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与射干：古代香草中的王者和鸢尾的区别

今名：射干

鸢尾科射干属，多年生草本。花橙红色，散生紫褐色的斑点。花期6—8月。又名野萱花。

清 恽寿平 绘

鸢尾
鸢尾科鸢尾属，多年生草本。

射干其实不香，不管是花、叶还是根茎都没有香味，能与荃、蕙并列，成为香草，一是因为它扁叶丛生的形态在古人看来和蛮姜（即杜若，又名高良姜）很像，因此又有一个名字叫草姜；二是因为古人把它划为菖蒲（荃）一类。菖蒲长叶如剑，丛生水边，在古人眼里，形态相近的植物身上都有菖蒲的影子。菖蒲是荃是荪，是香草中的王者，射干理所当然是香草谱中的一员。

射干为鸢尾科射干属植物。鸢尾科植物叶形均如剑，和菖蒲相似。这个特征如此醒目，古人就把鸢尾科中开橙红色花的射干、蓝紫色花的鸢尾、紫花的溪荪、白花的野鸢尾、蓝白色花的蝴蝶花等都冠以菖蒲之名。

这个命名习惯一直传到现代，比如来自南欧的黄菖蒲、来自日本的花菖蒲、来自南非的唐菖蒲、来自北美的庭菖蒲等，它们都不是菖蒲，但都有菖蒲之名，便是因其剑叶如菖蒲。将来也许还有别的鸢尾科花草会沿用这个命名原则，继续扩大“菖蒲”的名单。其实非但中国古人这么认为，欧洲人也一样。黄菖蒲（鸢尾科鸢尾属）学名Iris pseudacorus L.，pseudacorus的意思便是“像菖蒲的”。

射干被认为是香草，但鸢尾科植物包括野鸢尾、鸢尾、溪荪、扁竹兰、蝴蝶花等，以及外来的花菖蒲、黄菖蒲、香根鸢尾、德国鸢尾等湿生鸢尾，只有香根鸢尾的根有香气，含芳香物质，可以提炼香水，符合香草的定义。

射干叶子互生，嵌迭状排列，平展铺开，形似扇子，因此又有“乌扇”之名。在古代，射干又名鸢尾，鸢是鹰，是说它叶形如飞翔时展开的鹰尾。起初，“射干”即“鸢尾”，“鸢尾”即“射干”。(www.xing528.com)

花菖蒲
鸢尾科鸢尾属，多年生草本。为园艺变种。

到唐代，“鸢尾”和“射干”开始指向不同的植物。陈藏器《本草拾遗》里讲：“鸢尾、射干二物相似，人多不分。”他描述了射干和鸢尾的不同：射干株高，鸢尾苗低。射干秋天开花，红花赤点；鸢尾夏天开花，花色紫碧。紫碧，便是现在说的蓝紫色。开蓝紫色花的，正是现在所说的鸢尾。这样，射干和鸢尾各领其名，各安其位。

溪荪
鸢尾科鸢尾属，多年生草木。

蝴蝶花
鸢尾科鸢尾属，多年生草木。

日本人沿袭中国人的命名习惯，把本地的湿生鸢尾取名为花菖蒲，移植进庭院里，从1681年起进行选育，到十九世纪已培育出了近千个品种。花菖蒲花期很短，有“三日之期”的说法，因其短暂而显得分外美丽，也愈加凄婉哀怨。日本作家连城三纪彦以花为题，写作了著名的《菖蒲之舟》，书中写一对情人执着于爱情，如飞蛾扑火般孤注一掷，情由心生，情绝心死，人亦如花，三日即灭。生命如同水中生长盛开的花菖蒲，美得妖艳，谢得决绝。

欧洲人对鸢尾的情感就全然不同。鸢尾的英文名是Iris，是彩虹女神的名字。彩虹女神是天后赫拉的专属信使。她在天上飞来飞去，替众神向人类传递消息。她在天空匆匆飞过留下的身影，就是彩虹。希腊人认为彩虹是连接天和地的，因此彩虹女神被认为是神和人的媒介，她负责将人类的幸福、悲哀、怨怒、祈求、祝福传递给诸神；同时也把神的旨意传递给人类。彩虹女神就是神音的传递者。鸢尾有彩虹女神之名，象征的是祝福。

如今公园里种鸢尾，多在台阶边沿、溪沟两岸、林下坡地，无花时节叶片青郁，开花时错落有致，一路紫蝶翩飞。我曾在四川丹巴县中路藏寨，看到村民把鸢尾种在墙头上，长得极茂盛，开花灿烂，蓝紫耀眼。询村民，当地称之为蝴蝶花，或蓝蝴蝶、紫蝴蝶。

明清时期，射干和鸢尾就常被叫作蝴蝶花。乾隆有《蝴蝶花（亦名射干）》御制诗：“为花为蝶两翩翩，梦比蒙庄更契禅。”明人孙继皋的《紫蝴蝶花》诗写的则是鸢尾：“蝴蝶梦为花，花开幻蝴蝶。”二者都由“蝴蝶花”之名联想到庄周梦蝶，庄子的迷梦随着花瓣翻飞在眼前，植物和文化从来都是伴生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