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7年,爱德华三世去世了,他的孙子、黑王子的儿子理查即位。理查当时仅仅十一岁,但人民因其骁勇的父亲而爱戴他。于是,在理查加冕的时候,人们欢呼雀跃。
就像诸多儿皇帝一样,理查因年幼而无法统治这个国家,权力实际上落在了他的叔父冈特的约翰手里,约翰是兰开斯特[2]公爵。人民希望在这位新国王的统治下,会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然而,他们很快便失望了。人们憎恨冈特的约翰就像憎恨晚年的爱德华一样。
虽然越来越难搞到金钱去支付军队的开支,但与法国的战争仍在继续,向人民征收的赋税越来越重了。
在爱德华三世统治时期,开始征收的一项新税收就是人头税。英语“Poll”一词意为“人头”,实际是按照英格兰十四岁以上的人口进行征税。富人交的税要比穷人多。尽管如此,觉得赋税最重的还是那些穷人。
如今,这个赋税比从前的税要重三倍。穷人们被逼得几乎要陷入绝境。派到全国各地去收税的都是些粗暴鲁莽之辈。这些人侮辱虐待人民。后来,有一个收税人对一个名叫瓦特的人的女儿举止特别粗鲁。瓦特操起斧头,朝那人头上砍去,结果把他杀死了。
这个名叫瓦特的人是位盖房子的砖瓦工,人们称他为“砖瓦工瓦特”或者泰勒。当时,人们通常按照某人从事的工作而称谓他。
城里的人一听说瓦特·泰勒杀死了收税人,就聚集在他的周围。他们早就准备好要反抗了,如今瓦特的行为让他们下定了决心。他们拿起手头的棍子、生锈的剑、破旧的弓,还有羽毛已经脱落的箭,当作武器,开始向伦敦行进。每当路过城镇村庄,就会有人加入他们的队伍。人们把马车和犁头放在田地里,舍家抛子追随瓦特。当这些人抵达伦敦时,已经是十万大军了。
这支大军的领头人是瓦特·泰勒、杰克·斯特罗以及一位名叫约翰·保尔[3]的教士。
这位教士做了大量工作,以激发人民对其主人的反抗情绪。他宣扬所有人都平等的思想,认为某人比他人拥有更多的钱财是件邪恶的事情,他为此已经入狱三次了。
加入瓦特·泰勒大军的许多人几乎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己痛苦不堪,穷苦潦倒。他们希望见到国王之后,国王会做些事情让他们的生活幸福起来。他们因自己遭受的痛苦而责怪冈特的约翰,在去往伦敦的途中,他们拦住路上遇到的每个人,让他们发誓要效忠于理查二世,永远不要接受约翰为国王。
快到伦敦的时候,他们在布莱克希恩安营扎寨。之后派信使到国王那儿,恳求见他一面。
“您不用害怕,”他们说道,“我们不会伤害您一根头发丝儿。我们一直敬重您,以后还会敬重您为我们的国王。我们有很多您应该听到的事情要讲给您听听。”
“回去告诉他们,”理查国王说道,“明天我在河边见他们的领头人。”国王的这个答复给这些农民带来极大的喜悦。那天晚上,他们就在那儿过的夜,没有帐篷,也没有可以盖在身上的被褥。很多人连晚饭都没有吃,他们已经吃光了随身携带的食物,身上也没有钱去买吃的东西。
第二天,年轻的国王依照承诺,乘船来跟这些人见面。当他看到这么一大群人时,就不愿意上岸了。他坐在船里,试图跟站在岸上的领头人交谈。国王没有上岸,这些人感到很生气。岸上闹哄哄的,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告诉我你们想要什么,”国王大声喊道,“我过来就是想听听你们有什么要求。”
“你得先上岸,我们再告诉你我们想要什么。”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理查不敢上岸,男爵和贵族也都不让他上岸。国王在河上划行了一段时间,努力想让岸上那咆哮喊叫的人群听到他说的话,但却徒劳。于是,他又回到了他居住的伦敦塔。
看到国王的船又划走了,人们简直愤怒极了。“我们去伦敦,”他们说道,“把伦敦攻下来。”
伦敦市长关闭了城门,但城里的穷人们为朋友们打开了城门。于是,人群高呼着蜂拥而入,来到了城里。
这些人冲进食品店,尽情地吃喝。他们焚烧销毁了约翰的房子。冈特的房子被称为“萨沃伊”,是伦敦最美丽的宫殿。他们还毁坏了其他房屋和一些教堂,很多人惨遭杀害。监狱被冲破,关押在里面的所有囚犯都被释放出来了。不过,这些暴乱者并不偷窃。他们憎恨冈特的约翰,怪他带来这么多痛苦,就把他家的漂亮家具和珠宝都烧掉,扔进了河里。任何东西他们都不让带走。有个人偷了一块银子,被人发现后,同伴们直接把他扔进了火堆里,活活烧死了,作为对他偷窃行为的惩治。“我们不是小偷和强盗,”他们这样说,“我们只为真理和公义而战。”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吵闹声越来越响。夜幕降临时分,暴乱者聚在伦敦塔前面的广场上。他们在那儿发出了可怕的喧闹声,发誓说要是国王不出来见他们,他们就火烧伦敦塔。
理查国王和他的朋友们召开了会议。理查决定第二天再试着跟这些人商谈。他派人送去了口信,告诉他们去一个名叫麦尔安德的空地,他明天早上会到那儿跟他们见面。
听到这个消息,很多人就去了麦尔安德,但还有些人不愿离开伦敦塔。第二天早上,城门一开,国王出去了。这些暴乱者也冲进城里,杀了伦敦塔里的许多人,差点把国王的母亲威尔士公主给吓死。
与此同时,理查骑马来到了麦尔安德。他看到有好多人正在那儿等呢。他一走进人群,就十分和气地跟他们说话了。
“我善良的人民,”国王说道,“我是你们的国王。你们需要什么?你们想对我说什么?”
