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们传统的眼光和认识角度来看,人类在长久的发展历史中,大多是脚踏着坚实的土地,在地面上耕种,在地面上做工,在地面上衣食住行,在地面上生老病死、婚丧嫁娶,在地面上编织着家族与社会,在地面上演绎着悲欢离合、丰富多彩、可歌可泣的人生。然而,我们如果换一种眼光和角度看世界,就会发现,人类实际上是一只脚踏着大地,一只脚踩着海洋的,而且,人类的生命、人类的文明,事实上是从海洋那里开始诞生、开始延续的。
生命科学的研究结果表明,海洋是地球上一切生命的母胎和产床,一切生命都起源于海洋。人类生命的本源自然也不例外。不仅人类生命的本源出自海洋,人类文明的诞生及其发展也依赖于海洋,与海洋有着不解之缘。
海洋大约占地球表面积的71%,俗话说“三山六水一分田”,实际上,海洋的面积比“六水”还多。从宇宙学的视角来看,地球是一个大水球。因而,有人戏说人类给自己所在的星球起错了名字,“地球”应该叫“水球”。人类的居住环境,被浩瀚的海洋包围着,“水球”上的一片片陆地,只不过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岛屿”而已。自然地,从总体上来说,人类的形成和发展以及生活都离不开海洋。即使从当代来看,世界上人口居住密度最大的区域也是各沿海地区,而且,“当今世界的发达国家几乎都是沿海国家,一国之内的发达地区也几乎都是沿海地区”。从历史上来看,尤其是从人类文明的起源那里来看,情形更是如此。
过去,我们讲世界文明的起源,讲“五大文明”,海洋文明除了地中海爱琴文明,其他如古巴比伦文明、古埃及文明、古印度文明、古中国文明,都被说成是内陆文明,是江河流域文明,比如,说古巴比伦文明是两河流域文明、古埃及文明是尼罗河文明、古印度文明是印度河文明、古中国文明是黄河(或加长江)文明,这类说法只说对了一半。事实上,这些文明都是内陆文明与海洋文明的复合产物,如果追溯其始源,又多半都是海洋文明的产物:古巴比伦文明、古埃及文明与爱琴文明一样,都是地中海文明的产物;古印度文明是阿拉伯海及孟加拉湾文明的产物;古中国文明是环(沿)中国海包括今日称为渤海、黄海、东海和南海的文明的产物。关于中国的文明起源和发展于海洋文明这一问题,在这里,我们不妨略加解说:
第一,就地域而言。中国现有18000千米的海岸线(尚不包括各岛屿的海岸线),即使仅就渤海、黄海、东海和南海的沿海地区,这里也可算是中国文明的发源地。更何况,创建中华文明的祖先在沿海的生活范围和活动区域,还远远不止这些。后来,被称为“东夷文化”和“百越文化”的所在地区,都是沿海文化区域。我们至今以“炎黄子孙”自居,而中华文明的祖先炎黄各部族,现在的中国古史研究也越发清楚地表明其发源于古东夷地区和古百越地区。尽管我们中华史前文明的历史发展链条还比较模糊,还不够具体,但大体的和合理的脉络却有源可循,所谓“黄河文明”,是沿海的东夷海岱文明从黄河下游向中上游的延伸和推进;所谓“长江文明”,是沿海的百越(粤)包括吴越文明从长江下游向中上游的延伸和推进。
让我们的目光向历史的时光隧道回溯延伸。人类在进入农耕文化之前,最早的文化是渔猎文化。作为中华文明祖先的沿海地区的“贝丘人”,在考古中已有了越来越多的发现。辽东半岛、环渤海湾、山东半岛、江苏、浙江、福建、两广地区以及长山岛、台湾岛、海南岛等大岛及其周边的许许多多群岛、列岛、小岛上面,原始社会的贝丘遗址分布极多极广。贝丘中有蚶、牡蛎、蛤蜊等海洋软体动物20多种,足可说明海产品对于原始人饮食生活的重要,这是就其物质生活的文化层面而言。其精神生活的文化层面,“贝丘人”的审美文化,也是以海为延伸点。在大多为新石器时代遗址的这类贝丘中,有很多被打磨和穿钻得十分细致讲究的贝饰,足以说明海洋产品对于原始人服饰生活和审美生活以及信仰生活的重要。正因为这样,贝才具有了贵重的“价值”,以至于当人们有了物质交换的需求进而发展到货币交换的历史时期之后,贝竟然成了“币”。在我国历史中,至少从殷商时代产生货币交换制度以来,贝就一直作为“硬通货币”,直到秦代,它才被废止,后来,在王莽新朝时期,它还曾得以复辟。至今,有些少数民族仍然使用贝币。即便今天在我们的汉语言中,我们依然称贵重值钱、喜欢疼爱的东西为“宝贝”;在我们的汉字里,大凡与“贝”字相关的,大都和货币、财宝、贸易买卖等等相关。
