗争,其意义值得反思,单单就文化保护来说,它本身就是一个引入民间资本的成功范例,其经验值得总结。反过来它又揭示出中国文化之所以源远流长、薪火相传的缘由所在。从这个意义上说,钟村护祠事件和文化抗争反映的不仅仅是钟屋人、客家人保护祠堂保护围龙屋的问题,而是整个中国乃至全世界人类共同面临并关系到永续发展的普遍问题。因为,“文化是一种历史,是一种传承”。
【注释】
[1]例如在钟村党员会议上,钟校长、老钟和钟俞生等钟屋人被提醒和警告不要搞宗族主义和宗派活动,但他们几人对此毫不在乎。对钟校长的访谈,2004年8月18日。
[2]张小军:《文化的经营——福建阳村李氏祖祠复兴的个案研究》,载香港科技大学华南研究中心等编:《经营文化:中国社会单元的管理与运作》,香港教育图书公司1999年版,第226页。(www.xing528.com)
[3]周建新:《客家祖先崇拜的二元形态与客家社会》,载《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05年第3期。
[4]“揩”,客家方言,音KAI,即担、担当的意思。
[5]巫仁恕:《民间信仰与集体抗争——万历承天府民变与岳飞信仰》,载《江海学刊》2005年第1期。
[6]对阿细、钟大韦等人的访谈,2005年2月24日。
[7]对K城市文化局L局长的访谈,2004年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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