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古祠：复制牌匾-动荡的围龙屋

国务院46号文无疑使护祠理事会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接着开始有了更大胆、更具体的行动计划：恢复寿山公祠的原貌，完善和开发寿山公祠。正如老钟所说：“时代在变，前一二十等还没有意识到历史文化古迹的重要。现在L书记提出‘文化大市’，才意识到文化很重要。钟村是城中村，可以将其历史文化表现出来，打造一个文化旅游景点，有些小小的围龙屋经过开发一年都有几万元收入，如果把寿山公祠进行包装、开发利用，效果会更好。”接连几天，护祠理事会都在酝酿并起草致海内外寿山公祠后裔的书信，最后以倡议书的形式向外公布，随信还附有寿山公祠的两张近照、国务院46号文和6月11日《羊城晚报·护祠》报道的复印件各一份，以让海内外宗亲了解护祠的最新消息和动态。这封倡议书既可以说是钟屋人护祠抗争取得阶段性胜利的宣言书，又是下一步开发寿山公祠的行动号角。

修复寿山公祠的原貌是这个计划的主要内容，其中复制牌匾又是重中之重。钟屋人介绍说，寿山公祠内原有牌匾六七十块。据我亲自登梯进行逐一点算，发现直到如今祠堂内还留有挂牌匾的“如意钉”53 对，可见其言不虚。满叔公说他小时就在祠堂内读书，抬头就可看到这些牌匾，其中印象特别深的是“贡元”这块匾，其字写得特别好。可惜由于历史原因，牌匾俱化灰烬，古物不存。据钟姓宗族耆老等记忆所及，牌匾题词仅得35块。这35块的牌匾从入大门起至上堂神龛顶依次排列，分别是：赏戴蓝翎、昭武都尉、赏戴花翎、儒林望重、亚魁、文魁、百里州治、河阳待泽、花封侯佐、亚魁、解元、两世荣封、文魁、武魁、文魁、昆季州佐、伯仲司马、司录参军、贡元、凤诏荣膺、任恤为怀、棣萼齐荣、纶音宠锡、覃恩宠渥、岁进士、明经进士、龙章叠锡、彤管增辉、巾帼完人、苦节之贞、壸德流芳、壸闱冰清、冰操玉质、岁荐、秉铎。^[7]

复制牌匾一事，早在2004年年初大家就已有初步构想，只不过到近来才被提上了议事日程。2004年2月，市文化局的石科长来寿山公祠说起，^[8]若能复制牌匾，并通过钟正山先生请国内外书法家挥毫，依“钟黄柳米诸体俱全”的原貌复原，这又是一大特色，一大亮点。届时，不仅是市级、省级甚至可申报为国家级保护单位了。护祠理事会认为这个建议很好，于是马上写信给正山先生向他汇报护祠工作的近况和思路，其中“复原门楼彩画，图案；用多种字体请知名书法家书写后，仿制牌匾等，这些艺术上的活，要做得有水平，做得好，这就非先生（指钟正山）莫属了”。在信中还提出，“尽快抽点时间再次归宁。一是指导我们工作，二是如何开发利用这两座古建筑和选建‘正山书画艺术馆’或‘客家民俗馆’馆址等问题。建议您能带有建筑艺术设想的工程师和投资商一起回来，进行实地考察、评估、决断。我们想，当地开发商争要之地，其回报率绝不是低的，为何我们自己不去开发呢”^[9]？紧接着在老钟、钱哥的指挥下，开始搜集、修复寿山公祠门前的楣杆石。寿山公祠原立有七对楣杆，^[10]分别是康熙十四年（1675）乡试第十八名举人钟用魏，康熙五十二年（1713）恩科第八名举人钟铸文，乾隆二十七年（1762）第一名解元钟允彝、同科第三十九名举人钟凌峄，道光十四年（1834）第三十七名武举人钟冠群，咸丰十一年（1861）中式举人钟子琴、同科第一百六十七名举人钟汝霖。^[11]由于时代和社会原因，这些楣杆早已散落和破坏，而仅存的楣杆石或被铺陈于路面，或沉湮于鱼塘底，或散落于古井旁被当成洗衣石。^[12]风水先生说2004年没有好日子，所以这些楣杆石需要等到明年才可以重竖。^[13]三叔、开泰等人按照留在梁柱上的如意钉、挂钩等进行丈量，记下每一块牌匾的大小长宽，然后画出样板标上尺寸，寄送给钟正山，请他依此尺寸大小约请书法家题写。

