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书画”作为一个地域性与风格性相结合的概念,其主体属性体现了一种创作方式、笔墨形态、群体追求、审美精神及风格范畴。然而在日常使用中,人们常将“海派书画”与“海上画派”混为一谈,这实际上是对历史的误认和概念的误读。因此,很有必要先对“海派书画”这个概念进行历史的梳理和流派的确认。
上海正式开埠于1843年11月17日,随后即设立租界,这标志着这座东海之滨的城市,从封闭型的吴越小农型城市到开放型的沿海近代城市的转制。特别是到了19世纪后期至20世纪初,上海已一跃成为中国乃至东南亚最大的城市,从而吸引了各地书画家(主要是江浙皖)来到这片充满活力和希望的新天地。形成了以赵之谦、张熊、任熊、任熏、胡公寿、任伯年、吴昌硕、虚谷、蒲华等为代表的海派书画家群体。这批书画家作为一个群体的形成及影响,标志着上海真正意义上拥有了这座城市所需要的职业书画家,并以一个重大流派的形态“亮相”于世,这就是“海派书画”这个概念是在上海开埠之后,随着经济的发展、城市文明的提升、东西方文化的兼容及市场需求的增长等因素促成下孕育、发展而成,是具有历史时段(开埠后)的界定、社会背景(东西兼容)的依托、城市模式(市场经济)的供养。
“海上画派”这个概念是以上海本土画家为主,以地域为界限,在历史阶段、时间跨度及流派覆盖上,都与“海派书画”有着诸多不同的区别。“海上画派”从历史过程上讲是包括了历朝历代在上海生活、创作的画家,其中典型的代表为明代松江“华亭画派”的董其昌、陈继儒等人,明代嘉定“嘉定画派”的程嘉燧、唐时升等人,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海上画派”。而且从创作方式来看,无论是“华亭画派”,还是“嘉定画派”,他们都是恪守传统而严守师门。唯其如此,从流派性质来看:“海派书画”是近代型的,“海上画派”是传统型的。从流派组成来看:“海派书画”是移民性的,“海上画派”是本土性的。从流派形态来看:“海派书画”是开放型的,“海上画派”是封闭型的。从流派背景来看:“海派书画”是市场型的,“海上画派”是书斋型的。(www.xing528.com)
再从中国艺术发展史上来考察,清末民初的绘画已到了一个令人尴尬的节点,一是作为当时绘画二大系之一并受到宫廷推崇的“四王”画风,呈现了创作程式化、笔墨板结化的式微状态。而另一路以“扬州八怪”为代表的文人画则因表现的概念化、笔墨的草率化而陷入迷惘的境地。而此时“海上画派”中的画家在这个“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大背景中,也已根本无力回天。然而历史从来是为顺时应变及大胆突破者提供机遇及出路。在清末民初的“海上画派”画家中,就有钱慧安、胡公寿等从旧阵营中突围而出,和绍兴来的赵之谦,嘉兴来的张熊,萧山来的任熊、任熏、任伯年,安徽来的虚谷,嘉兴来的蒲华,安吉来的吴昌硕等人笔墨交流、传承变法,从而加盟“海派书画”,并成为中坚。因此,历史地看以赵之谦、任伯年、吴昌硕及其后吴湖帆等为代表的“海派书画”的崛起绝不是一个孤立或偶然的艺术现象。也正是在社会转型、新旧交替、时代变革、都市发展、东西交融等综合因素下,“海派书画”应运而生。从此,在上海这个“近代”意义的城市中,形成并集结了一群砚田鬻画为生的书画家群体,他们已不是传统文化环境中的文人书画、烟云供养,而是在新兴的城市空间中,接受市场严峻的抉择和受众挑剔的取舍,标志着上海从此成为全国书画的群雄逐鹿之地和大师精英荟萃之城。历史的演绎证明:“海派书画”的崛起正宣告了“海上画派”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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