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清抽象人性论的本质：马克思恩格斯的理论及当代启示

自改革开放以来，西方的思想理论和文化传入中国，带来了多种观点的交流、碰撞，开阔了人的视野，丰富了社会文化，但良莠不齐的社会思潮对社会主义主流价值观和文化的影响较为复杂。应认清社会思潮的本质和传播的目的，不能小觑一些错误思潮所造成的负面影响。普世价值和历史虚无主义是近十多年来在中国流行的社会思潮，这两种社会思潮都是建立在抽象人性论基础上的。抽象人性论是指避开人的社会性和阶级性，超越于现实社会环境和历史规律，抽象理解人的共同本质的学说。关于抽象人性论，马克思恩格斯早有很多批判，关于是否存在超越于阶级和国家的普遍适用的价值观念，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等经典作家的认知则更为深刻。

1.普世价值与超阶级人性

普世价值以其普世的外表，引起了学术界部分学者的研究兴趣，多学科的研究人员都在对此展开研究，对世界是否存在普世价值及如何评价普世价值思潮的观点不一，存在一些争议。据学术期刊《人民论坛》评选的年度重大社会思潮，2010—2018年，普世价值几乎都是排名前十的社会思潮，由此可见其对中国的影响力。^[70]普世价值以人类存在共同的人性为预设前提，推导出有普遍适用于任何国家、任何文化和任何历史阶段的价值观念。这些价值观念仅只出于人类的良知与理性，主要包括自由、民主、平等和博爱，其核心就是人权。这样的话语表述契合人性关怀，颇具吸引力和感染力。普世价值在当代提出的口号并不是什么新词，那不过是借用了近代反对封建专制主义的资产阶级革命的旗号而已。

马克思恩格斯更为注重对现实的个人的研究，就是因为认识到了以往大量的哲学理论都是脱离了现实，从抽象意义上去研究人，忽略了对现实社会环境的研究，也就难以探寻到人类不平等的根源。对于资产阶级所提出的自由、民主、平等和博爱等口号，恩格斯在《大陆上社会改革运动的进展》中，以法国革命为例，指出政治自由是假自由，资本主义社会里的民主制和任何其他政体一样，是伪善的，因为这是一种只供富人享受的民主制，其中隐藏的矛盾必然要暴露出来，最终的结局必然是破产。马克思在《论犹太人问题》中，以当时最激进的1793年宪法为例，指出不同于公民权的所谓人权，无非是市民社会的成员的权利，即脱离了人的本质和共同体的利己主义的人的权利，私有财产这项人权就是任意地，他人不得干涉的，不受社会约束地使用和处理自己财产的权利，这种权利实际上是一种自私自利的权利，这种自由把每一个人都看作是对自己自由的限制。因此，自由这项人权并不是建立在人与人结合起来的基础上，而是以人与人的分离为前提的，这项权利不过是狭隘的、封闭在自身的个人的权利。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并没有超越于现实社会的真正的自由，所谓自由不过是有产者拥有自己财产的自由而已。恩格斯在《民主的泛斯拉夫主义》中指出，“正义”“人道”“自由”“平等”“博爱”“独立”，这些字眼固然很好听，但在历史和政治问题上却什么也证明不了，那只是“虚无缥缈的幻想”，因为它实现不了，也不会发生。马克思恩格斯的这些论述，足以证明，在阶级对立的社会里，根本不可能存在超越于社会之上的普世价值。

在当代中国传播的普世价值，本质上宣传的还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其目的是用西方的民主制度、价值观念来影响中国人，达到改变中国政治制度和价值取向的目的。普世价值所宣传的自由、民主和平等这些价值观，在本质上是维护资本家利益的价值观。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看似平等的社会，却包含着由于经济地位不平等所导致的社会生活的实际不平等；所谓的自由，也只是资本运转的自由；民主只是外壳，处于被统治地位的劳动人民并不能享有实质性民主。所谓博爱，也是以不损害资本家整体利益和影响资本增殖为前提条件的，甚至这种博爱只是一种达到政治目的的手段和工具而已。为此，在当代中国，一定要认清普世价值的理论前提的虚假、所宣扬的价值观的伪善和传播的危害，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与宣传。同时也要认识到，在当代中国，市场经济的环境中，由于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人们收入差距扩大所带来的生活水平差异及由此产生的经济诉求等问题仍然广泛存在。防止阶层固化，也就是防止人的本质固化，如何保证所有人的发展都有上升的空间，真正实现共同发展、共同进步、共同富裕等目标，使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等价值观念深入人心，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全面贯彻提供更为坚实的现实基础，是值得全社会关注的问题。

2.历史虚无主义与唯心论(www.xing528.com)

