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以上的材料,可以分析某些有关《文子》的问题。
1.首先可以指出的是,《文子》一书绝非如某些学者所不自觉接受的那样,在历史上一直都被认为是抄袭《淮南子》而成的伪书。恰恰相反,倒是不少学者认为是《淮南子》抄袭《文子》。仓石武四郎已经指出周必大、刘绩、王世贞、毕沅、孙星衍皆认为是《淮南子》抄袭《文子》。[71]甚至以辨伪为事的学者如胡应麟、姚际恒,也没有一概认定《文子》为伪书。直到陶方琦才说《文子》割裂《淮南子》,章炳麟以今存本《文子》为张湛伪造,梁启超说今存本《文子》是“伪中出伪”。[72]
按:周氏《涉笔》云“《淮南子》多本《文子》”[73],其时间在黄震之前;明代刘绩也认为《淮南子》“乃全取《文子》而分析其言”[74];其后王世贞《读淮南子》指出“其理出于《文子》、《庄子》、《列子》”[75];清初马驌说“《文子》一书,为《淮南鸿烈解》撷取殆尽,彼浩淼,此精微”[76];后来毕沅也说“《文子》十二篇,淮南王书前后采之殆尽”[77];沈钦韩也认为“书为《淮南》袭取殆尽”[78];孙星衍之说载于《问字堂集》;[79]江琮也持《淮南子》取《文子》之论。[80]只是这些人的说法,没有受到近代学者的重视,尤其是在当近现代辨伪成了一种风气之后。然而专门辨伪者,并没有反思自己的辨伪方法。
2.今存本《文子》一书,自当依余嘉锡先生所总结之古书通例,视作某一学派之作品集。目前可以确切知道的,是该学派作品中有“平王问”形式。王博、魏启鹏等先生根据竹简《文子》2391 号“天王”一语,指出与文子对话者“只能是周平王”[81],其说可从。
班固《艺文志》自注“而称周平王问,似依托者也”之“依托”,孙星衍以为“盖谓文子生不与周平王同时,而书中称之,乃托为问答,非谓其书由后人伪托”[82];余嘉锡先生认为:“其授受不明,学无家法,而妄相附会,称述古人,则谓之依托。如《艺文志》《文子》九篇,注为依托,以其与孔子并时,而称周平王问,时代不合,必不出于文子也。《杂黄帝》五十八篇,明知为六国时贤者所作,而不注为依托,以后人可以称述前人之说也。”[83]
按:两位先生都以问答之事为依托,但是二人对于问答之“托”是否出于文子(或此学派),意见不一。《汉书·艺文志》云:“《力牧》二十二篇。”班固自注:“六国时所作,托之力牧。力牧,黄帝相。”故所谓“依托”,确有如余嘉锡先生所言,“其授受不明,学无家法,而妄相附会,称述古人,则谓之依托”。不过班固于《黄帝四经》、《黄帝铭》并未说起于何时或是否依托,而很可能古人相信黄帝之言有流传者,并非依托;但是《黄帝君臣》、《杂黄帝》已明说为六国时作,与《力牧》相同,为依托之义非常明显。因此余先生“后人可以称述前人之说”的辩解,恐怕难以服人。另外从出土有竹简《文子》来看,很难说汉代时绝对没有文子的后学。因此所谓“依托”,很可能应该是孙星衍指出的“托为问答”。
此假托周平王之问答,就《韩非子》来看,或许有其原型,不一定是“妄相附会”。孙星衍从杜道坚之说,认“平王”为“楚平王”;李定生先生则根据《韩非子》、《别录》,认为是“齐平公”[84]。有可能由此而传讹为“周平王”,但目前难以指实。
看来班固所见《文子》,既能看出文子是老子弟子,又有文子与周平王的问答。于是《汉书·古今人表》将文子置于周平王时,《艺文志》则又指出文子为老子弟子。这是疑以传疑,信以传信,正如同当时人可能深信黄帝一样,他们也有可能以老子、文子为长寿之仙人。
3.《别录》佚文有:“《墨子书》有文子,文子即子夏之弟子,问于墨子。”[85]以为文子是子夏弟子,与《汉书·艺文志》、《汉书·古今人表》所记文子年代不合。由于缺少相关资料,今难以考定。[86]唯《太平御览》卷九四九载:“文子曰:‘禽子曰:多言有益乎?’墨子曰:‘虾蟆蛙黾,日夜恒鸣,口干舌擗,然而不听。今观晨鸡,时夜而鸣,天下俱动。多言何益?唯其言之时也。’”此文不见于今存本《墨子》,或与《别录》有关。但是《艺文类聚》卷九〇,《太平御览》卷三九〇、九一六皆无“文子曰”,而是“墨子曰”,后世《御定渊鉴类函》则在卷二六六、四二〇与四四八将两种说法都抄录了。
不过这则佚文使笔者想到,“禽”从今声,楚简中“禽”字省作“”(如《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三)·周易》简8、10),也就是“”,乃至作“含”(《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七)·凡物流形》)。是否有可能因为“禽子”被省作“今子”(声韵相通)、“含子”或“子”(《别录》佚文中有前后相连的两处“文子”,古人是用重文抄写作“文=子=”),而后被误为“文子”呢(“文”与“今”韵部古音为文部和侵部,相近)?因为“禽子”即禽滑釐,曾学于子夏,这是见于《吕氏春秋》、《史记》等书的。
又《唐抄文选集注汇存》载:“刘向《别录》云:文子,老子弟子,鲁哀、定时人,姓辛,名计然,著《文子》书。”然而先秦书惯例,少有以字名书者(《子思子》乃因子思为孔子之孙,不得再称孔子;《子华子书录》或以为伪作,云《子华子》本名《程子》),且一般认为计然即范蠡之师,《越绝书》中有《计倪内经》,计倪即计然。然而《计倪内经》以及计然佚文,和《文子》多不同。因此,计然、计倪和《文子》书所谓之文子并不是一个人,这是前人早已作出的结论。然而有学者引《续博物志》卷九所载“计然云:人受命于天地变化而生,一月而膏”云云,与《文子·九守》之“老子曰:人受天地变化而生,一月而膏”云云对应;又引《文子·上德》的“天气下,地气上,阴阳交通,万物齐同”和《上仁》篇的“阴阳交接,乃能成和,和则生成万物(引者按:此六字通行本无)”,比对《太平御览》卷十所引《范子计然》的“风为天气,雨为地气,风顺时而行,雨应风而下。命曰:天气下,地气上,阴阳交通,万物成矣”,以证明计然即文子。[87]但是《续博物志》中有一些内容晚至宋代,即便是按照其题名作者李石来看,也只是晋代人,不能排除作者当时以为文子即计然,乃至两书有“重文”的可能性(类似的情况习见于古书之中)。
考此处刘向《别录》和上文《别录》佚文,估计是刘向《文子书录》的佚文,当是刘向杂引诸说而考察文子之为谁,然而最终为班固所取者,只不过结论是“文子,老子弟子”。因此《唐抄文选集注汇存》之“鲁哀、定时人,姓辛,名计然,著《文子》书”,有可能是或曰之文,而后人误合于“文子,老子弟子”之后。即便此为刘向之原文,也只能表明刘向倾向于认为文子即计然,而班固不取此说,且在《汉书·古今人表》中也分为二人。
4.比较今存本《文子》与八角廊竹简《文子》,问答内容不同之处有很多。这说明二者不是先后相承的关系,这种不同,可能是因为学派内部流传不同所造成的,而且许多问答内容可能出自后学附益。竹简《文子》,疑仅为文子后学中某一学派所保留的资料。李学勤、邢文先生所标点的篇题,[88]赵建伟先生提出了五点疑问,[89]其是非尚可讨论。但胡文辉先生指出“不能真正确定竹简《文子》一定是九篇,一定就是《艺文志》所收的传本”[90],说是。
