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消息传出后,巴黎人民掀起了一个反对投降卖国的巨大浪潮。国民自卫军迅速建立了统一领导机关——中央委员会。工人们上街集会游行,大规模地夺取政府的武器弹药,梯也尔的反动统治岌岌可危了。
梯也尔最害怕的是站在他面前的武装起来的巴黎工人阶级。为了维护既得权势,他准备向巴黎的工人阶级下毒手。
为了解除工人武装,梯也尔将大批军队从前线调进巴黎,并于3月16日召见高级官员,举行内阁会议,任命波拿巴分子瓦伦顿为巴黎警察局局长,宣布巴黎立即进入特别戒严状态。
3月17日,梯也尔在陆军部大楼召开有军界要员列席的政府部长会议,决定夺取工人武装,并于当晚8时在军官会议上宣布了具体的行动计划。
新任巴黎总督维努亚向到会的将军、部长报告了巴黎面临的紧张局势。他说:“各位,自从临时和约签订以来,巴黎秩序混乱不堪,警察、宪兵简直不敢上街了。暴徒们掌握了大批武器弹药,政府无法控制他们的行动。据侦察,在蒙马特尔高地,暴徒们配置了170多门大炮,这对政府是一种极大的威胁,我们必须立即采取相应的措施。”
梯也尔说:“维努亚将军已经为我们拟订了一份十分周密的计划。今天我请各位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研究这份计划。现在还是由他本人来向各位详细介绍吧。”
维努亚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份材料,得意地说:“几天前,曾经担任过国民自卫军总司令的托马将军交给梯也尔先生一份关于‘彻底消灭巴黎暴徒的精华’的计划。这是一份很有远见的计划。我在托马将军这份计划的基础上又加以修改、补充,重新拟订了一份经过通盘考虑的计划。现在我给各位念一念……”
当听他念到“必须在明天清晨占领蒙马特尔高地等停炮场,全歼暴徒精华,一举夺取大炮”的计划时,人们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财政部长大叫道:“这是冒险啊!”
梯也尔冷冷地说:“没有冒险就没有成功,就这么办了,立即行动!”
在巴黎北面的工人区一带,有一座险峻的高地,人称蒙马特尔高地。这高地北面很陡,其他几面有深沟环绕,一条狭窄的石阶小路像梯子似的架在高坡上,顶端是一个平坦的大广场。广场上筑有坚固的掩体、瞭望台和弹药库等军事设施,胸墙后面停放着许多榴弹炮和速射霰弹炮。
这里是全巴黎的制高点。站在高地向南俯瞰,街道纵横交错,房屋鳞次栉比,尽收眼底。只见12条大街从明星广场中心高耸的凯旋门呈辐射状通向巴黎各处,8个巨大的火车站伸出十几条铁路通往全国和欧洲各地,塞纳河在市内拐了个大弯向西北缓缓流去。
著名的蒙马特尔高地是一个巧妙地利用自然环境精心修筑起来的大炮阵地,巴黎工人把他们用血汗钱铸成的大炮放在这里。
1871年3月18日凌晨2点,黎明前的高地寒风刺骨,几位守卫大炮的国民自卫军战士正高度警惕地来回巡视着。
这时,梯也尔的反动军队偷偷地向蒙马特尔停炮场移动。
将近5点钟,列康特将军指挥的步兵88团先头部队首先到达蒙马特尔高地。他们开枪打伤了一名哨兵,并与守卫大炮的20名国民自卫军战士发生流血冲突。他们凭借大部队的优势兵力夺取了高地上的大炮。
当反动派运走大炮时,被蒙马特尔的妇女发现了。她们敲响警钟,工人和广大市民闻讯赶来,团团包围了军队,不让他们拖走大炮。
反动的列康特将军命令士兵向群众开枪,愤怒的群众严厉斥责军官这种替卖国贼效劳的可耻行为,并把广大士兵称作朋友,请他们不要朝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开枪。
士兵被群众的爱国行动所感动,拒绝开枪,并准备站到人民方面。
列康特见状,气势汹汹地一连下了四道命令,叫士兵立即向群众开枪,可是88团士兵仍在沉默之中,无人听命。
这时,一个叫维尔达格的中士站了出来,向士兵们大声喊道“放下枪”,并当场逮捕了列康特等一些反动军官。于是,士兵们纷纷倒戈,站到人民一边。
敌军被瓦解后,绝大多数大炮仍被安放到原来的位置上,梯也尔解除工人武装的阴谋完全破产了。