近十多年来，历史虚无主义在所谓“重评历史”“还原历史真相”的幌子下，通过网络、书籍杂志、讲座、学术会议与论坛等途径，在我国大肆传播，歪曲中国历史，特别是中国革命史和社会主义建设史，抹黑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和革命英雄形象，危及我国意识形态安全。历史虚无主义在中国传播有着多方面的原因，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建设失败导致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走向低潮，西方文化霸权主义对社会主义国家文化的影响出现持续走强的趋势，导致部分亲西方者看轻本国历史和文化。历史虚无主义者不去揭示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代价，看不到许多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发展的“血腥历史”，只从表面上去对比当前社会主义国家与资本主义国家之间的实力，由此得出马克思主义“过时论”、社会主义建设“失败论”、资本主义制度“终结历史论”等，从否定苏联和东欧国家社会主义建设所取得的成果和历史价值，迁延到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建设和改革成就的歪曲和否定。

历史虚无主义传播，是西方敌对势力和国内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对社会主义国家实施和平演变的一种思想武器。“欲要亡其国，必先灭其史”，其传播目的明显，就是要去除中国共产党执政和中国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历史依据。从历史虚无主义传播路径来看，其早已跨越了单纯学术研究的藩篱，向文学、艺术和影视作品发展，借助网络和移动通信技术，产生出了小说、人物传记、电视剧、论坛研讨与评论、网络段子等新形式。在一些小说、人物传记及电视连续剧里面，为吸引眼球，打动读者与观众，出现了程式化的描述方式，把历史上一些本来存在问题和错误的人物，描述得完美无缺；给一些历史上的普通人物赋予伟大的功绩，将本不属于他们的功劳都戴在他们的头上；把一些历史人物的错误描述成是不得已而为之，为其犯错做合理性辩护等。这些不切实际，忽视人物复杂性的“高大上”描述方式，与对为民族和国家做出巨大历史贡献的人物采取抹黑、质疑的方式，同样危害巨大。

历史虚无主义产生有深刻的认识论根源，它以唯心史观为哲学基础，对历史做碎片化的理解，否认历史唯物主义所揭示的社会发展规律；夸大人的自由意志对社会历史发展的作用，以此否定物质生产方式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否认革命对社会发展的积极作用。历史虚无主义的另一个伎俩是抽象掉了人的现实存在，忽略了民族、阶级、政党和国家的具体历史环境，以西方价值观作为批判标尺，对历史人物及历史做出评判，其虚无历史也是根据自己的政治目的而行的。认清其本质，可以从马克思恩格斯对青年黑格尔派的建立在自由意志基础上的错误思想的批判中寻求启示。

在《神圣家族》中，马克思恩格斯就对以布鲁诺·鲍威尔为代表的青年黑格尔派脱离物质生产方式和人的现实存在，把历史说成人的自我意识的创造的唯心史观进行了批判。他们指出，布鲁诺·鲍威尔发现的“精神”和“群众”的关系，事实上不过是黑格尔历史观的完成。黑格尔历史观的前提是抽象的或绝对的精神，绝对精神才是主体，群众只是绝对精神的承担者，“黑格尔是在经验的、公开的历史内部让思辨的、隐秘的历史发生的。人类的历史变成了抽象精神的历史，因而也就变成了同现实的人相脱离的人类彼岸精神的历史”^[71]。马克思恩格斯直指这种哲学的根本缺陷在于颠倒了思维和存在的关系，用自我意识来替代现实的个人。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只有现实的、活生生的人才是人类活动和人类关系的本质、基础，历史无非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过程。在《德意志意识形态》，马克思恩格斯批判了费尔巴哈对感性世界的理解仅仅局限在单纯的直观，将对社会历史的研究预设在抽象的“一般人”，而不是“现实的历史的人”，忽略了现存世界不过是工业发展和社会状况的产物，是历史发展的结果。《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恩格斯指出了旧唯物主义对历史的研究本质上是实用主义的，“它按照行动的动机来判断一切，把历史人物分为君子和小人，并且照例认为君子是受骗者，而小人是得胜者”^[72]。恩格斯认为这种历史观的缺陷在于把精神动力看作了最终原因，而不去研究隐藏在这些动力后面的是什么，不从这些动力进一步追溯到它的动因。黑格尔所代表的历史哲学看到了历史人物的表面动机和真实动机都绝不是历史事变的最终原因，但他们不在历史本身中寻找这种动力，反而从哲学的意识形态把这种动力输入历史，最终探寻不到历史的真正动因。

马克思恩格斯的研究启示我们，应对历史虚无主义的侵袭，要认识其所依据的哲学理论本身存在的缺陷，揭露其唯心史观的本质，看清其脆片化历史、随意裁剪历史、故意歪曲事实、乱评历史和污蔑历史杰出人物的目的所在，加强对中国共产党党史、新中国史、改革开放史和社会主义发展史的教育和宣传，加强“史信”“史德”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