关于竹简《文子》的所谓标题,李学勤先生是根据残简2465 的“[文子上经圣□明王]”,而标点为“《文子》上经:《圣□》、《明王》”,邢文先生补充为“《文子》上经:《圣[知]》、《明王》”,并指出另一相关简0909:“□经者,圣知之道也。[王]也不可不……”
按:赵建伟先生提出五点疑问,确实足以怀疑此处简2465 是否为标题。然而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能不能将此简及简0909 采取别的能够说得通的解释?上博简《子羔》简7 有部分文字,裘锡圭先生在时说基础上,提出了新的解读意见,值得参考。此处上下文是:“子羔曰:如舜在今之世则何若?孔子曰:8亦纪先王之由道,不逢明王,则亦不大仕。7”裘先生指出,这里的“纪”,是含有“治理”、“整理”一类意思的用法。《诗·大雅·械朴》“纲纪四方”,郑玄笺:“理之为纪。”“纪先王之由道”的意思,就是将先王治冶天下的道路,也就是方法,整理出头绪来,其目的当然是要人们明了、遵循先王之道。[91]因为整理的目的是让人遵循、效法,所以整理者本身就有一种效法的目的在。而古代的“经”,也有纪理之义,如《庄子·渔父》“吾请释吾之所有而经子之所以”,陆德明《释文》引司马云:“经,理也。”《左传》隐公十一年“礼经国家”,孔颖达疏:“经,谓纪理之。”值得纪理的东西,后来就被称为“经”,所以“经”也有常法之义,作动词用则可谓效法。因此,对于简2465“[文子上经圣□明王]”,我们可以怀疑所说的是文子整理、效法以前圣哲明王(的言论、治国方略等)。而对于简0909“□经者,圣知之道也。[王]也不可不”,或可以补一“上”字,读为“上经诸圣知之道也。[王]也不可不”,“者”与“诸”古通,所说就是文子曾经整理、效法以前种种圣智之道,因此大王不可不(听)。在宋代王正德所撰《余师录》卷三中,有一段话与此处简文的意思最贴切:“刘挚作《张文定玉堂集叙》云:甚哉,辞之不可以已也!夫万事异理,非言不命;四方异情,非辞弗通……又欲其言之约三代而上经圣人所定,不可尚已!三代而下,作者污隆,随时屡变。其间承平之时,训词深厚,号令温雅有古风……”不过,需要指出的是,简2465 是残简,今已不可考定,从文字来看,似是陈述句,而竹简《文子》多为对话。是残简有些问题(竹简原文或作释文者漏抄了“文子”后的“曰”字),还是竹简《文子》原本在对话之前或对话之间尚有些介绍性文字,说明文子曾经上经圣智明王之道,就有待再研究了。
5.竹简《文子》尚未正式发表之前,张岱年先生曾认为“《文子》即令是《汉志》之旧”,但不一定是“先秦的旧籍”。他认为《文子》有语本于《庄子》、《孟子》、《易传·文言》、《荀子》、《吕氏春秋》、《乐记》,依据《吕氏春秋》、《乐记》年代断定《文子》著作年代“最早不能早于战国后期,最晚不能晚于汉景帝时”。[92]
按:《庄子·让王》、《吕氏春秋·审为》俱是引詹何语,《文子》可能另有所承,不必晚于《吕氏春秋》,而且《乐记》的年代恐未必晚至汉武帝时。[93]
张先生主要是根据思想内容,推断“《文子》一书是汉文景之时黄老学派的著作”。相近之推断今存本《文子》作于此一时期者,尚有熊铁基(战国末年或秦末汉初)、丁原明(秦末汉初)等先生。[94]
按:就从思想上考察而言,胡适先生早就指出,依据“思想系统”或“思想线索”的思想分析法,是“很有危险性的”,“是一把双面锋的剑可以两边割的”,“不能避免主观的成见”。[95]而且《文子》的成书时间不等于文子思想的形成、流传时间,二者之间是形式与内容的问题,而学界对于黄老思想之形成时间未有共识。
6.陈丽桂、胡文辉、曾达辉先生有接近的意见,认为:汉简《文子》与《文子·道德》对应的文字,全部都只见于《道德》中以“文子问,老子曰”开头的章节,而绝无见于以“老子曰”开头的章节,无一例外;《淮南子》与《文子·道德》对应的文字,见于《道德》中以“老子曰”开头的全部十一章,而绝无见于以“文子问,老子曰”开头的章节,也无一例外。[96]由此作出推论,认为今存本《文子》主要据竹简《文子》和《淮南子》而来。
按:何志华先生已指出竹简《文子》简0198“知足以知权”见于今存本《文子·上礼》以“老子曰”开头的部分;简1181、0792、2376、2252 与今存本《文子·道德》对应的部分,以“文子问,老子曰”开头者,见于《淮南子·人间》、《淮南子·修务》、《淮南子·本经》。[97]故上说难以成立。
但何志华先生根据竹简、今存本《文子》简约而《淮南子》详尽,怀疑竹简《文子》也未必早于《淮南子》。何先生之说来自他此前一篇文章的观点:今存本《文子》、《淮南子》二书重文中,《淮南子》义胜者多;《淮南子》征引事例,往往人物年代后于文子、老子,故《文子》编者每每删去人物,只作泛论之辞。有《淮南子》合韵(《说山》:“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浮;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而《文子》失韵者(《上德》:“舟浮江海,不为莫乘而沉;君子行道,不为莫知而止。”);高诱《淮南子·序》指出《淮南子》讳“长”,改为“修”,“丛兰欲修,秋风败之”一语,当从《文子·上德》在“日月欲明,浮云盖之”下(“明”、“长”协阳部韵),《文子》编者以“修”字不可解,因改作“秀”,后又避光武讳改为“茂”,皆失韵之例。由此何先生认为今存本《文子》抄《淮南子》,但在高诱甚至光武帝之前便已成书。[98]
对于“《文子》编者每每删去人物,只作泛论之辞”,顾观光已有所论述,比如《淮南子·修务》的“昔者南荣畴耻圣道之独亡于己”一段,《文子·精诚》略同,顾观光遂云:“文子既为老子弟子,则与南荣趎同时,安得云‘名立后世’,又安得云‘至今不休’!可见《文子》取《淮南》,非《淮南》取《文子》也。”[99]此外还有相近的几个例子。然而这类事例,由古代子书乃学派集体著作的观点来看,尚未可非议。
也有学者指出《文子》只阐述理论,而没有具体人物、故事作为事例。江世荣先生反以为是《淮南子》“举古代传说来阐明义理”,王利器先生认为是《淮南子》敷演为文、“举真人真事以实之”。[100]
葛刚岩先生还指出:“《淮南子》中多用一些具体的历史人物、年代、古籍名称,今本《文子》中则将这些具体的名称虚化为类名,或干脆去掉。”[101]
何志华先生考察《淮南子》高诱注,区分出“高《注》与《文子》重文相合”与“高《注》与《文子》重文不合”者,很有参考价值。但是他是以今存本《文子》作比较,而今存本《文子》未必全同于高诱所据本。如所谓《文子·上德》失韵,《道藏》默希子注本原文作“舟浮江海,不为莫乘而沉;君子行道,不为莫知而愠”,“沉”、“愠”为文、侵通转合韵。