让我们的目光再往前追溯。即使今天看来,我国远离大海的陆地,包括山区和高原,在我们中华文明的起源期,也有很多曾经是沧海一片,那里的祖先也曾在沿海地带生活繁衍,与海洋息息相关。我们知道,早在20世纪30年代,考古学家就在北京周口店地区发现了“山顶洞人”的遗址。在这些生活于距今两万年左右的旧石器文化晚期的“山顶洞人”那里,我们不但发现其用来佩戴的饰品中有海蚶壳,而且还有大量的海产品遗弃物堆积。我们完全有理由推测,那时的“山顶洞人”,就是一些“靠海吃海”的我们中华民族的先民。这不是天方夜谭。有谁会想到巍巍泰山的脚下,曾经是汪洋大海?更有谁会想到,即使西藏境内的海拔8000米以上的希夏邦马峰,竟然曾是海洋动物们遨游的世界?且不要说有些沧桑之变发生得十分遥远,甚至人类文明在那时也还远远没有诞生,即使有了人类文明之后,这样的沧桑之变,也在不断地发展,并且至今也在不断地发生着。只是在人类文明的历史长河中,作为个体生命的人,“肉眼凡胎”不便察知罢了。人类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在人类文明史上,也只是弹指一瞬而已,但在民间传说中,在那些从古老洪荒年代传承下来的口碑记忆及其心理的、文化的积淀里,这种沧桑之变永远挥抹不去。新华社曾经播发过一则消息:“在藏族神话传说中,青藏高原原是一片大海,后来变成长着棕榈树的海岸,气候炎热而湿润。令人惊奇的是,越来越多的科学考察得出的结论与这一传说相吻合。”事实上,有许许多多的神话传说,原来看似荒诞不经,却正反映了历史的真实,至少是部分或者变相地反映了历史的真实,即如新华社消息所说,是“科学与神话相吻合”。我国古代著名的传说“麻姑三见沧桑之变”,也是一例。沧桑之变大多是渐变过程,即使大量渐变造成了突变,麻姑一人也不可能亲历所见其三,此虽为神仙家言,但这一传说所反映的沧桑之变本身,却是自然变迁使得人类文化得以变迁的真实历史。直到今天,“沧海桑田”、“沧桑之变”、“历经沧桑”等等,依然是人们将对海陆变迁的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的认知本身,借喻到对社会和人生变故的表述上来的常用词语。
正是这种海陆变迁、沧海桑田的“交叉感染”,使得我们中华文明的大多数祖先或多或少、或先或后受到过海风的吹拂,有过沿海而居的经历。也就是说,在中国这块辽阔的土地上,即使中华民族大家庭中那些在今天看来远离海洋的居民的祖先,也大多和海洋有过不解之缘,并在他们的后代中一直“残存”着挥抹不去的关于海洋的历史文化积淀。
不仅我国各民族,世界上大多民族中也都有流传“洪水兄妹婚”的神话,其“世界性”大洪水的暴发与退落及其给人类各有关民族的历史延续或先或后造成的毁灭性和再生性影响,也同样是人类各民族永远挥抹不去的潜入民族灵魂和血液的历史记忆。