几个小时后,列康特和另一名将军克列基·托马仍坚持反动立场,被革命士兵枪毙了。
再说,前一天晚上,国民自卫军中央委员会正在忙于开会。中央委员会成立不久,要划分职责、设立各种委员会等。会议结束时,已是18日凌晨两点钟了。
开会的地方离蒙马特尔高地有四五公里远,中央委员们没有料到维努亚的军队已经开始出动了。
蒙马特尔的警报使全巴黎都惊醒,32岁的装订工人、中央委员瓦尔兰一听到炮声就拿起一支步枪奔到开会的地方。
这时,已有八九个住在附近的中央委员正在紧张地分析形势,讨论对策。会议很快通过了一个宣言,立即派人送往印刷厂,印刷后好张贴出去。
中央委员会决定瓦尔兰到自己所在的第十七区组织队伍向政府军还击,给他的委任状上写着:“国民自卫军中央委员会委员瓦尔兰有权在第十七区做他认为必须做的一切。”
瓦尔兰一到十七区,立即担任了这个区所属两个营的领导人。
两小时后,他同邻近的蒙马特尔区的领导人、中央委员贝热瑞取得了联系,共同由此向南朝市中心推进,一路上把反动军队打得溃不成军。
年轻的翻砂工人、中央委员杜瓦尔听到炮声后,也马上在自己所属的第十三区调集大炮,修筑工事。接着,他会同第五区的一部分营队占领了奥尔良车站和海关,并由南向北朝市中心挺进。
中午时分,一份份国民自卫军中央委员会署名的宣言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张贴出来:“巴黎的无产阶级已经亲眼看到了政府的卖国行为,由我们来领导和管理这个国家以挽救时局的时刻已经到来。夺取政府权力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是我们必须立即履行的职责和权利。”
中央委员会的宣言与梯也尔的布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们到处热烈地议论着。
许多区公所被工人占领了,不少政府建筑物里涌满了持枪的战士和工人。
400多门大炮,除十门被拖走外,其他的都完好地回到巴黎人民手中。
有些起义者在修筑街垒,以防德国人进行干预。
在中央委员会的号召下,工人营队开始向中心地区推进。人群的浪潮汹涌澎湃地从四面八方奔向首都的心脏——市政厅。
中央委员布律涅耳率领的一支队伍在欧仁亲王兵营受到敌人的狙击,政府军第一百二十团凭借兵营的工事进行顽抗,团长指挥着一百名军官向起义的队伍射击,但士兵们却朝天开枪。
布律涅耳命令战士推出三门大炮放在街心,兵营里的士兵们立刻缴了军官们的枪械,敞开大门,加入了起义者的队伍,两千支枪回到了人民群众手里。
接着,布律涅耳命令在直通市政厅的瑞华利街筑起街垒,控制了入口,布置了岗哨,同时派出巡逻队向市政厅两侧迂回。
从清晨起,梯也尔就在市中心外交部的一间大办公室里等待好消息。不多久,维努亚光着头惊慌失措地奔进来说:“勒康特将军已被抓走,看来情况不妙。”
上午十点半起,接连不断的坏消息向他们传来。
警察局局长报告说:“从蒙马特尔传来了坏消息:军队不愿行动,高地、大炮以及被逮捕的人都被暴徒们夺回去了,政府军被打得人仰马翻。”
巴黎市市长报告说:“从卢森堡公园传来了不幸的消息:士兵们放下了武器,并同暴徒联欢!”
骑兵师师长报告说:“旺多姆广场政府军总参谋部大厦已被暴徒包围,人群正继续向市中心移动。士兵们都把枪口朝下,我们无法抵抗暴徒的进攻!”
一个个报告犹如一道道催命符,把梯也尔这个卖国贼吓得胆战心惊。梯也尔万万没有料到经过缜密制订的解除巴黎武装的计划竟会遭到失败,更使他感到惊恐的是暴徒竟敢用起义来回答他所采取的行动!
梯也尔正在心慌意乱地考虑如何收场,突然陆军部长出现在他面前。他抬眼一看,只见这位平时衣冠楚楚、盛气凌人的部长先生额头上包扎着绷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满身泥污。(www.xing528.com)
陆军部长心有余悸地报告说:“梯也尔先生,好险啊!刚才,我上巴士底狱广场视察,碰上一群暴徒迎面向我冲来,一阵乱枪擦伤了我的头皮。幸亏副官马上带来一连宪兵把我搭救出来,否则此刻早已像勒康特将军一样当俘虏了!”
