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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子归来,动荡的围龙屋:城市化遭遇与文化抗争

时间:2023-08-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旅居马来西亚的钟正山一向热爱家乡,多次携妻子儿女返乡探亲访友,祭拜祖先。护祠理事会开始翘首以待,盼望着钟正山等海内外宗亲的回国返乡。在6月16日的护祠理事会第六次会议上,通报了钟正山将于明天回国,布置有关接待事宜,送来一封台湾宗亲致市政府的信函,由老钟宣读。下午一些护祠理事会成员继续在祠堂等候,依旧未有好消息。

游子归来,动荡的围龙屋:城市化遭遇与文化抗争

眼见海内外宗亲保祠热情如此高涨,护祠理事会决定趁热打铁,邀请一些海外知名华侨回乡,鼓舞士气,扩大影响。6月1日,决定给著名画家、马来西亚艺术公园主席钟正山先生发返乡邀请信,由道古拟稿。[21]2日,钟校长、老钟、道古到实验幼儿园郭转中家进行讨论、修改、补充。11日,护祠理事会召开第五次会议,会议改在老钟家中举行,研究如何进一步开展工作事宜,商量正山先生回乡的接待规格,决定先由财务支出五千元交郭转中作为招待费用,要求继续发动各方人士,特别是本地的青年人。[22]会议还强调参与人员对本次会议的内容暂时保密。

旅居马来西亚的钟正山一向热爱家乡,多次携妻子儿女返乡探亲访友,祭拜祖先。他是侨居海外的第二代,20世纪20年代,他的父亲钟国基从K城迁移马来西亚马六甲[23]1935年钟正山就出生于此,后举家迁居吉隆坡,在那里开辟了自己辉煌的事业。1997年为了配合中央电视台拍摄他的专题片,钟正山再一次回到了家乡,走进了寿山公祠,在祠堂前的古井边,屋后的老树下,他向女儿娓娓讲述祖先历史,并让女儿摘下一片树叶,喝下一口井水。“不管到哪里,就要中华文化带到哪里,也许人到了这个时刻,才真正地想到落叶归根。”“水还是故乡的甜,一滴滴,一口口,甘美芬芳,寓含着与生俱来的共同流淌的生命血脉。离别了土地,又眷恋着土地,离别了家乡,又怀抱着家乡,这是一种同根生的亲和力,这是永远也脱离不了的精神牵挂。”他曾指着寿山公祠堂内的梁画,深情地回忆起自己创作的灵感就源于寿山公祠。[24]

正是这种“根”的情结,当时已是古稀之年的他再一次踏上了家乡的土地。

2003年3月1日,钟正山回乡与K城大学商讨联合办学一事时,听说寿山公祠及周围的客家建筑将被拆迁时,他说全世界和全中国都在保存古建筑之际,没想到他家乡的一群古建筑将要拆除,深感失望和痛心,他衷心希望K城市政府能从“文化大市”的大局着眼保留下来。他还热心地说,如果保留下来,他将邀请全国古建筑专家前来督导,并将协助客家古建筑群的规划和维修,并构建艺术博物馆、客家风情馆,让它成为市区美丽的客家文化旅游资源,提高和带动“文化大市”在国际上的声誉。[25]没有想到他走后十余天,当地政府就贴出了拆迁公告,此后他通过侄子郭转中,更加注视、关心他那远在万里之外的家乡古祠、老屋的命运。

这一边,护祠理事会也在积极开展宣传、发动工作。6月初,护祠理事会寄送邀请钟正山回乡护祠的邀请信。信中首先是介绍家乡的宗亲一致推选正山为名誉会长,然后感谢他对护祠运动的鼎力支持与援助,他辉煌的艺术成就让家乡宗亲感到无比的自豪与荣耀,这是祖先有灵才造就了一代宗师。就在这封跨国信件还在空中作长途旅行时,6月13日L书记和省市文物专家的视察和肯定,让钟正山听到消息后深感欣慰,要护祠理事会代他向市委、市政府表示感谢。并拟近日回乡,与市委、市政府有关部门及乡亲们共商修复、利用、开发大计,并建议在适当地方辟建客家风情馆及世界书画展馆,届时他将带回一批世界名画、古董。