所谓“洪水兄妹婚”神话,亦称“宇宙毁灭与人类再生”神话,讲述的是在我们现在的人类文明历史以前,世界上就已经有过人类文明,但被一次天下大洪水全部淹没了,世界上只剩下兄妹俩,两人为使人类再次得以繁衍,求得神的允许而结婚,从此才有了今天的人类。这一神话在我国中原汉族地区和周边许多少数民族地区,以及在日本、在东南亚、印度、欧美等国家和地区,都流传较广,其中,在很多地区、很多民族那里,它被保存得相对较为完整。在我国,瑶族、苗族、仫佬、毛南等少数民族对其保存得较为完整,而汉族对这一神话的流传已残缺不全了——关于洪水部分的内容成为共工神话:《左传·昭工十七年》谓“共工氏以水纪,故以水师而得名”;《管子·揆度》谓“共工之王,水处什之七,陆处什之三,乘天势以隘制天下”;《淮南子·本经训》谓“舜之时,共工振滔洪水,以薄空桑”;《淮南子·天文训》谓“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关于兄妹婚部分的内容,则成为伏羲女娲神话《独异志》谓“昔宇宙初开之时,只有女娲兄妹二人,在昆仑山,而天下未有人民。议以为夫妻,又自羞耻。兄即与妹上昆仑山,咒曰:‘天若谴我兄妹二人为夫妻,而烟悉合;若不,使烟散。’于烟即合,其妹即来就兄”。关于后者,神话学者称之为洪水情节的遗失,而共工神话可视为其遗失部分得到了独立性演变的产物。
从洪水兄妹婚的神话,我们得到很多信息。这一神话为何在世界各民族中传承得如此普遍?这是否意味着人类历史上确实发生过大洪水,因而,才使得人类普遍有了这样的共同记忆,其说依然具有着“永久的魅力”(马克思论神话语)?事实应该是,在人类的远古历史上,由于地壳和海平面的变化,陆海几经变迁,在人类聚居较为集中的许多地区,都曾或先或后发生过桑田沧海之变,使那里的人类群落遭受了洪水淹没,灾难之后,那里的人群所剩无几,他们只得近亲结合,由此繁衍开来,形成了后世的某种文化范式。不同的人类群落,或者说不同的时代经历了如此几近毁灭的人类群落,所再生的文化范式或有不同,但大多我们可称之为“近亲文化”。人类之爱,爱国、爱民族、爱社会、爱团体,而最基本的是爱亲族、爱家。这在人类的心理情感和言语行为里,都深深地渗透和体现着。比如,我们汉族中关于“家”、“家国”、“国家”、“大家庭”、“家天下”等等的观念;对本非一家的人互以同一家庭、同一家族或同一亲族成员相称谓,“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满天下,男女相爱者多以“哥哥”、“妹妹”相称谓(此绝非只是语言现象)……不一而足。对此,历史文化学者多从农耕文化上给予揭示,殊不知,就其发生源和文化心理机理上来说,在民间那里,就已经与海陆沧桑的记忆和文化积淀密切结合在一起了。
沧海桑田之变,极大地影响了人类的生存发展样态及其社会文化模式。欧洲的“大西国”覆没于大西洋之下的说法,在柏拉图的思想里有着强烈的反映;“麻姑”几见沧海桑田之变的说法,不仅成为中国道家学说的重要因子,而且深深地影响了中国的民间信仰;中国的新疆、青海等高原地区,谁会想象它们曾经也是茫茫沧海一片?尽管那里的海洋气息早已被大漠、高山、草原的风所吹淡;而久负盛名的江南“鱼米之乡”,久被视为人间天堂的江浙苏杭,曾几何时或为沿海之地,或为沧海之底;现如今中国也好,世界各沿海国家也好,许许多多的滨海发达地区、发达城市也都是退海之地,都是入海河口的冲积平原;而今人多有发现的海底公路、海底城堡的遗迹,则又向我们传递着不知多少沧桑之叹,令我们生发出无尽的苍凉而又释然之感。清楚了这些,各洲大陆之间,各海各洋之间,无论是“远隔重洋”也好,还是“一衣带水”也好,由于海洋占地球面积的70%之多,海陆变迁在时间上的频率之快、在空间上的幅度之广,人类某一文化圈之内,甚至各文化圈之间有一些相似、类同或者完全相同,也就是十分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第二,就生活方式而言。中国原始社会即有了发达的海洋型生活方式,包括饮食、服饰、生产、货币、贸易等方面。其中,有很多方面,上面都已经涉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渔盐之利,舟楫之便”,“东狩于海,获大鱼”,原始的史前航海以及“殷人东渡”等海上移民,民俗文化风情等等,虽然这些没有什么文字记载以供参详,我们也自可想见。看一看《世界地理大发现》之后,西方国家海上殖民扩张时期,文化人类学和民族学、民俗学学者们对一些欧洲“蓝色文明”社会的“文化残留物”和各“海外”、“新发现”的“野蛮”民族地区(大多也都是“蓝色文明”民族和地区,只不过海洋文明的模式和进程不同罢了)的采风调查及其研究记述,我们更可推知一二。