高诱说刘安避父讳,但似乎并不严格,《淮南子》中多有“长”字。何志华先生曾引吴承仕《淮南旧注校理》之说:“凡长短对文,皆曰修。而长大长养长老长幼诸文,并不改长为修。疑长短长幼,彼时读音已殊,故不涉讳限欤?”由之疑“丛兰欲长”之“长”亦当读为“长大”之“长”,而仍避讳改为“修”者,“盖例外者也”。[104]但《淮南子》中有明显作“修长”字意的地方,如《淮南子·主术》有“鱼不长尺不得取”,《淮南子·道应》有“筑长城”,梁玉绳疑分别为“及”、“修”之误;于鬯据《淮南子》出现“修城”、“长城”之例,指出“今本《淮南子》有经后人写乱者”[105]。此处或可谓并非长短对文,然而《方言》卷一记载“修,长也,陈、楚之间曰修”,则也有可能《淮南子》并非避父讳,仅是因方言之故而作长作修。
“丛兰欲修”一语,何志华先生是推定其位置,且这一段话为习语的格式,此例似难以作为很充分的证伪证据。何宁先生疑“修”本作“长”,读长养之“长”,“淮南不讳长养字,疑校者误改误补”。[106]然而“长大”、“长养”之义似皆不甚合。以笔者陋见度之,此处文意应该是“芳”,默希子注正解作“芳”。但是《淮南子》、《文子》皆未用可以押韵的阳部字“芳”,那就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用了近义词。汉武帝《秋风辞》有“兰有秀兮菊有芳”,“秀”、“芳”义近,而修、秀皆为心纽幽部字。疑《文子》作“秀”者是,《淮南子》作“修”,或只是通假字,并非避讳之类。
7.王利器先生曾作文认为《淮南子》、《文子》两书内容互见时,“《淮南》窜改《文子》之文而以为楚语”,举四例为证。[107]何志华先生为之补充一例(《文子·微明》“纣为象櫡而箕子啼”,“啼”字《淮南子》作“唏”,而王利器所据默希子注本《文子》作“唏”,可能是据《淮南子》改),但是认为这些例子“并不足以证成《淮南》袭用《文子》;相反,此五例恰好证明《淮南》专用楚语”,又举十八例证之;然后反举出《文子》用楚语者四例,以说明是《文子》因袭了《淮南子》。[108]
按:《文子》是否可用楚语,特别是某些楚方言何时为其他地方人所能懂,尚有待研究,而这是此处问题能否成立的前提。尤其是何志华先生所举四例,全部为“老子曰”中的内容。而传老子为陈人,《老子》中有不少楚语方言。《文子》这些部分用楚语,或未可非议。但是王利器先生所引,包括何先生所补之例,也全部是“老子曰”中的内容,却又没有用楚方言。何以有这种现象?似乎取决于某些楚语的流传情况。当然,从何志华先生补充之例来看,也有可能是后人在传抄时改写,这都还有待研究。总之,方言有一定地域性、延续性,但是其流传、传播、变化情况比较复杂,是动态而非静态的,未可一概而论。今人于这种变动情况,所知尚少,阙疑为好。
8.何志华先生后作《今本〈文子〉诠释〈淮南〉考》一文,剖析了“今本《文子》运用同义、近义、通假词诠释《淮南》例”、“今本《文子》修饰《淮南》文句例”、“今本《文子》增益、约略、概括《淮南》文辞例”、“今本《文子》依据《庄子》诠释《淮南》例”、“今本《文子》依据其他典籍诠释《淮南》例”、“今本《文子》诠释、发挥《淮南》原文而赋予新义例”,最重要的是“今本《文子》改易《淮南》致使文义难通例”三例。[109]
按:此三例,何先生处处都提到了“历代传抄致误”之可能性,鄙意这一说更需要重视。第一例:《文子·精诚》“浮游泛然不知所本,自养不知所如往”,《淮南子·览冥》作“浮游不知所求,魍魉不知所往”,俞樾认为“自养”当作“罔养”,与《淮南子》相应(何志华先生有引述),王利器先生已举影宋本作“罔养”为证。[110]第二例:《文子·上礼》的“田无立苗,路无缓步”,《淮南子·览冥》作“田无立禾,路无莎薠”。“步”古音并纽铎部,“薠”当从“烦”声,“烦”古音并纽元部,二者古音为通转关系。“缓”古音匣纽元部,“莎”古音心纽歌部,而心纽元部的“亘”字与匣纽元部的“爰”字通假,[111]因此“缓”与“莎”也可能是通假字的关系。是故“缓步”与“莎薠”,可能只是通假字关系,而并非《文子》有意改易《淮南子》致使文义难通。[112]第三例:《文子·上仁》的“禁苛”,《淮南子·主术》作“奈何”,说已见前。
而且,何志华先生所举“今本《文子》依据其他典籍诠释《淮南》例”第38中,《文子·上仁》的“政乱,贤者不为谋;德薄,勇者不为斗”,似乎比《淮南子·主术》的“政乱则贤者不为谋,德薄则勇者不为死”要更合适,因为谋、斗为侯之合韵,[113]而“死”为脂部字,失韵。当然,《淮南子》失韵的原因还有待研究。
9.王三峡先生从《文子》的韵读考察其年代,认为它具有一些先秦语音的特色,与西汉音有所不同。又考察《淮南子》的失韵,论证其抄引《文子》。还举《淮南子》的重复矛盾,比较《文子》与《淮南子》的详略情况,以及二者句式的差别,证明是《淮南子》抄引《文子》。[114]
按:王先生据音韵证明《文子》成书于东汉前,很有说服力。但是说先秦语音与西汉语音有不同,这正是古韵研究的难点所在。她据周祖谟先生的《两汉韵部略说》一文所说之部尤韵字西汉时转入幽部,质、术(物)两部在西汉时合为一部这两个规律,举《韩诗外传》三例,证明尤韵字在西汉时转入幽部,而《文子》中这些“尤韵字仍然是与之部韵相押的,根本未转入幽部”;又统计《文子》中“质部自相押韵六处,术(物)部自相押韵十七处,质术(物)合韵三处。看来,质术(物)两部仍属分立,尚未合一”。但是周先生的著作是拿《诗经》和西汉用韵作比较,这两个时段之间音韵的发展变化细节,则有待研究。古音中之、幽合韵,质、术(物)合韵,这应该是之部尤韵字转入幽部,质、术(物)合为一部的原因之一。但是具体何时转入、何时合部,恐怕不能拿战国、秦汉的朝代的转变来作时间点上的截然划分。如果从战国至西汉这样一个较长的时段来考察,对比王先生所说《文子》中之部尤韵字未转入幽部,和《文子》中有质术(物)合韵三处但质术(物)两部仍属分立之论,不免会疑惑是合韵还是合部,其实很难判定。她所说“歌部的分化,恐怕早在西汉前中期就已开始”,其实是一种假设,或者说是根据其他学者论定在东汉时期分化这一结论所作的推理,还需要进一步论证。至于所说《淮南子》失韵,王念孙多是解释为涉文或衍文误,王三峡先生则以为是《淮南子》的作者有意改之,有欲由之证明《文子》、《淮南子》关系的意图在先,怕不如王念孙之说平实。至于《淮南子》的重复矛盾,这确实是很有说服力的证据。但是今存本《淮南子》也有流传的问题。王先生论《文子》注意到了《文子》文本的变动性,却以《淮南子》文本为不变,似有不妥。
不少学者可能是因为未将《文子》、《淮南子》看作并非单线流动的传本,故而每举清人校勘校释成果,以证明《文子》或《淮南子》之真或伪,然而有时却没有仔细分析前人成果,以致被前人误导;或没有谨慎考虑自己的陈述。除前举之例外,陈丽桂先生分析《文子·道原》之误,就有可疑之处。
比如《文子·道原》的“表之不盈一握”,《淮南子·原道》作“卷之不盈一握”,陈先生指出俞樾云“表”乃“袞”字之误,古音“袞”与“卷”同。这就根本不是证明《文子》误抄《淮南子》的证据。《文子·道原》的“天常之道”,俞樾认为当以《淮南子·原道》的“太上之道”为是,“天”乃“太”之误,“常”乃“上”之误。陈先生补充说:“盖上、尚通,尚、常形近而误。”[115]
