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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老照片展示策略,引入新照片,增加观赏价值

时间:2023-08-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不知由于谁的聪明天纵,山东画报出版社由1996年年底起,编印一种丛书,命名为《老照片》。仍是旧病,遇事想问问理由,老照片,算不算四旧不知道,总之非新,何以很多人愿意看?野马竟跑到反面,成为怕看老照片。必也正名,要把大量的介绍文物的影印册开除出去,因为所印是“新照片”。后一种收名建筑的照片,生活气息不浓厚。

改革老照片展示策略,引入新照片,增加观赏价值

不知由于谁的聪明天纵,山东画报出版社由1996年年底起,编印一种丛书(性质为不定期刊,一期为一辑,预计一年出四五辑),命名为《老照片》。因名可以知义,是显旧时代的人或事物(主要是人)之影,让新时代的人(当然也包括生于旧时代至今仍能吃能睡的)见识见识。影大多是生疏的,所以算作陪衬的绿叶也好,要加印说明的文章,其结果,这聪明天纵之书就成为一种老少皆可面对的“看图识字”。很多人可面对,喜面对,仍会有结果,是畅销。任人皆知,畅销与“发”是影随形的关系,而发,在现时,入《伯夷列传》的人物也会动心吧,我就更难得例外,所以决定写几句。

仍是旧病,遇事想问问理由,老照片,算不算四旧不知道,总之非新,何以很多人愿意看?我的闭门造车的解释是:因为人都惜命,而长生驻景不可能,就宁可退一步,看看昔日之影,心情上可以保留一丝丝“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这解释偏于玄,那就由“御风而行”返回地面,说是人有多知欲,对于己身所从来之史,当然同样或更加愿意有所知,则看到昔日的人或事物之影,与看演旧事的电视剧相比就大有优越性,因为所见是真(取外貌不差之义)的。

只是可惜,在科技还不发达的过去,想留个真的影就做不到。也就只好乞援于画笔,安于得其仿佛。这仿佛有等级之分,为减少头绪,只说人像,可以分为下中上三等。下是山水画中的高士、仕女画中的闺秀之类,都是千篇一律,取神遗形,单看形也不像街头巷尾的真人。中是来于想象,如有的人好事,印苏东坡的诗,李清照的词,卷前愿意加个画像,苏胖胖的,大胡子,李瘦瘦的,弱不禁风,大胡子,有记载可据,至于弱不禁风,想是来于“人比黄花瘦”,其实,笔下窈窕,人则也许是个矮胖子。我还见过一幅曹雪芹像,在一本传的封面之上,貌,谁也没见过,可以不管,单说神,是地地道道的绍兴师爷,可笑亦复可叹。上是旧所谓“写真”的画,早如《韩熙载夜宴图》,韩是照真人画的,可以推想必得其仿佛。清宫南薰殿的历代帝王(记得还有后)像,以及传世的一些上层人物的画像(包括行乐图),也属于此类。我的想法,生不同时,不能亲謦欬,能够看看画像,得其仿佛,总可以慰情聊胜无。这空论还可以化为实境,如都是在故宫,我曾见到纳兰成德的行乐图和曹贞秀的画像,“前见古人”,作为经历,总是值得珍重的。当然,如果这出于画笔的像改为出于照相机,于是得其仿佛就高升或变质为得其真,那就太妙了。这幻想的野马无妨再跑远些,比如照相技术提前到公元〇年,平民可能照不起,上层人物如诸葛亮、甄氏等,总当有今所谓记者抢着去拍照吧,而又如果能传下来,那就更可以过看“老照片”之瘾了。诸葛亮和甄氏是汉魏之际的人物,降而又降,至于宋李清照,清曹雪芹,看看,就更不足为奇了。前见古人是美梦,美,理想也,这就使我这多疑虑的人不能不想到与实际的未必能吻合。我的疑虑不是空谷来风,举一事为证,一个二三十年代出名的美人,使某有名文人神魂颠倒的美人,我没见过,因为没见过,在想象中就更加美丽,幸还是不幸呢,不久前在某书中见到她年轻时候的照片,心里竟说这么一句:“这就是她吗?”所以我有时想,据说《红楼梦》里的林黛玉背后有真人(曾想请余集画像),如果竟是这样,而彼时已经有照相技术,为了永存林妹妹的完美性,还是以未传下拍照为好。