第三,就古老的精神信仰而言。中华民族的祖先主要以龙凤为图腾。龙自不必说,是海洋文化的产物;凤即玄鸟,东夷殷商原始部族的图腾。“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殷契,母曰简狄……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龙凤融合之后(甚至原来就是一家人,只不过分居在不同地区而为不同的部族),凤便是女龙而已。
由于人类地球村里有了海洋的大面积存在,海洋对人类文明模式的建构和发展,起的不仅仅是基础的作用,而且是人海同构的作用。
对此,我们不妨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把握。(www.xing528.com)
第一,海洋影响着大部分地区的气候条件和生存环境,甚至影响着人种的形成、体质体态的特征及其文化的内涵。地球上各个岛屿和大陆的沿海地带的气候属无须争议的“海洋性气候”,因而,天气、温度、动植物的生长等影响着人类的劳作与消费对象、劳作与消费方式、劳作与消费规律,影响着人与自然的生态协调与平衡,即使那些此时段不靠海的地区,也不能不受到海洋性气候和人地环境的影响,甚至直接受到沿海人类的影响,受到沿海文化的影响,因此,在总体上建构起了海洋文化的大体系,尽管在这其中由于人的能动性而千差万别。至于从海洋与人类文明起源的关系上的把握,我们上面已经阐明,在此不再赘述。
第二,海洋影响着人类的观念、信仰、心态、思维方式和审美感受。在人类大多数民族的观念里,什么最大?最大的莫过于浩瀚的海洋。什么最深?最深的莫过于深不见底的海洋。什么最神秘?同样莫过于海洋。什么最吉凶难卜?也是莫过于海洋。什么最使人惊心动魄、荡气回肠?恐怕也莫过于海洋:那一望无际的蔚蓝或湛蓝;那浩瀚澎湃的波峰浪谷;那强力轰鸣的惊涛拍岸;那海鸥盘飞、万舸竞渡的海面;那有着大到长鲸小到浮游生物的充满生机的海中;那色彩缤纷、胜过人间花园的海底世界;那让人不得不精于计算的舟楫构造与海上航行;那顺应潮涨潮落、季风海流等自然规律的海上劳作;那大规模专业化海上作业中来不得小家庭式、家长权威式、自给自足式运作,只能重民主、重能力、重技术、重贸易、重优化组合、重“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观念与做法;那富有探险冲动、科学心态、竞争机制,充满浪漫、激情和哲学思辨色彩的民族精神……这一切,都是海洋赋予人类的,从而使得人类各涉海民族及其文化得以披满海风、浸满海味。
第三,海洋影响着民间社会的生活方式。这主要表现在:
海洋影响着民间的饮食结构和饮食习惯。我们知道,我们的原始祖先,最早开始的就是渔猎采集生活,从贝丘人的普遍分布看来,海产是他们的主要食物来源。人类自古至今,几乎不可一日无盐,盐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必需食品。无论是在沿海地区,还是在内陆地区,海鲜海产都为人们所喜食,并形成了各民族海鲜海产的饮食文化,包括菜系及其饮食习惯。
海洋影响着民间的食疗、医疗的观念与方法。我国古代更是如此。仅从《本草纲目》等医书来看,来自海洋或源于海产的药材,就有很多。至近现代的海洋药物,尤其是海洋新药的研制与开发,比如碘类及碘的主要来源海藻类药物,比如海龙海马海燕、鱼肝鱼油等营养药物和医疗药物,都有很广泛的应用,并受到人们的认可。