按:“尚”、“上”、“常”古音相通,“天”、“大(太)”古或不别。俞樾赞同“太上之道”,可能只是为了对应《淮南子》前文的“泰古二皇”(《文子》作“古者三皇”)。退一步讲,其实古书多见“天常”,郭店简中,被整理者题名为《成之闻之》的简文中,也有所论述。《乐记》中子夏对魏文侯语:“夫古者天地顺而四时当,民有德而五谷昌,疾疢不作而无妖祥,此之谓大当。”“当”与“常”通,“大当”也就是“大常”、“天常”。以子夏之语比对《淮南子》、《文子》“太上”一语之前的“父无丧子之忧,兄无哭弟之哀,童子不孤,妇人不孀,虹蜺不出,贼星不行,含德之所致也”,《文子》或未必误。陈先生还认为《文子·道原》“万物之变不可救”义不可通,《淮南子》作“不可究”,《文子》的“救”当是“究”之声误。按:既是声误,则当以通假求其本字,不必说《文子》抄误。二字同为见纽幽部字,“究”字或即是本字。或曰:《文子》也可能读为“求”(群纽幽部字,“救”从求得声)。陈先生还举了另外一例,虽然很有道理,但也是视今存本《文子》为固定不变之本。
《文子·道德》有“见小,故不能成其大也”一语,不少学者论其语义与简本《文子》、《老子》本义相反,作为窜改之证。[116]张丰乾先生后来又据张元济《通玄真经校勘记》指出传世本《文子》也有作“小故能成其大”者。[117]
按:《正统道藏·通玄真经》作“执一者,见小也,见小故能成其大功”;《道藏》默希子注本作“执一者,见小也,见小故能成其大也”;王利器指出唐写本作“见小故能成其大”[118]。《定州西汉中山怀王墓竹简〈文子〉校勘记》注(58)说“默本和杜本均作‘不能’”——学者之误,当是由此处之误而来。
张丰乾先生根据慧远所引与今本《文子》有不同,认为“慧远所称引的应该是古本《文子》的内容”,又据今存本《文子》所言能在《淮南子·精神》中找到原文,以为“《淮南子》有可能称引了古本《文子》的部分内容,但在文字上作了加工,而今本《文子》确是直接抄袭了《淮南子》的原话”[119],推断今本《文子》的出现“应该是在慧远之后”,并进而“有理由推测张湛所注是古本《文子》”,认为“北魏人李暹有伪造今本《文子》的嫌疑”。
按:张湛与慧远大致同时,张丰乾以张湛注为古本,而今天仍能见到部分张湛注,则不能排除今存本来自张湛本之可能;张湛注北魏时当仍在流传,当时人有称引《文子》者,说李暹于此一时期作伪,难以令人信服。
张丰乾先生此前曾有一文论《文子》与《淮南子》的关系,[120]认为今存本《文子》晚出。此文不过是该文观点的继续。张先生于此重复了该文中的一段话:“刘歆及班固所见《文子》为九篇,都为问答体,当和古本《文子》差异不大。班固时古本《文子》即使有残缺也不会很严重。故而今本《文子》的出现不会早于东汉前期。”
按:据王应麟《困学纪闻》卷十,前已言及班固《汉书·刑法志》一语,有可能化用自《文子·下德》,彼处并非问答体。张先生认今存本《文子》晚出的主要理由是“竹简本中的一些思想为今本所误解”。张文认为:“今本中的‘天下大器也’,在竹简文中是‘天地大器也’……帛书《老子》中的‘可以为天地母’,在通行本中都改成了‘可以为天下母’,意义大变。”但郭店楚简《老子》甲简21 正作“可以为天下母”,故此条理由可疑。张文还拿竹简《文子》与同时出土的《论语》比拟,这有一定的可比性,但认为“任何一种古籍的不同传本之间,无论形式还是内容都应该是大同小异”,这却似是而非。经书、子书在战国前并未定本,而众所周知,刘氏父子之校书体例,经、子有别(见前文)。马王堆帛书《易经》、《易传》与今存本大有不同,其之不传,是因为刘氏父子以中秘之古文校经书。而《文子》属子书,是广收诸本,去其重复,传本不同,实不足为怪。
慧远所引《文子》称“黄帝”,今存本为“老子”,竹简则为平王与文子对话,曾达辉先生以为可为窜改之证。[121]
按:何志华先生指出高诱所见《文子》已变成“老子”。这些称谓之不同,也有可能是派别、流传不同所致,未可遽论为窜改证据。
后来,张丰乾先生又对孙星衍《问字堂集》中所举《淮南子》引用《文子》的八个例证,一一进行了条辨,[122]认为仔细分析起来,恰好可以证明“传世本《文子》对《淮南子》的窜改,而不是相反”。
按:张丰乾先生强为牵合《文子》与《淮南子》以作比较的考论方法,恐怕可商,今姑择其可说者稍作申述,不欲一一强辩。“禁苛”之与“奈何”,前文已有所说明。《文子·道原》有“神将来舍,德将为汝容,道将为汝居”,《淮南子·道应》有“神将来舍,德将来附,若美,而道将为女居”(标点从张先生)。张先生已指出《淮南子》之言本于《庄子·知北游》,并指出《道藏》本朱弁注《通玄真经》作“美”而不作“容”。然由此就认为传世本《文子》传抄有误,则恐未必。《道藏》本《文子》与其他诸本,可能只是“异文”的关系。张先生成见在胸,其立说远不若王叔岷“美”与“容”义近来得平和,[123]即便王叔岷是认同《文子》袭用《淮南子》的。而且,张先生对于“德将来附,若美”也未有解释,王念孙倒是指出此处有后人妄改。[124]《文子·符言》有“功成不足以塞责,事败足以灭身”,《淮南子·诠言》有“功之成也,不足以更责;事之败也,不足以弊身”(弊字从张先生),张丰乾先生认为王念孙所说《淮南子》衍“不”字不确,“弊”通“蔽”,庇护之意。实际上“蔽”鲜见有庇护之意,故于省吾只言“蔽谓覆盖”[125],张先生引申之为庇护而不言于说,不举例证,恐怕不合适。而且“灭身”古文献多见,“蔽身”则鲜见,于省吾亦只不过强与王念孙立异而已。《文子·符言》有“羽翼美者伤其骸骨,枝叶茂者害其根荄”,《淮南子·诠言》有“羽翼美者伤骨骸,枝叶美者害根茎”,孙星衍指出《文子》“荄”与“骨”为韵,《淮南子》失韵。张丰乾先生则认为“骸骨”常指尸骨而言,古代大臣常常上书“乞骸骨”。实际上“骸”也指“骨”(《广雅·释器》“骸,骨也”),“骸”、“骨”义近,《文子》此处“骸骨”并不指尸骨,而是正与“根荄”为对句,此处孙星衍不误。《文子·上德》有“䋤之为缟也,或为冠,或为”,《淮南子·说林》有“钧之缟也,一端以为冠,一端以为”,张丰乾先生引《孟子·告子上》“钧是人也,或为大人,或为小人”为《淮南子》作解,实则二者不可比,至少《淮南子》缺少动词。其又引钱熙祚(当为顾观光,见前文)“戴枝”当为“戴致”之说,实无视王念孙以《文子》为是之言。[126]要之,以孙星衍当时之学术传统观之,立论虽或容有偏,但并非所说皆误。
总之,以上所举例证,某一些虽然有很能说服人的地方,但是或许也存在其他可能性。如果把《文子》、《淮南子》看作动态的文本,不将之绑定在一起辨别优劣、因袭,以一种解释性的态度看待文字等方面的问题,不知则阙疑,不由这些问题作推论,也许能少一些争论。
丁原植先生倒是指出:“一般认为资料完整的《淮南子》一书,似乎是杂乱的……《文子》与《淮南子》二书极可能并不存在相互抄袭的问题。我们同时发现,成书于南北朝时期的《刘子》一书,其中大量引用了《淮南子》的资料。但其中却有部分与《淮南子》有异,而与今本《文子》相近者。透过研究,可确定《刘子》书中并未引用《文子》,因此,《刘子》所见的《淮南子》文本,与今日通行者不同。我们认为:见于今本《文子》中的《淮南子》资料,应当属于《淮南子》别本的残文。今本《文子》并非抄袭《淮南子》,而是此种《淮南子》别本残文的混入,经由后人编辑而纳入到《文子》的章节之中。”[127]
