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
——《九歌·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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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九歌》写湘君和湘夫人,用了非常奇怪的角度,不是主人公在吐露心声,像《离骚》这样,从“我”的家世说起,说志向说抱负说委屈说生命说宇宙——一如莎士比亚写哈姆雷特,上来就是生存还是死亡,不停地探索生命的意义——而是从情人的角度来揣摩主人公;《湘君》通篇都是湘夫人对夫君炽热的爱情告白,《湘夫人》全曲都是湘君对妻子绵长的思念和殷切的盼望。
一开篇,湘君听说湘夫人要来了:“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予”字一出,便点明这是湘君在说话。他说我听说夫人要来了,眼巴巴地望着,怎么还没到啊,愁得我两眼发干。这两句化为白话歌词,就是“望穿秋水,不见伊人的倩影”。
“沅有茝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公子”和“帝子”都是指湘夫人。湘夫人是舜帝二妃,是帝尧之女,故称帝子、公子。湘君用女子未出嫁时的身份代称夫人,便有了尊敬的意味。在湘君的心中,湘夫人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是主公的女儿,身份高贵。而那个时候的他,是帝尧的臣子,对主公之女心怀仰慕。湘夫人在他心里,始终是尊贵的“公子”“帝子”,不是他的“拙荆”“贱内”。有了这样的仰慕之心,当“闻佳人兮召予”时,他才会那么动情,“将腾驾兮偕逝”。(www.xing528.com)
接下来真是“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夫人要来了,湘君欢喜得不知怎么才好,忙忙地筑室葺屋,用香草来装饰:“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
“荪壁兮紫坛”,就是以菖蒲饰墙壁,以紫泥筑坛。荪即菖蒲,紫是紫草。坛指土筑的高台,紫坛就是用紫色的泥土砑整过的高坛。紫坛是帝王祭祀所用,《汉旧仪》有载:“祭天紫坛幄帐。”凡帝王祭祀,必筑紫坛。《乐府诗集》收录了皇帝祭祀的乐歌,南郊祭天是“紫坛望灵,翠幕伫神”,北郊祭地是“紫坛云暧,绀幄霞褰”。《酉阳杂俎》上说:“汉竹宫用紫泥为坛,天神下若流火。”
紫坛的紫色来源有两种,一种是紫泥。紫泥出武都,先秦时已有此名,但先秦时的楚国不太可能用得上秦国武都的紫泥。要得到紫色的泥土,更方便的方法是第二种,即把紫草的根捶破,浸出紫色汁液,和到泥土里,和成光滑的紫色泥浆,涂抹到平整夯实过土坛上。
王逸《楚辞章句》里把紫坛解为“累紫贝为室坛”,吴仁杰在《离骚草木疏》中认为不是。他说湘君为湘夫人筑的宫室,是用香草装饰的,所谓“荷室”“椒堂”“桂栋”“兰橑”“药房”“蕙槾”,忽然出现紫贝室坛,很是不伦不类;《河伯》中说“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朱宫”,河伯水神的宫殿,才是用鱼鳞为瓦、紫贝为阙。他认为,湘夫人的紫坛只可能是紫草所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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