海洋影响着民间的服饰、器物制造及其观念感受。比如海鱼海兽类皮制品、海贝海珠类工艺装饰品等,至今仍有很高的实用价值和欣赏价值。在这方面,我们看一看至今尚带有原始社会色彩的一些岛国中岛民的生活情形,就会更为明了。
海洋影响着民间的居住样式,包括其构造和装饰等。且不说那些以船为家的海上居民,也不说至今仍然常见的滨海渔民的海草房屋,即使是古代上至宫廷建筑、下至民间庭院的外部构造和雕梁画栋,比如龙,比如凤,比如船、锚等的象征,以及壁画、廊绘上面最为常见的“大海红日”、“一帆风顺”等等,也与海洋难绝关联。至于澳洲现代建筑悉尼歌剧院的帆船形整体造型,则可以看作是现代建筑与海洋相关联的典型范例。
海洋影响着民间的交通工具与旅行。因为有海洋,必然就有船。船文化,已经是人类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出海捕捞,航行送货,旅游观光,走亲访友,娶亲,迎神,如此等等,每一种行事,都有不同的出行仪式、讲究和对船身船体的装扮。还有因有了船而必然要有的港口码头,由港口码头而形成的港口城镇甚至国际港市及其文化,以及作为港口向内陆延伸的经济腹地和文化腹地的构成等,也都是因为海洋的存在而有海上交通包括海外交通的缘故。
海洋影响着民间的婚丧嫁娶及其家庭和社会组织结构。受海洋影响的人们,尤其是直接与海洋打交道的人们,他们的家庭生活,包括他们的感情生活、恋爱生活、夫妻生活及其禁忌,还有他们的家庭劳作和社会劳作的分工,社会集团和行业的形成与运作等,也自然直接或间接的与海洋有缘。
海洋影响着民间的风俗节日和文化娱乐的仪式与内容。比如,众多的相关海祭、庙会、百戏搬演等等。
海洋影响着民间的信仰,包括俗信和禁忌,还有世俗观念和道德价值体系。就连世界上几个大宗教的跨国跨地区远程传播,也是仰仗了海洋的存在而实现的。
第四,海洋影响着人类的语言创造和艺术创造。就语言创造来说,且不说语言的内容,就是语言的声音声调,也多与海洋有一定的关系。比如,就同一种语言而言,为什么越是近海地区的人们,说话的嗓门越大、重音越突出、声调越高?这和越是山区,越是人烟稀少的草原,那里的民歌越多、越高亢,甚至越苍凉的道理一样。至于渔歌、小调,以及像《军港之夜》、《大海啊,故乡》之类的音乐创作,则更是直接取自海洋、表现海洋的了。
第五,海洋影响着人类的科学技术发明与发展的走向。比如,地质学、地理学、测绘学、物理学、气象学、化学、仿生学、生态学、生命科学、能源开发与资源利用等等,其发展都离不开海洋学及其工程技术开发的现实需要与直接和间接的影响。
第六,海洋影响着各民族之间,尤其是跨海各民族、区域间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方式的交流交往,甚至人种之间的婚配和“混血”交融。世界上几个较大的“文化圈”的先后形成,就是海洋的存在与人的能动性运作的互动结果。我们知道,在世界上最大的几个文化圈中,拉丁语文化圈、英语文化圈的形成,是十五六世纪,世界性大航海和地理大发现的产物;在世界上的几个古文明文化圈中,印度文明文化圈、地中海和爱琴海文化圈等,由于其在海洋上的便利和优势,曾产生过相当广泛的影响,但又由于涉海各国各民族在海洋上的便利和优势的变化,它们又都落伍于时代的发展,被新形成的文化圈所代替。比如,在欧洲黑暗的中世纪时期,代之而起的是以航海、经商起家的阿拉伯文化圈;而欧洲近代资本主义萌芽出现之后,随着大航海时代及地理大发现时代的到来,阿拉伯文化圈又被相互竞争、相互影响和相互交叉,且各有大面积势力范围的拉丁语文化圈和英语文化圈所替代。在自古至今的各个文化圈中,只有汉文化圈一直延续下来并保持着长盛不衰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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