丁先生立说,有渡越“抄袭”观念之意,也注意到了《文子》、《淮南子》文本的流动性。他指出今存《淮南子》资料,似已非刘安上呈武帝时原书的文本,“各篇不但文字有残缺脱漏,也有明显后人整理编辑的痕迹……除了保留《淮南子》的残文外,也有其他先秦资料的窜入,有所谓《淮南子》中书、外书的文字,有刘安所撰《庄子要略》、《庄子后解》的残文,也可能有部份刘安门客作品的残文”。“《淮南子》在两汉之时,并非显学,故‘时人少为《淮南》’。因而高诱‘惧遂陵迟’而为之注解。”宋时苏颂在《校〈淮南子〉题序》中所说“据文推次”所得的文本,“或许就是今传《淮南子》的原始文本。它与刘安当时所编著的完整资料,有相当的差距。西汉时期,刘安在其封地,今安徽寿春附近,建立起一个重要而庞大的学术研究中心,它不但‘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由于‘淮南王安为人好书’,应当也汇集大量先秦至汉初各种学术的思想资料。这些资料极可能就是后来《淮南子》编撰时的底本。在刘安被控谋反自杀后,这些资料似乎也随着他门客的逃散,而流落民间。其中包括《淮南子》不同传写的文本,详略各有不同。我们对于《文子》资料的研究,发现有部分这种资料与《淮南子》的别本文字,在六朝晚期窜入《文子》。由于一些不见于《淮南子》的文字出现于《文子》,而这些文字的内容与竹简《文子》的思想有别,但近于《文子》,我们杜撰‘文子外编’一词,来指称这些资料”。[128]他说有别本《淮南子》窜入今存本《文子》,突破点是《刘子》。因为“《刘子》一书……文字相同或近似《淮南子》者,有二百五十余处,而与《文子》相关者,亦有七十余处。这七十余处中,仅六七处不见于《刘子》与《淮南子》重叠部分,而另见于《史记》、《吕氏春秋》、《国语》或《司马法》”[129];《刘子》“在同一段落中,部份引用与《淮南子》重叠的《文子》文句,部份却袭用不见于《文子》的《淮南子》章句。刘昼不可能一时引述《文子》,又接着引用《淮南子》”[130],但有时今本《淮南子》文气、义理不如今本《文子》,今本《文子》“的义理更能合于《淮南子·要略》的意指”[131]。
按:丁先生对于《文子》与《淮南子》的问题,做了大量的资料比较工作,他所提出的思考方向是非常有益的。《淮南子》确实多引古书,尤其是王三峡先生曾指出:“《淮南子·修务》中,有一处称引‘传书曰’,其前后文字与今本《文子》多相同。”[132]关于《淮南子》在汉代的影响,前文已有分析。考苏颂之语,似乎主要是针对高诱、许慎的注解而言。[133]而丁先生的“文子外编”之说,是以竹简《文子》作为考察《文子》文本的判断标准。但是竹简《文子》与今存本《文子》之间,或许并非有线性的先后关系。至于《刘子》所引书的问题,涉及当时刘昼所见书和他引书的习惯与个性,不能排除古人引书时的改写,如司马迁在《史记》中对《尚书》部分篇章的改写之类,恐怕还需要更多的考察。丁先生也曾答复笔者,别本《淮南子》之说,是一种假设。
以上笔者就某些学者之观点,提出了个人之陋见。并非笔者存心挑剔,实在是笔者以为要说明一问题,必须有充分的证据与合理的解释。倘若证据并不充分,或解释不符合时空环境,未通盘考虑全部之可能性,仅据几则材料推理,那么就不必忙着下结论,以防诠释过当。对于今存本《文子》,应该以一个在流传中逐渐定型(甚至包括因某种原因变异式地而非自然地成型)的观念来看待它,注意其历时性、多样性、复杂性,而不可将之视为一本从某个时期起就固定不变的书。
依当前资料,笔者以为:《文子》与《淮南子》二书相近部分,可能有共同来源。《淮南子》采撷古语,申刘安等之义,乃古人著述习惯,不可以“抄袭”视之。“周平王问文子”的形式,是文子学派托文子之名编撰子书、附益的形式之一。向、歆父子校定的九篇《文子》,与竹简、今存本《文子》的关系,仍有待研究,但可能都有平王问的内容。班固所见《文子》,应该既能看出文子是老子弟子,又有文子与周平王的问答。张湛、李暹注《文子》所据本,大概已接近今存本《文子》,但似乎在他们所选定的《文子》内容之外,还存有不少佚文。后人沿用其本,尤其当某一版本的《文子》被封为《通玄真经》,并有默希子等为之作注之后,其他的《文子》便逐渐消失、散佚了。
【注释】
[1]据丁原植先生的统计:今存本《淮南子》全文约131 324 字,其中有30 208 字见于《文子》。《文子》全书约39 228 字,其中有30 671 字见于《淮南子》,占全书的78% ;仅8 545 字不见于《淮南子》。参见氏著《〈淮南子〉与〈文子〉考辨·说明》,台北:万卷楼图书股份有限公司,1999 年。
[2]参见宁镇疆《从出土材料再论〈文子〉及相关问题》,《华东师范大学学报》2002 年第2 期。
[3]实际上,何志华先生指出竹简《文子》有四处与今存本《文子》及《淮南子》相应,参见氏著《出土〈文子〉新证》,香港浸会大学《人文中国学报》第五期。
[4]余嘉锡:《古书通例》,《目录学发微 古书通例》,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 年,第174、21 页。按:刘向校书未竟,其子刘歆继之,刘歆曾将一些书以某某者言合为一集,这些书大概多是没有异本相校者。详后文《刘向、刘歆校书差别略论》。
[5]按:严可均辑《全汉文》(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年)收入《韩非子书录》,题“疑是刘向作”,《关尹子书录》等疑伪托。陈奇猷指出《韩非子书录》“乃删节《史记·韩非传》,当系黄三八郎所为……篇中‘五十五篇’四字,《韩非传》无,当为黄氏所增”;然而王应麟所见有五十六篇本者(《四库全书总目》解释为“殆传写字误”),王国维等亦或疑《邓析子》、《韩非子》书录非刘向原作,余嘉锡反对。参见严可均辑《全汉文》,第384 页;陈其猷《韩非子新校注·韩非子序》,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年,第1 页;《韩非子新校注·附录》,第1214—1215 页;余嘉锡《目录学发微》,《目录学发微 古书通例》,第22 页。
[6]帛书《老子》虽分为二篇,篇序却与传世《老子》相反,章节顺序也与传本不尽同;郭店《老子》章节则与今存本大不同,性质有待讨论。谢守灏《混元圣纪》引刘歆《七略》(恐为刘向《别录》)佚文,记刘向校雠《老子》有“太史书一篇”之本。
[7]还可参见李学勤《对古书的反思》之“异本并存”,《当代学者自选文库:李学勤卷》,第19 页。
[8]陈丽桂先生曾指出:“(《文子·道德》篇)与《淮南子》内容相应的部分,如果不是抄录自同一本古书,而详略有异,便是今本《文子》节取《淮南子》的要义而掺入……”但是她最后的结论却根本没有考虑《文子》与《淮南子》“抄录自同一本古书”这种可能性(按:陈先生依然没有摆脱“抄”的观念)。参见氏著《从出土竹简〈文子〉看古、今本〈文子〉与〈淮南子〉之间的先后关系及几个思想论题》,台湾辅仁大学《哲学与文化》第廿三卷第八期(1996 年8 月),第1880—1881 页。后来她也重提这一可能性,但认为“就这类铺衍极盛的例子来看,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参见氏著《试就今本〈文子〉与〈淮南子〉的不重袭内容推测古本〈文子〉的几个思想论题》,《道家文化研究》第十八辑,第208—210 页。
