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者身心健康关乎美好生活

1.资本逻辑与工人身心健康的损害

人首先是一种自然存在，具有自然属性，人体健康就成了重要的伦理命题。马克思恩格斯看到了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下，工人悲惨的命运，对于资本主义工厂对工人身体的摧残极为愤慨。他们指出，资本的逻辑就是增殖，剩余价值是资本家赚取利润的来源。他们批判资本家为了赚取剩余价值，对于工人的健康的漠不关心与严重损害。他们的论述启示了我们，实现美好生活应关注劳动者的身心健康。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论述了资本主义工厂中，劳动异化的状态：“工人创造的对象越文明，工人自己越野蛮；劳动越有力量，工人越无力；劳动越机巧，工人越愚笨，越成为自然界的奴隶”^[66]。在《巴黎手稿》中，马克思提出了工人的虚弱程度和他们对象化的产品成反比，工人只是生产机器的一个器官而已的观点。在《资本论》中，马克思认为工人智力上和身体上的畸形化，同整个社会的分工是分不开的，而在大工业时期，这种情况有过之而无不及。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的状况》中论及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态度时，指出：“英国资产者对自己的工人是否挨饿，是毫不在乎的，只要他自己能赚钱就行。一切生活关系都以能否赚钱来衡量，凡是不赚钱的都是蠢事，都是不切实际的，都是幻想。所以国民经济学这门关于赚钱的科学就成为这些唯利是图者所喜爱的科学。他们每个人都是国民经济学家。厂主对工人的关系不是人和人的关系，而是纯粹的经济关系。厂主是‘资本’，工人是‘劳动’。”^[67]在《国民经济学大纲》中，恩格斯论述了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周期性的规律，即生产过剩与停滞的反复交替对工人健康的损害。他写到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当资本家的生意好的时候，他会要求雇佣工人每天工作14或者16个小时，致使工人干得累倒，当生意停滞的时候，资本家就解雇工人，因为失业而失去生活来源的工人及其家属就只能忍饥挨饿，甚至饿死。恩格斯非常关心工人在城市中的居住问题，因为这是与他们的健康紧密相关的，他于1872年连续写了三篇文章来论述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下的城市问题，他非常忧心地谈到工人居住环境的恶劣，“现代自然科学已经证明，挤满了工人的所谓‘恶劣的街区’，是不时光顾我们城市的一切流行病的发源地。霍乱、伤寒、肠热症、天花以及其他灾难性的疾病，总是通过工人街区的被污染的空气和混有毒素的水来传播病原菌”而“资本家政权对工人阶级中间发生流行病幸灾乐祸”^[68]，最终使资本家因此受到惩罚，他们才不得不关心工人居住区的卫生消毒问题。

但是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理论家们却并不认为导致工人贫困和健康损害的缘由来自资本主义制度本身，马尔萨斯的人口论认为，是人口数量的增长威胁着生活资料，人口的自然增长总是快于物质生活资料的增长速度，当人口繁衍超过了可支配的生活资料，贫困和罪恶就产生了。马尔萨斯断言，解决的办法只有把过剩的人口杀死或者饿死。恩格斯批判说，按照马尔萨斯的逻辑，只有杀死工人的孩子和让工人节育才是出路。他深刻地指出了这种学说看不到一切战争和垄断制度所造成的灾难，看不到人口过剩或劳动力过剩与资本过剩之间的联系，看不到人口增长与生产力增长之间的关系。政治立场的不一致导致看问题的角度完全不一样，这种学说最后得出的结论非常荒谬，也就无可厚非了。马克思恩格斯深刻指出，资本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增殖，工人仅仅只是资本家赚取利润的工具，因此工人的身体状况不可能在资本家关心的范围之内。造成工人处境恶化的真正原因在于生产资料的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工人要维护自己的身体健康，只有在无产阶级政党的领导下起来革命，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建立起真正代表劳动者利益的美好社会。

2020年以来肆虐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在资本主义国家的流行状况，再次证明了在资本逻辑下，处于中低阶层的劳动者的身体健康所遭遇到的不公平待遇。根据美国2020年5月下旬的统计数据显示，全美新冠肺炎致死病例中白人占52.3%，非洲裔占22.4%，拉美裔占16.6%，亚裔占5.8%。其中，非洲裔占比明显高于其人口占比的12.5%。据芝加哥市政府统计，不到全市人口三分之一的非裔，占了该市超过一半的确诊病例，且72%的新冠相关死亡病例是非裔。造成这样的缘由是与非洲裔、拉美裔在社会经济地位上处于整体性弱势有关，他们居住社区人口密度高、卫生状况较差、社区附近的医疗服务少，使得他们抗病毒能力异常脆弱。当病毒来袭，为了维持生计不得不出门工作，使自己面临更高概率的感染风险，一旦感染又因为医疗费用昂贵，得不到及时检测和治疗。除少数种族外，老年人也成为弱势群体与高危群体，感染与死亡占比之高，令人咋舌。据统计，美国31个州超过三分之一的新冠肺炎死亡病例来自养老院，这与养老机构经费不足，工作人员缺乏直接相关。^[69]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之一，却难以控制疫情，从表面上看是政府执行不力的错误，但实际上却与这个国家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直接相关。劳动人民群众只是资本赚取利润的工具，资本家不可能付出更多的费用保护他们的健康，老年人几乎已经丧失劳动力，也不可能得到更多的公共救助。美国《独立宣言》讲的人人生而平等，拥有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但在面对残酷的社会现实的时候却不堪一击。美国学者维克多·沃里斯认为：“美国医疗体系的缺陷是资本主义医疗方式的缩影。这种方法的本质是把医疗保健当作一种商品，一个人能否得到治疗取决于他的支付能力。尽管有医疗保险，但是如果保险也是资本主义性质的，个人就可能要承担因财政风险带来的经济负担。这种安排的荒谬性，已经在当前的危机中突显。在这场危机中，数百万工人突然间失去了他们的医疗保险和工作。”^[70]他认为，新自由主义政策越来越强调削减成本，医疗保健行业为了追求所谓“效率”关闭医院、减少床位数量。这样，在面临紧急情况时就出现了短缺。而社会主义性质的医疗措施不仅能满足市场需求、体现人民利益，而且还建立了应对紧急需求的基础设施，这一点在中国表现得尤为突出。(www.xing528.com)