梯也尔听了,心里更慌了。他看了看表,是下午三时半,从袭击开始,到现在已经12个小时了。他明知计划已经彻底破产,但在下属面前还得故作镇静,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表示在考虑如何解救危机。他踱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帷,突然发现远处有一支穿着各种服装的队伍,人人手执武器,伴着雄壮的军乐声和高昂的口号声,朝外交部大厦走来。他叫声“不好”,这时两个卫兵气急败坏地冲进门来报告说:“大批人向大厦涌来,担任警卫的半营轻骑兵大部分已经逃跑,请梯也尔先生马上离开这里吧!”
维努亚一听,急促地说:“我们完了,我们完了,马上走吧,梯也尔先生!”陆军部长更是吓得缩成一团,连连催促:“快走吧,不然我们都得当俘虏!”梯也尔声音打颤地说:“好,马上走!马上走!”
在维努亚的带领下,梯也尔从通向另一条街的小门中艰难地钻了出去,跳上一辆马车,在几个轻骑兵的护卫下,狼狈不堪地向凡尔赛方向逃窜。
临上车时,卫兵提醒他:“梯也尔先生,您的太太和孩子——”
“算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太太、孩子!一切听天由命吧。”
从巴黎到凡尔赛的路上,到处是一片混乱。惊马的嘶叫声,车辆的辚辚声,夹杂着贵妇人的尖叫声,这一切汇合成一个声音:“快逃命吧!”
凡尔赛原是法国巴黎西南郊的一个小镇,距巴黎市中心17.1公里。法王路易十四将行宫凡尔赛宫建于此处,并在此常驻,从此这里成为法兰西王朝的首府,作为法兰西行政中心长达107年(1682~1789)。这里也是贵族云集之地。这里有卫戍部队驻军营地,设有军队、医院和军事院校。城北部为商业和手工业区,南部为贵族居住区。
英勇的战士正在向市中心挺进,他们还缺乏斗争经验,没有紧闭城门来个关门打狗,一网打尽敌人,而终让凶恶的敌人逃跑了。这就为敌人不久以后卷土重来屠杀巴黎人民埋下了祸根!
就在政府官员、士兵和阔人慌乱逃跑时,工人营队已经逼近市中心。
瓦尔兰和贝热瑞率领的营队联合占领了离市政厅仅两三公里的旺多姆广场——政府军总参谋部所在地;杜瓦尔率领的营队占领了警察局,接着控制了与市政厅仅一河之隔的巴黎圣母院。
晚上九时半,炮声齐鸣,战旗挥舞,各路大军在反动政府的巢穴——市政厅前又一次会师了。
几个最后据守在这里的宪兵慌慌张张地从地道逃走,这座标志着法国反动统治的政府大厦终于被巴黎人民占领了。
两名战士攀上市政厅大厦,把一面鲜艳的红旗插上大厦的顶端。聚集在格雷夫广场上成千上万的人们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巴黎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用枪杆子推翻了资产阶级的统治,终于夺取了政权。革命胜利了!
马克思说:“英勇的3月18日运动是把人类从阶级社会中永远解放出来的伟大的社会革命的曙光。”
1871年3月18日成了全世界无产阶级的光辉节日。
深夜,市政厅内外弥漫着一片紧张的战斗气氛,两万名自卫军战士和工人在大楼前的格雷夫广场上露营,他们的枪刺上插着面包,吃饭时也不休息。五十门大炮和速射霰弹炮沿着大楼正面排列开来,保护着市政厅。巴黎无产阶级已从去年10月31日起义的失败中吸取了经验教训:武装夺取的政权,要用武装来保卫它!
高大的王位大厅里彻夜灯火通明,近五十个人伏在一张桃木长桌上分析情况,草拟命令。中央委员会委员们不断出现在由两个卫兵把守的大厅门口,向军官们传达命令,分配任务,回答他们提出的各种问题。
晨曦揭起初春的夜幕,红日冉冉升起。巴黎迎来了革命胜利后的第一天,即3月19日。
上午8时半,中央委员会在前政府首脑、巴黎总督特罗胥宣誓就职的那个大厅里举行了第一次会议。
主持会议的一位中央委员说:“目前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尽快稳定局势,要立即向巴黎市民说明中央委员会占领市政厅的目的,在最短时间内选举公社,以便移交中央委员会的权力;同时占领国家机关,保护城市免遭袭击。”
国民自卫军驻总参谋部代表兼巴黎要塞司令贝热瑞说:“刚才主席提到的这些无疑是当前很重要的任务,但它还不是最重要的任务。我认为目前首先应该集中中央委员会的权力,在迅速占领政府机关后,立即向凡尔赛进军,驱散国民议会,并且号召全法国支持我们!”