[9]《四库全书》,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2 年影印文渊阁本,第368 册,第43 页。
[10]参见钱穆《先秦诸子系年》,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年,第253 页。按:《太平御览》卷六二六引《文子》“楚人担山鸡”事,略同于《尹文子·大道上》;卷八〇五引《文子》“郑人谓玉未理者璞,周人谓鼠未腊者璞”之事,略同于《尹文子·大道下》,似或可以之说明《尹文子》与《文子》容有相混。然即便真有相混之事,也是后世之事。而《太平御览》卷八〇五所引,《战国策·秦策三》有略同者,《尸子》佚文也存有“郑人谓玉未理者为璞”,此故事可能是同源关系,而未必是相混。
[11]何志华:《〈吕氏春秋〉与竹简本、传世本〈文子〉相合书证疑义——再论〈淮南〉〈文子〉两书因袭关系》,《〈文子〉著作年代新证》,汉达古文献研究计划、香港中文大学,2004 年,第123—124 页。
[12]王三峡:《从竹简〈文子〉看“传本”〈文子〉》,《武汉大学学报》2002 年第5 期,第570—571 页。
[13]参见河北省文物研究所《河北定县40 号汉墓发掘演示文稿》,《文物》1981 年第8 期。
[14]参见李学勤《试论八角廊简〈文子〉》,《古文献丛论》,上海远东出版社,1996 年。
[15]参见刘汝霖《汉晋学术编年》卷二,第3—4 页,上海书店1989 年《民国丛书》影印商务印书馆1935 年版。
[16]按:与今存本《文子》相应文字、人物年代以及相关文献,为笔者所加。
[17]《文选》李善注认为此语本《文子》,钱锺书也赞同此说,参见《管锥编》第三册,北京:中华书局,1979年,第902页。参见王三峡《从竹简〈文子〉看“传本”〈文子〉》,《武汉大学学报》2002 年第5 期。
[18]刘汝霖:《汉晋学术编年》卷二,第16—21 页。
[19]按:“[,此天道也]”,王应麟原未引用,笔者所加。
[20]《越绝书·越绝外传记吴地传》言及“到今……建武二十八年”,然而该段小有误。李步嘉先生认为《越绝书》最后成书在西晋初年,可供参考,参见氏著《〈越绝书〉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年。
[21]王应麟:《困学纪闻》卷十,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 年,第217 页。
[22]参见丁原植《文子新论》,台北:万卷楼图书股份有限公司,1999 年,第16 页。
[23]参见高诱《叙目》,何宁《淮南子集释》,北京:中华书局,1998 年,第6 页。
[24]参见李定生、徐惠君《文子要诠·论文子》,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8 年,第4 页。
[25]参见陈静《自由与秩序的困惑——〈淮南子〉研究》,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4 年,第31—39 页。按:陈文中指出《法言·君子》有“乍出乍入”,“淮南,鲜取焉”,《法言》全文作:“淮南说之用,不如太史公之用也。太史公,圣人将有取焉;淮南,鲜取焉尔。必也,儒乎!乍出乍入,淮南也。”
[26]按:通称的《淮南子》,原称《鸿烈》,指淮南书的内篇。《汉书·艺文志》分记内、外篇,俱归入杂家。
[27]参见汪荣宝《法言义疏》,北京:中华书局,1987 年,第163 页。
[28]黄晖:《论衡校释》,北京:中华书局,1990 年,第1224 页。
[29]按:《命禄》:“《淮南书》曰:仁鄙在时不在行,利害在命不在智。”《说日》:“《淮南书》又言:烛十日。尧时十日并出,万物焦枯,尧上射十日……淮南参见《山海经》,则虚言真人烛十日,妄纪尧时十日并出。”《对作》:“《淮南书》言共工与颛顼争为天子,不胜,怒而触不周之山,使天柱折,地维绝;尧时十日并出,尧上射九日;鲁阳战而日暮,援戈麾日,日为却还。”参见黄晖《论衡校释》,第24、509、511、1183 页。
[30]李定生、徐惠君:《文子要诠·论文子》,第6—8 页;李定生:《〈文子〉非伪书考》,《道家文化研究》第五辑,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 年。
[31]王利器:《文子疏义·文子疏义序》,北京:中华书局,2000 年,第4、9 页。
[32]诸葛亮:《诸葛亮集》,北京:中华书局,1960 年,第28 页。
[33]王三峡:《从竹简〈文子〉看“传本”〈文子〉》,《武汉大学学报》2002 年第5 期。按:原文引《韩诗外传》文字有误,今正。后来还补充《韩诗外传》卷八“官怠于小成”一段,与《文子·符言》“宦败于官茂”一段,参见氏著《文子探索》,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3 年,第126—127 页。
[34]魏启鹏:《文子学派与秦简〈为吏之道〉》,《道家文化研究》第十八辑。
[35]何志华:《〈吕氏春秋〉与竹简本、传世本〈文子〉相合书证疑义——再论〈淮南〉〈文子〉两书因袭关系》,《〈文子〉著作年代新证》,第146—147 页。
[36]见何志华《〈吕氏春秋〉与竹简本、传世本〈文子〉相合书证疑义——再论〈淮南〉〈文子〉两书因袭关系》,《〈文子〉著作年代新证》。
[37]孙星衍:《文子序》,《问字堂集》卷四,北京:中华书局,1996 年,第89 页。
[38]有学者认为《韩诗外传》多次援引《文子》,似乎未有确证,而且所谓《韩诗外传》“是将《易传》视为道家系统的”,尚待讨论。参见周立升《〈韩诗外传〉的黄老思想及其易说》,《道家文化研究》第十二辑,北京:三联书店,1998 年,第211—212 页。
[39]参见《百子全书》,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 年影印本,第910 页。
[40]按:《吕氏春秋·贵生》作:“耳闻所恶,不若无闻;目参见所恶,不若无参见。故雷则掩耳,电则掩目。”所附页码分别为王利器《文子疏义》本、何宁《淮南子集释》本、陈奇猷《吕氏春秋校释》(上海,学林出版社,1984 年)本。(www.xing528.com)
[41]《刘子》作者尚有争论,今从傅亚庶等之说,参见氏著《刘子作者辨证》,《刘子校释》,北京:中华书局,1998 年。
[42]页码据中华书局1977 年版《文选》,下同。
[43]参见曾达辉《今本〈文子〉真伪考》,《道家文化研究》第十八辑,第257 页。
[44]参见李定生、徐惠君《文子要诠》,第181 页;李定生《〈文子〉非伪书考》,《道家文化研究》第五辑。