护祠理事会开始翘首以待,盼望着钟正山等海内外宗亲的回国返乡。在6月16日的护祠理事会第六次会议上,通报了钟正山将于明天回国,布置有关接待事宜,送来一封台湾宗亲致市政府的信函,由老钟宣读。6月17日,众多宗亲自发来到寿山公祠,护祠理事会还准备了欢迎标语,恭候、欢迎钟正山,结果一直等到正午,众人已是饥肠膔膔仍未见他的踪影,大家开始自行散去。下午一些护祠理事会成员继续在祠堂等候,依旧未有好消息。7月18日钟校长打电话到实验幼儿园,了解钟正山的归国行程,郭转中夫人杨柳与他讲了半个多小时,对近来护祠工作发表了一番看法,先是认为要解决农民意识,后又指出保住祠堂后的问题会更大,比如资金问题等,最后说钟正山的返乡日期改至8月12日。钟校长最后记述说:“人们对正山兄归期一改再改,意见极大,甚至有人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望其促请依期归宁。杨柳当即发了一通脾气,讲了一些道理后,不容我作解释就挂了电话。”[26](www.xing528.com)

7月20日,晋成从香港回来,介绍了在港宗亲的情况,说宗亲们对护祠一事都十分关心,又十分担心,希望将会同心协力,力保宗祠,并表示日后若保住,将各尽其力予以修缮。

8月13日中午,钟正山终于归宁返乡,与他同机回来的还有马来西亚的玄学大师苗大如先生。他们从机场直接来到寿山公祠,一进祠堂二话不说,接过护祠理事会准备好的香纸,先是毕恭毕敬地敬拜祖宗,然后才与乡亲们一一握手、打招呼。护祠理事会在寿山公祠举办了简单而热烈的欢迎午宴,欢迎钟正山和苗大师。下午陪同先后考察州司马第及寿山公祠,苗大师还用风水罗盘分别校对这几座老屋的方位朝向和分金度数。14日,钟正山带着嘉应大学美术系一批教授、老师再次察看寿山公祠、州司马第,以筹办书画馆。

15日中午,乡亲们自费(每人缴费30~100 元不等)宴请钟正山返乡参与保祠活动。宴会前大家一起祭拜了寿山公祠的各位祖先,然后由老钟主持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会,首先由钟校长代表护祠理事会向大家介绍了钟正山的业绩以及前一段时间护祠的经过,对钟正山的返乡参与护祠表示赞许、欢迎。接着钟正山和苗大师先后讲话,钟正山向大家介绍了上午L书记请他饮早茶,L书记当着众人的面对市文化局领导、市名城办主任指示:尽快做好报告送市委市政府审批的消息。大家立即报以长时间的热烈掌声和欢呼。苗大师在讲话中说,寿山公祠和州司马第的风水很好,建筑技艺高超,虽经百年历史沧桑却完好如初,这是很珍贵的。他告诉L 书记,寿山公祠不仅是钟屋人的福地,而且也是K 城人的福地。如果拆掉了寿山公祠,也就失去了民心。

由于高兴,钟校长诗兴大发,在酒桌上即兴念了一首“拆字歌”,[27]把因拆迁抗争所带来的意想不到的好处用诗歌吟咏出来。拆字歌的大致内容是:因为这个“拆”字,大家才团结在一起。因为这个“拆”字,各地的宗亲加强了联谊,特别是与海外宗亲。因为这个“拆”字,我们这些人原本属于“解放牌”的,平时不信烧香拜神,很少到寿山公祠去,现在却成是祠堂里的常客。现在由于常去祠堂,许多以前不认识的人,现在认识了。因为这个“拆”字,才得以认清钟正山先生的“庐山真面目”。[28]所有在场的人听后哈哈大笑,整个寿山公祠喜气洋洋,就像过年过节一般。宴会后,钟正山与护祠理事会和很多乡亲们进行了座谈,提出建设“客家民俗文化村”的计划,以寿山公祠为龙头,“騘马”“文魁”为龙身,州司马第为龙尾。“騘马”“文魁”被拆后,钟正山计划中的“龙”被拦腰斩断,这让他感到很失望。

图4-1 作者(右)与钟正山先生(中)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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