另一位中央委员支持贝热瑞的意见,但更多的人支持主持会议的人,贝热瑞的正确意见被否定了。
中央委员会决定立即准备选举公社,并当场起草一个宣言,同时准备占领重要机关。
正当他们在这个宣言上签名的时候,一位中央委员气喘吁吁地冲进王位大厅报告说:“公民们,我们刚才得知政府不少成员还都在巴黎,他们正在第二区和第三区准备反抗;留在城里的政府军士兵正列队穿过塞纳河左岸的城门向凡尔赛方向逃去。快,我们必须赶紧采取措施,把议员、部长们逮捕起来,阻止敌人逃跑!”
贝热瑞听后怒火中烧,大吼一声:“我提议立即紧闭城门,把他们统统抓起来!”说罢,他圆睁双眼,盯着主席。
主席挥挥手说:“慢着!中央委员会刚才决定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稳定局势,进行公社选举。紧闭城门逮捕人会造成混乱,影响大局。我们已经控制了巴黎,占领了市政厅,就不必再制造流血事件了。法兰西的光荣传统是自由、平等、博爱,我们决不能违背这个原则。不仅如此,我们还应当宣布解除戒严状态,撤销军事法庭,大赦一切政治犯和刑事犯,并同留在巴黎的议员、区长们进行认真的谈判,争取他们参加公社选举。这样全巴黎的人就都会来参加选举!当然,占领机关的事可以马上进行。”
贝热瑞猛地把手掌向空中一劈,愤愤地坐在一边生闷气。
会议一直开到午后一时。中央委员们草草吃过午饭,有的去接收和占领国家机关,有的去和留在巴黎的议员、区长谈判。
内务部里只留下十几个低级官吏,部长办公室的门上贴着封条,档案库里杂乱无章,院子的一角还在冒烟,四周堆着尚未焚毁的公文。
财政部很快被占领,但国库紧闭着,钥匙已被带到凡尔赛去,重要的账册也被劫掠一空。
外交部的大门敞开着,整幢大楼只留下几个看房子的清洁工。重要的外交档案已被窃走,办公室的地上散落着丢弃的文件和材料。
电报局的所有电讯线路已被切断,重要器材有的被带走,有的被破坏,巴黎同外省的电讯联系从昨夜开始就断了。
陆军部、海军部、铸币局、市直接税管理局的情况也大抵如此。
所有高级官吏早已逃到凡尔赛去,机关的印章、钱柜、表册等重要物品不是已被搬走,就是已被破坏。大楼内外到处贴着的公告,命令政府公职人员必须在三天内前往凡尔赛,否则予以撤职。
反动政府留下来的就是这样一副烂摊子。但巴黎无产阶级既然敢于占领它,就一定能够彻底打碎它,摧毁它,创建一个能为自己服务的崭新的机构。
24岁的洗衣厂师傅、中央委员格洛利埃带着12名自卫军战士占领了内务部。他们砸开部长办公室的门,在华丽厚实的地毯上铺好草垫子,晚上就睡在上面。
格洛利埃只念过两年书,对内务部那些繁文缛节十分鄙视。他起草和签署的一些命令都贯彻了革命的意图。
占领电报局的一位中央委员面对没有技术人员、缺乏电讯设备的严重局面,立即果断地把许多普通电报员、递送员、查对员提拔到领导岗位上,并马上举办训练班,使普通工人迅速学会了电报技术,从而恢复了市内电讯业务。
一位普通的制铜老工人接受了中央委员会任命他担当的铸币局局长的职务。他依靠工人为邮局制造了邮票模子,为税务机关制作了印花模子;还勒令一家隐藏金块的银行交出了价值110万法郎的金锭,用它很快铸造出了大批5法郎的金币。
占领政府机关的工作进行得比较顺利,但同议员、区长的谈判却进行得很不顺利。这些资产阶级分子不是根本不承认新政权,拒不参加公社选举,就是千方百计地制造各种借口,想方设法拖延选举日期,以便让梯也尔有时间拼凑反革命武装,对巴黎人民实行反攻倒算。
不少中央委员很快识破了资产阶级分子的阴谋,他们在占领政府机关后,坚决要求踢开区长,自己进行选举。
选举的日子终于确定了,选举公告贴满了全市的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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