为尽可能地复原牌匾的旧貌，护祠理事会还外出进行实地参观考察。7月1日下午，钱哥、老钟、三叔、钟俞生、开泰和归乔几人到中镇梁姓宗祠义孚堂参观。义孚堂位于龙子村，邻近K 城火车站，据记载其始建于明朝嘉靖四十三年（1564），至今约440年。该宗祠是座十分标准的客家围龙屋，三堂四横一围龙，共有六厅六井74 间房，前有禾坪、池塘和照墙，后有化胎、围龙间、龙厅等附属建筑，占地总面积约6000 平方米。祠堂内挂有“祖德流芳”“文魁”“武德将军”“义孚族闾”^[14]“怀忠响义”“文魁”“贡元”“松劲柏贤”“进士”等十余块牌匾，可惜原件皆毁没，今者均为复制品。义孚堂由于结构精巧，格局完整，布局奇妙以及内涵丰富，因此十多年前就开始有人陆续前来参观，近年来被确定为定点旅游单位，前来参观游览的人络绎不绝，尽管门票仅收一元，但梁氏族人每年均可收到数万元收入。^[15]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义孚堂的牌匾并非原物，其复制品工艺不高。虽然义孚堂之行旨在考察牌匾的目的没达到，不过反而让钟屋人增强了信心，因为他们通过参观后发现，外界炒得如此炙手可热的义孚堂，在他们看来无论是建筑的规模、结构、内涵等方面都不过如此，甚至还比不上寿山公祠，既然义孚堂都能成功开发，有不菲的旅游收入，那么寿山公祠的前景应该更为看好。于是大家一路上有说有笑地返回，个个信心十足，对前景充满了希望。(www.xing528.com)

7月4日，护祠理事会一行25 人分乘三辆汽车再次前往蕉岭县新铺镇蔼岭村钟屋，这次是专门考察牌匾。由于提前打了招呼，所以当我们到达后，当地的钟氏宗亲便出来迎接，带我们去看钟氏宗祠。然而并未发现老牌匾，钟屋人都认为这些老房子根本无法与寿山公祠相比，但他们不忘做宣传发动工作，将护祠的起因和来此参观的目的告诉对方。从蔼岭出来后，大家又前往三圳镇参拜钟氏南迁祖马氏婆太墓园。返回途中又通过我与嘉应大学客家研究所联系，前往参观学习。来到嘉应大学后，老钟代表钟屋人讲明来意，表示希望得到学术界的支持和帮助，然后该所领导主要针对他们的护祠抗争讲了一番话，着重提到古建筑的修复方面的问题，强调要修旧如旧。^[16]这是继梅县丙村温姓和丰顺县汤南罗姓之后的第三个民间宗族团体前来该所参观访问。

在第二天举行的理事会例会上，老钟首先介绍了前往蕉岭蔼岭钟屋、马氏夫人墓、嘉应大学的参观情况，提出下一步中心工作是恢复祖祠的原貌。首先是复制牌匾，原则上按六大房分摊。例如“文魁”匾归贲梅公裔孙，“亚魁”匾归明惠公裔孙。根据牌匾的尺寸大小分为1680元、1280元、1080元和880元四档不同价格，由各房或个人认捐。会后大家纷纷进行认捐登记，其中钱哥认捐两大一小共三块，加拿大宗亲认捐两块大的，35 块牌匾很快就被认捐了28块。^[17]此后钟屋人又陆陆续续前来捐钱，到后来35 块牌匾早已认捐完毕，但依然有人前来捐钱。于是护祠理事会决定改变计划，采取为认捐人集体上捐款芳名碑石而不是由某人指定认捐某块牌匾的做法，这样既省去了大家因为争牌匾的矛盾，同时又扩大了捐款的来源，广泛吸纳了更多的人前来捐助。因此，甚至出现在牌匾复升庆典活动举行之后还有人捐款的情形。

说起牌匾的复制，钱哥很是得意，因为这是他一手负责策划实施的。当时护祠理事会开会讨论时，钱哥说除了恢复原貌，增加、丰富文化内涵的目的以外，还提出要充分考虑到复制牌匾的附加功能：第一是以此增加族人的凝聚力，因为某人捐钱做牌匾就等于是他投资于祠堂，因此对护祠更加关心和支持；第二是将做牌匾视为一种集资渠道和方式，借机筹集护祠的经费；第三是经过修复，祠堂的价值提高了，一旦实施拆除会引来更多人的反对。特别是那些捐钱复制牌匾的人会更加反对，因为对他们来说，复制的牌匾也是他们的一笔“投资”，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花费了金钱和心思的东西被毁掉。这正是钱哥的高明之处，不动声色之中将更多的人与护祠抗争行动捆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