2.当前我国应关注重点人群的身心健康

中国抗疫所取得的伟大成就举世瞩目，这与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紧密相关。当前我国正致力于为实现人民美好生活而努力奋斗。美好生活有着丰富的内容，从民生需要的角度来说，包含了更好的教育、更稳定的工作、更满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会保障、更高水平的医疗卫生服务、更舒适的居住条件、更优美的环境、更丰富的精神文化生活。从人的存在这个角度分析，这八个方面是保障人的自然存在、社会存在和精神存在更为和谐的基本条件，表达了人民群众对教育、就业、医疗、社会保障、居住条件等的迫切需要。其中，人民健康是美好生活实现的首要条件，也是民族昌盛和国家富强的重要标志。党的十九大提出，要为人民群众提供全方位全周期健康服务，为此要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全面建立中国特色基本医疗卫生制度、医疗保障制度和优质高效的医疗卫生服务体系，健全现代医院管理制度。中国是世界上第一人口大国，据统计，我国2020年的总人口在14.2亿人左右。解决这么大一个群体的医疗卫生健康问题，任务非常繁重，仅仅依靠卫生健康部门和医疗机构是不够的，维护人的健康，需要全社会共同努力。

目前，我国在人的身心健康这一块，有部分重点人群非常值得关注，例如劳动者群体和青少年群体。在激烈的市场竞争环境下，部分劳动者的工作任务重和工作压力大，这容易影响到身体健康。“996”“5+2与白+黑”成为当前的流行语，里面包含着对工作时间过长的感叹。长期高效率的工作，劳动者如果得不到及时充分的休息，必然会损害到身体健康。据全国总工会第八次全国职工队伍状况调查显示，每周加班超过8小时以上的职工占比21.6%。加班加点足额拿到加班费或倒休的职工仅占44%，没有享受带薪年假、没有补偿的占35.1%。^[71]过劳导致身体健康受到损害的，以知识分子群体较为多见，朱宝善对北京部分高校教师的调查数据显示，近50%的教师自评为亚健康、前临床或疾病状况，总体健康状况不容乐观。调查教师中每天参加体育锻炼少于30分钟以下所占比例为50.2%，不参加体育锻炼的人数占比为49.1%，可见高校教师参加体育锻炼情况不佳。相关研究显示，中国知识分子平均寿命只有63岁，而同期人口平均寿命为70岁。^[72]复旦大学经济学博士、教师于娟在患癌后写下了《生命日记》，她总结自己患癌的四大因素是熬夜、贪吃胡吃、过度劳累、环境问题，其中有两个都直接与工作有关。

目前青少年群体的心理健康也越来越受到关注，我国曾经发生过富士康公司连续跳楼事件，选择自杀的多数是新生代青年农民工。在劳动密集型企业实行半军事化管理的环境下，青年农民工找不到归属感，很难通过日常交往获得心理所需要的情感和关爱。如机器一样的劳作，让人失去价值感，对前途的迷茫，以及自卑和悲观情绪等得不到及时排解，都容易使人出现抑郁、焦虑等心理问题，最终可能导致悲剧性的结局。除开青年农民工外，我国中学生和大学生自杀事件高发，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严重社会问题，《中国教育发展报告（2018）》教育蓝皮书中，搜集了中小学生自杀的案例，分析显示，学习压力和家庭矛盾是导致孩子自杀的最大直接因素。不少家庭的矛盾也与青少年父母的教育观点不一致相关，在激烈的竞争环境下，心智还不够成熟的青少年面临很大心理压力。按照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人的需求从低到高分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当代青少年并没有物质生活资料上的担忧，他们更多需要的是自由发展的需求，适宜的爱和关怀的需求，但社会竞争压力从成年人传导到青少年群体身上，使他们不堪重负。青少年是未来的劳动者，关系到社会主义建设所需要的人才资源和人力资源的可持续发展，保护好他们的身心健康，为他们实质性“减负”，使他们能够顺利、平安地成长成才，也是目前实现人民美好生活需求所应关注的社会热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