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须自己创造 创造并不是说把不习用的字,创造一个词出来,是说用自己的方法来选择一个适当的词。一个词可以代表别人的意思和实感,有时却不能代表我的意思和实感。譬如:“如隔三秋”,在别人或许确有这样的实感;在我,觉得隔离得时间没有“三秋”之长,那便不应用“三秋”一词来表示我的实感。如果随便拿来应用,便犯了文章不真实的弊病,必须拣一个确能代表我底意思的词来应用;不要过分,也不要分量不够才好。要能做到这个地步,积极的条件,自然是多识词类,所认识的词类丰富,那可以从许多的词当中拣自己觉得最适当的一个词来应用了。还有一个消极的条件,就是不要滥用古典;古典是古人已经准确地用来表示他的意思和实感过的,如果我的意思确实和古人的意思和实感,分毫没有差异,那用了也不妨。上面所说的“三秋”,如果我确实觉得“三秋”之感,自然也不妨用。可是一个人的时间感觉,未必能完全和别人相同。又如“天涯地角”,古人用来表示路远相见无期的意思的,在古时相去千里确有“天涯地角”的实感,所以是适合的,如果现在火车通行的地方,千里路一二天便可到的,也用“天涯地角”来表示,那便是错误。所以古典不是绝对不可用,在乎用得的当[2]。
选用普遍性的词 做了文章,是要给人看的,给人看,要使人看得懂。别人看了不懂,文章便没有用处,就根本不必有文章。文章之中,用了奇特的词,便会使人看不懂。所以词必须拣一般人习用的,习知的。也有几个消极的条件须注意。
(一)不用古语。古语是从前一般人习用习知的词,现在已经不通行的。古语有两种:一种是单词,例如,鸭叫做“鹜”,称现在的日本叫“扶桑”;一种是典故,例如,称自己妻子叫“拙荆”,称国家叫“社稷”。这种词在古时是通行的,而且是合理的;如果现在不说日本而说扶桑,称剪了发的妻子叫拙荆,可以说是无谓的事。现在的人,要说现在的话。至于“约定俗成”的古语,它底性质已和现代语相同。例如,“矛盾”“推敲”等词,已为大众所认定,一般人都能了解它底意义了,那是可以用的,如果我们不用“矛盾”一词,要说明这样的意思,那就非得用一长句不可,所以用“约定俗成”的古语,反可以准确地表示意思或实感。
(二)不用外国语。做中国文章,最大的目的,是给中国人看的,会读中国文章的人,未必懂得外国文,而且可说是不懂的多。譬如“我的Wife”“一个Lady”,不但不懂外国文的人不懂,就是懂外国文的人,也讨厌得很,如果我们不得不引用外国文的话,也不要用外国文书写,须译成中国语,以意译为原则;万不得已用直译时,须加注释,非研究学术的文章,总忌引用外国语。(www.xing528.com)
(三)不用方言。我们用词,须以国语为标准。方言是限于一个地方通行的,别地方的人,不容易了解的。文章不但要给远地的人看,而且预备给后人看的。譬如我们用了广东话做文章,叫几百年后的山西人读起来,那恐怕比外国文还困难了。
(四)不用俚语。俚语是粗俗的词。通行于不曾受过教育的人们。会读文章的人,未必能懂,长篇大论之中,忽用“他妈的”等语,太不成体统。有时我们为了要描写一个粗人的口吻,必须用方言俚语来传神情,也须在篇末加注释,使看的人,不至误会。
(五)不用术语。专门学术底词,一般不曾研究专门学术的人,不能了解的,在普通的文章中,不宜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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