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有趣的现象,人人都可能注意到:当我们在看家庭录像或者看电视、电影时,如果画面是我们感兴趣的内容,比如,一个可爱的孩子在跳踢踏舞,可是,她的半个身影却在画框外,或者镜头从上至下往下摇,没有摇到位,没看到孩子跳踢踏舞的脚部动作镜头就停了。这时,极其关心这一场面的观众会情不自禁地歪着头或者伸长脖子,试图看得更清楚,就像在现实中所做的那样。有一种夸张的描述说:镜头不往下摇了,可是观众却站起来了。
这样的现象和描述实际上反映了屏幕空间的物质特性:摄像机逼真地记录了物质现实的影像形式和运动方式,似乎还原了现实的本身并且将其呈现于屏幕,令观众产生真实的空间幻觉。但是,屏幕空间毕竟不是真实的现实空间,取景框、屏幕画框改变了原有空间的容量。在现实空间中,人们可以很容易地调整目光或位置,关注所能目及的兴趣点,比如跳踢踏舞的脚,孩子灿烂的笑容,等等。而屏幕画框则局限了观看者的目光,现实空间按照创作者的意志分割成不同视点、不同大小的局部,对于画面内没有展现的空间部分,观众只能凭借经验来想象。
然而,正是这种对现实空间的取舍,影视在空间表现上具备了创造的可能性。屏幕画框在改变现实空间再现容量的同时,也强化了不同视点、角度拍摄的局部空间的观看效果。其中,远景、特写等都是超常视点的景别,因为人的肉眼看不到这样的空间表现,它带给人们新的视觉方式,而且通过透视关系、光影色彩、摄影机运动、音响效果等作用,屏幕空间内部的形式关系和视觉效果也会发生变化。比如,一个人行走在沙漠中的近景,可能展示的只是行走的动作,当这个近景被逐渐拉成全景甚至远景时,画面的空间框架和内容会同时被拓展:一个孤独的身影顽强地行走在一望无际的荒凉大漠中,屏幕空间内充满情绪力量,普通视像被赋予了审美意义。
更重要的是,通过剪辑,屏幕空间可以被重新组合,“缩万里于咫尺”“展毫厘成宏幅”。上一个镜头中,小孩子还在家里练习跳舞,下一个镜头中,他已在外地的舞台上表演。一个起跑动作在屏幕上可以被分解为若干局部,比如:抬起的脚、撑地的手、运动衣上的号码、专注的目光、高举的发令枪。画面空间中弥漫着大赛前的紧张气氛,诸如此类的空间跳跃和组合,只有在影视屏幕空间中才能实现。只要符合叙事逻辑,观众并不会感到不可思议,甚至在今天的电视屏幕上,远在纽约、巴黎的人们与在北京演播室的现场观众能同时对话,相距万里的多个现实空间被汇聚在一个屏幕上,这样的情形并不少见。(www.xing528.com)
与绘画、摄影、雕塑、建筑、音乐等艺术形式相比,影视空间有了质的变化,它摆脱了现实的物质性约束,可以自由压缩与拓展,成为一种能够重新创造的蒙太奇美学空间。它以多样化的方式,在有限的银屏幕规格中,表现了无限的大千世界。
屏幕上处理空间的形式,根据传统的分类方式,可被分为两种:一是再现的空间;二是构成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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