糟了!野马竟跑到反面,成为怕看老照片。挽救之道是仍然要看,但所取是“真”,不是美。这之后就可以多方搜求,大看特看。可是求而得,靠己力显然不容易。语云,有买的就有卖的,于是而有了出版这类书的专业户。必也正名,要把大量的介绍文物的影印册开除出去,因为所印是“新照片”。印老照片的书,专说国内,也不始于《老照片》,我不研究这类事,又多年不买书(非恶之也,乃无地容之也),但书橱内也还有人赠的两种:《中国百年摄影图录》(1992年福建美术出版社出版)和《帝京旧影》(1994年紫禁城出版社出版)。后一种收名建筑的照片,生活气息不浓厚。前一种着重人事方面,以时间为序分为五部分,第一部分由1844年到1911年,第二部分由1911年到1937年,尤其第一部分,所收照片都是民国以前的,如男有叶名琛左宗棠等,女有珍妃、赛金花等,推想多有“前不见古人”之恨的,看看就会感到大有意思。(www.xing528.com)

至此,可以转回来说本篇开头提及的《老照片》,到1997年8月已经出了三辑,以第三辑收了我的老学兄陆颖明(名宗达,也念北京大学国文系,比我早毕业几年)的几张旧照片的因缘,我的书桌上也有了这三本很多人抢着看的书。我是常人,具常情,也就从众,立即开卷看。有一些确是过去想看而未曾见过的,当然会感到有意思。取“与朋友共”之训,说说吗?可说者非一,不得不挑挑拣拣,而未再思就选了陆颖明学兄。书中收了他七张旧照片,我最感兴趣的是第二张和第三张(印在封二)。两张的侧重点不一样,前一张是陆兄的夫人尹棣贞,后一张才是陆兄。陆兄的夫人,记得“文化大革命”之前,我和同班同学李耀宗往陆兄的住所前青厂去看陆兄时见过,其时她已经六十岁上下,身量不高,偏于丰满,小脚。这位嫂夫人是我的第二故乡通县城里人,家中大富,出嫁带来金银不少,陆兄治学之外,行有余力就吃喝玩,花钱不在乎,主要就是靠内“助”。第二张照片是他们夫妇结婚后不久的形貌,由现在说是七十多年前的,翠袖罗裙,至少是所见回到昔日,总可以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吧。第三张所照仍是夫妇合影,可是膝上身旁已经有孩子。陆兄立着,瘦高,中分头,戴眼镜,使我一见就想到北大红楼中常常面对时的情况(其时他在国文系任职)。嫂夫人使我想到通县,陆兄使我想到红楼,逝者如斯,有时却能够飞回来灵光一闪,都是还存有旧照片之赐。

或曰,如此颂扬旧照片,为什么不说说自己的,以求更加亲切?真想试试,可惜与陆兄比,我是贫雇农,出外上学之前没照过相,之后也很少照相。考通县师范学校,报名,毕业领证书,都要交照片,可惜已经找不到。去岁《流年碎影》交稿,要照片,翻箱倒柜,早年的,只找到一张北京大学毕业时的,印在书里。书出版后,有细心而且好问的人来问:“毕业时照的那一张,前襟上为什么有些白道道?”可以顺水推舟,就说这一张。大学毕业,时间是1935年暑期,应交的照片是两张,一张印入同学录,一张贴在毕业证书上。入同学录,也许要很早就交吧,所以推测,拍照的时间可以早到1934年的秋或冬,至晚也是1935年的春天,那么,总是六十二三年以前的了。有人看见,开玩笑说:“年轻时候还相当漂亮啊!”我答话是,年轻则诚然,漂亮则未也,并可以举证,是自惭形秽,不要说校花马珏,就是同班不很知名的徐芳,也不敢凑近前搭讪两句。且说这张照片,随着毕业证书回到我手里,也就随着证书放在某一个箱子里。安睡了总有二十多年吧,“文化大革命”来了,为了保命,毁一切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根据我的学习心得,违碍之物大致可以分作“修”和“反”两类:四旧如古籍、文物之类是修,遵勒令交了也就罢了;毕业证书是国民党政府发的,不只上部有青天白日旗,后部还有文学院长兼国文系主任胡适的印,保存这些,如果被搜出,那还得了,所以万全之计是尽快烧。不知当时是怎么考虑的,也许竟有些老照片意识吧,就于火化之前把照片揭下来,而又凑巧,其后迁居三次而竟没有失落。至于其上的白道道,那是防冒名顶替的钢印,文字由右向左、自上而下三行,第一行“国立”,第二行“北京”,第三行“大学”。照片的经历交代完毕,文不当离题,还要说几句欣赏性质的话。说什么呢?目注视而心中想。先想到个开心的,是“我也曾年轻”,虽然未能得“如花美眷”,但曾年轻,就可以为老朽挽回点光彩吧?开心之后就继续想,不幸就想到照片的居室证书,你灰飞烟灭,为什么?夫子曰:“小子识(志)之,苛政猛于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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