[45]江世荣:《先秦道家言论集、〈老子〉古注之一〈文子〉述略》,《文史》第十八辑;王念孙说参见《读书杂志·淮南内篇第九》,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5 年影印本,第843 页。
[46]于大成:《文子集释自序》,《文史季刊》第1 卷第3 期,1971 年4 月。
[47]何志华:《论〈淮南子〉高诱〈注〉与〈文子〉之关系》,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报》新一期,1993 年12 月。
[48]何志华:《出土〈文子〉新证》,香港浸会大学《人文中国学报》第五期,第174—175 页。
[49]李解民先生指出《别录》的最后成书、纂辑实际在东汉章帝年间,参见氏著《〈别录〉成书年代新探》,《尽心集——张政烺先生八十庆寿论文集》,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年。按:本文此处仅从早期的校书者刘向着眼。
[50]参见《弘明集》卷五,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年影印宋《碛砂藏》本,第32 页中;《大正新修大藏经》卷五二,第31 页下。
[51]曾达辉以为是“文子擅其能,辞约而精”,非。
[52]李暹之师般若流支516 年来华,疑李暹长于贾思勰。
[53]缪启愉:《齐民要术校释》,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1998年,第256—257页;《四库全书》,第730 册,第46 页“,终日采之”作“虽日采之”。
[54]见王叔岷《诸子斠证》,北京:中华书局,2007 年,第493 页。王引《齐民要术》,“时难行”作“时难得”。
[55]王利器:《文子疏义·通玄真经序》,注[二]。按:《大正新修大藏经》卷五二作《辩正论》。
[56]《大正新修大藏经》卷五二,第152 页中(按:原文于“录”字下断句,陈国符《道藏源流考》于“目”字下断句,疑皆非);《广弘明集》卷十,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年影印宋《碛砂藏》本,第157 页。
[57]《大正新修大藏经》卷五二,第546 页中。
[58]《广弘明集》卷八,第148页下;《大正新修大藏经》卷五二,第142页下(曾达辉作142 页中——引者注)“縻”作“糜”。
[59]曾达辉:《今本〈文子〉真伪考》,《道家文化研究》第十八辑。
[60]页码据刘国忠《五行大义研究》,下同,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9 年。
[61]按:刘国忠原文未将“君子虽死,其名不灭;小人虽得势,其罪不除”视为引文,钱杭点校本点为引文(参见钱杭点校《五行大义》,上海书店,2001 年,第139 页)。查《文子》原文,当为引文。
[62]魏徵曾说:“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参见吴兢《贞观政要·诚信》)。按:《文子》之言,《子思子》、《淮南子·缪称》略同,《刘子·履信》、《颜氏家训·序致》也有相近之语。魏徵称引《文子》,颇值得注意。
[63]参见江世荣《先秦道家言论集、〈老子〉古注之一——〈文子〉述略:兼论〈淮南子〉与〈文子〉的关系》,《文史》第十八辑。
[64]于大成:《文子集释自序》,《文史季刊》第1 卷第3 期。
[65]《史记》,北京:中华书局,1959 年,第2823—2824 页。
[66]程金造:《史记索隐引书考实》,北京:中华书局,1998 年,第663 页。
[67]周天游:《八家后汉书辑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年,第663 页。
[68]参见丁原植《〈文子〉哲学史料探析》,《文子新论》,第219—246 页。
[69]参见邢文《八角廊简〈文子〉与帛书〈五行〉》,《道家文化研究》第十八辑。按:邢先生在文中指出二者的“圣智”之论可能有共同来源,但是在思想上有差异,是“同源异流、不同学派不同思想倾向的表现”,很值得重视。
[70]参见朱大星《试论敦煌本〈文子〉诸写本之写作时代及其价值》,《文献》2001 年第2 期。按:此说引《唐会要》卷五〇《尊崇道举》,然《文子》定本似亦当注意张湛、李暹注的影响。
[71]仓石武四郎:《淮南子考》,江侠庵编《先秦经籍考》,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 年影印本,第356—357 页。
[72]参见张心澂编著《伪书通考》。
[73]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二一三引,《四库全书》第614 册,第534 页。按:仝卫敏《周氏〈涉笔〉考》(《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07 年第1 期)指出周氏为周端朝,非周必大。
[74]何宁:《淮南子集释》,第1504 页。
[75]王世贞:《读淮南子》,《读书后》卷二,《四库全书》第1285册,第16页中。
[76]马驌:《绎史》卷八三,济南:齐鲁书社,2001 年,第1693 页。
[77]毕沅:《吕氏春秋新校正序》,陈其猷《吕氏春秋校释》,第1867 页。
[78]沈钦韩:《汉书疏证》卷二五,《续修四库全书》第266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 年,第687 页上。
[79]孙星衍:《问字堂集》,第88—90 页。
[80]江瑔:《读子卮言》卷二第十三章“论文子即文种”,上海:商务印书馆,1917 年再版。
[81]参见王博《关于〈文子〉的几个问题》(,台湾)《哲学与文化》第廿三卷第八期(1996 年8 月),第1909页。魏启鹏《〈文子〉学术探微》,《哲学与文化》第廿三卷第九期(1996年9月);《道家文化研究》第十八辑,第156 页。
[82]孙星衍:《问字堂集》,第88 页。
[83]余嘉锡:《四库提要辨证》,第515 页。
[84]参见李定生《文子其人考》,《道家文化研究》第四辑。
[85]《史记·孟子荀卿列传》,第2350 页索隐引。
[86]孙以楷先生认为此处文字有错倒,“文子即子夏之弟子,问于墨子”,当是“文子,……子夏之弟子墨子问之”,参见氏著《文子与墨子》,《学术月刊》2002 年第3 期。按:所改正后之文字,难以凭信。
[87]熊良智:《先秦思想家文子考论——〈文选集注〉存录刘向〈别录〉佚文印证》,“先秦两汉文学与文献”学术研讨会论文,四川师范大学,2007 年10 月26 日—27 日。
[88]参见李学勤《试论八角廊简〈文子〉》,《文物》1996 年第1 期;邢文《八角廊简〈文子·圣知〉探论》,《学术集林》第十辑,上海远东出版社,1997 年。
[89]参见赵建伟《〈文子〉六论》,《道家文化研究》第十八辑。
[90]胡文辉:《〈文子〉的再考辨》,《学术集林》第十七辑;《中国早期方术与文献丛考》。
[91]裘锡圭:《说“纪先王之由道”》,《中国古代文明研究与学术史:李学勤教授伉俪七十寿庆纪念文集》,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2006 年,第106—108 页。
[92]张岱年:《试论〈文子〉的年代与思想》,《道家文化研究》第五辑。
[93]参见拙作《上博〈诗论〉与儒家诗乐思想初探》,《新出简帛的学术探索》。
[94]熊铁基:《秦汉新道家略论稿·对〈文子〉的初步探讨》,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 年;《秦汉新道家·〈文子〉》,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 年。丁原明:《黄老学论纲·〈文子〉的黄老思想》,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1997 年。
[95]胡适:《评论近人考据〈老子〉年代的方法》,姜义华主编《胡适学术文集·中国哲学史》,第750 页。
[96]陈丽桂:《从出土竹简〈文子〉看古、今本〈文子〉与〈淮南子〉之间的先后关系及几个思想论题》,《哲学与文化》第廿三卷第八期;胡文辉:《〈文子〉的再考辨》,《学术集林》第十七辑;曾达辉:《今本〈文子〉真伪考》,《道家文化研究》第十八辑。下引文据胡文辉说。按:李学勤先生较早有相近观点,参见氏著《试论八角廊简〈文子〉》,《文物》1996 年第1 期;《古文献丛论》。但是据胡文辉文附注,李学勤先生已放弃此说。
[97]何志华:《出土〈文子〉新证》,香港浸会大学《人文中国学报》第五期。
[98]何志华:《论〈淮南子〉高诱〈注〉与〈文子〉之关系》,《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报》新一期。
[99]顾观光:《文子校勘记》,《四部备要》,北京:中华书局1989 年影印本。
[100]江世荣:《先秦道家言论集、〈老子〉古注之一——〈文子〉述略:兼论〈淮南子〉与〈文子〉的关系》,《文史》第十八辑;王利器:《文子疏义·文子疏义序》,第10—11 页。
[101]葛刚岩:《〈文子〉成书及其思想》,成都:巴蜀书社,2005 年,第115 页。
[102]后世编写书籍,也常参见此事。比如前述《太平御览》所记“禽子曰:多言有益乎?墨子曰……”,明代陈耀文编《天中记》卷二六略同,而其卷五八就改作“或问曰……对曰”。
[103]参见拙作《子学与经学的传承比较》,《战国秦汉时期的学派问题研究》。
[104]参见何志华《论〈淮南子〉高诱〈注〉与〈文子〉之关系》,《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报》新一期,注10。按:何志华在《〈文子〉著作年代新证·高诱据〈文子〉注解〈淮南子〉证》中,删去了“丛兰欲修,秋风败之”之例;在《〈楚辞〉、〈淮南〉、〈文子〉三书楚语探究》中,据刘永济引《方言》说,同意“修”字未必为避讳。本文据旧作修改,仍保留此文。
[105]参见何宁《淮南子集释》,第687、894 页。
[106]参见何宁《淮南子集释》,第1208 页。
[107]见王利器《文子疏义·文子疏义序》。
[108]何志华:《〈楚辞〉、〈淮南〉、〈文子〉三书楚语研究——再论〈淮南〉〈文子〉两书因袭关系兼与王利器教授商榷》,香港浸会大学《人文中国学报》第八期。
[109]何志华:《今本〈文子〉诠释〈淮南〉考》,《〈文子〉著作年代新证》。
[110]王利器:《文子疏义》,第76—77 页,注[一六]。
[111]参见张儒、刘毓庆《汉字通用声素研究》,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2002 年,第704 页。
[112]按:何志华引王念孙说,要改“莎薠”为“薠莎”,谓“莎”与上下文的“禾”“、蠃”“、施”谐韵。但是从高诱注来看,当时已作“莎薠”;而“禾”“、蠃”“、施”为歌部字“,薠”为元部字,也可以为对转合韵。
[113]按:章太炎指出“侯之亦有旁转”,并举《易》、《诗》为证,参见氏著《国故论衡·成均图》,刘梦溪主编《中国现代学术经典·章太炎卷》,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 年,第14 页。
[114]王三峡:《文子探索》,第33—60 页。
[115]陈丽桂:《试就今本〈文子〉与〈淮南子〉的不重袭内容推测古本〈文子〉的几个思想论题》,《道家文化研究》第十八辑,第207 页。
[116]参见李学勤《〈老子〉与八角廊简〈文子〉》,《古文献丛论》;张丰乾《试论竹简〈文子〉与今本〈文子〉的关系——兼为〈淮南子〉正名》,《中国社会科学》1998 年第2 期。
[117]张丰乾:《柳宗元以来的〈文子〉研究述评》,《国学研究》第七卷,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 年。
[118]王利器:《文子疏义》,第232 页注[五]。
[119]参见张丰乾《柳宗元以来的〈文子〉研究述评(上)》,《国学研究》第七卷。
[120]张丰乾:《试论竹简〈文子〉与今本〈文子〉的关系——兼为〈淮南子〉正名》,《中国社会科学》1998 年第2 期。
[121]曾达辉:《今本〈文子〉真伪考》,《道家文化研究》第十八辑,第262—263 页。
[122]张丰乾:《〈淮南子〉与〈文子〉的“优劣”》,《出土文献与文子公案》,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 年,第55—68 页。
[123]参见王叔岷《庄子校诠》,第814 页。
[124]参见何宁《淮南子集释》,第834—835 页。
[125]参见何宁《淮南子集释》,第1008 页。
[126]参见王利器《文子疏义》,第279 页;何宁《淮南子集释》,第1182 页。
[127]丁原植:《文子新论·自序》,第2 页。
[128]丁原植:《〈淮南子〉与〈文子〉考辨·说明》,第1、3 页。
[129]丁原植:《文子新论》,第247 页。
[130]丁原植:《文子新论》,第248 页。
[131]丁原植:《文子新论》,第253 页。
[132]王三峡:《文子探索》,第122—123 页。
[133]参见陈静《自由与秩序的困惑——〈淮南子〉研究》,第41—4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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