“我们想让您给予我们永远的自由,我们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再也不想当奴隶了。”他们这样回答。(www.xing528.com)
“我答应你们的要求,”国王回答说,“现在安静地回家吧。每个村子留下来一两个人。我会给他们签署好的函件,用我的纹章封印,答应你们的要求。”
这些人其实并不真正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听到国王的话,他们冲着国王大声欢呼起来,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理查下令给大约三十名文书,让他们尽快写完那些函件。他们通宵达旦地写着。这些函件承诺所有的奴隶都将获得自由。函件一写完,就被签署并盖上了国王的纹章。之后,就给了那些留在那儿的人。
瓦特·泰勒并没有跟那些暴乱者一起待在麦尔安德,他不同意回家。他想让国王答应的不仅仅是在英格兰没有奴隶的存在。第二天,瓦特和追随者一起聚集在一个叫史密斯菲尔德的地方。国王骑马过来了,跟随他的只有几位朋友和士兵。
“国王来了,”瓦特说道,“我去跟他谈。如果我不发出信号,你们千万别动手。”他挥挥手,又说道:“你们看到我发出信号,就冲上去,杀掉除了国王之外的每个人。别杀国王,他还年轻,我们可以让他按照我们的意思去做。”
说完,瓦特策马加鞭,迎着理查骑去。理查正在那儿,等着看这些反叛者究竟想要干什么。
“国王,”瓦特说道,“你看到那边的那些人了吗?”
“是的,”国王回答说,“我看到了。怎么啦?”
“那些人都听从我的命令,”瓦特说,“他们都发誓会按照我的命令去做。”
“对此,我没有意见。”国王回答说。然后,国王继续心平气和地跟瓦特·泰勒讲话。瓦特太生气了,根本听不进国王的话。看到自己跟国王吵不起来,瓦特开始跟国王身边的一位绅士吵了起来。
两人说话言辞激烈。后来,理查也非常生气,他转向当时也在场的伦敦市长,让他抓捕瓦特·泰勒。
“诚然,”市长说,“当着国王的面,使用如此粗暴的言辞简直就是无赖之性。我会让他因此付出代价。”说着,市长挥舞长剑,冲着瓦特·泰勒的脑袋打去。瓦特应声倒地,国王的朋友们围住了他,他很快就死去了。
瓦特·泰勒的追随者看到他倒地了,便大喊起来:“他们杀死了我们队长。杀死他们所有的人。”于是,这帮人冲着国王跑去,弓箭已经拉出来,准备射出去。
这时,理查做出了一件勇敢的事。他不让任何人跟着他,独自一人骑马向暴乱者走去。“朋友们,”他说道,“你们在干什么?我是你们的国王。跟我来,我亲自担任你们的领袖。”
听到这些话,很多暴乱者深感羞愧。有些人马上悄悄溜走了。理查走在剩下的人前面,领着他们走了。
与此同时,跟理查一同前去的一些人逃往伦敦,嘴里还大喊着:“他们要杀国王了,他们要杀国王了。”
听到这话,国王的许多士兵跑过来,组成了一支军队,前往田地里去找理查和反叛者。
国王一看到他们,就离开叛乱者,走在自己士兵的前面。有几位贵族想攻击那些叛乱者,但理查不让他们那么做。他下令把所有承诺自由的函件立刻交出来,违者按立即处死论处。这些函件现在都在叛乱者手里。
国王一收到这些函件,就当着叛乱者的面撕得粉碎。这些穷人如今看到自己自由的希望已经破灭,领头人也死了,于是就不再等待,散开来四处逃跑,可根本不知自己该往哪儿跑。许多人回到自己的家乡,但约翰·保尔和杰克·斯特罗遭到那些他们力图帮助并给予自由的人的残忍背叛。在理查的命令下,他们跟许多追随者一起被斩首。
国王根本没有遵守他对人民的任何承诺。面临的危险过去了,他残忍地说:“你们现在是奴隶,你们将来还是奴隶。”看起来这次起义毫无收获,但事实并非如此。许多奴隶主释放了他们的奴隶。虽然所有的奴隶获得释放还需要好多年的时间才能实现,但是瓦特·泰勒的起义是英格兰底层阶级争取自由的开端。直到这一时期,许多身为自由人的劳工和工人事实上得到的待遇就跟奴隶那样糟糕,但如今他们的境况变得好了一些。
【注释】
[1]瓦特·泰勒起义(Wat Tyler's Rebellion)是1381年由瓦特·泰勒领导的英国农民反封建起义,主要领导人还有约翰·保尔。起义主要发生在工商业发达、农村分化剧烈的东南部地区。14世纪时,英国货币地租已相当流行,有些地方庄园经济瓦解。农奴的人身依附关系也日益松弛,商品货币关系深入农村。农民遭受的剥削更甚,分化加剧。1348—1349年黑死病席卷全国,人口大减,农村凋敝,劳动力缺乏,一时各地工资高涨。封建政府从1349年起多次颁布劳工法令,企图把工资限制在黑死病以前的水平上,以保障封建主利益。另外,长期对法战争,政治腐败,司法弊端丛生,税收不断增加,都给广大城乡劳动人民带来许多苦难。(译注)
[2]兰开斯特(Lancaster)是英格兰城市,该名称是以“Lan”和“caster”两个部分组成,意为“吕讷河上的罗马城堡”。(译注)
[3]约翰·保尔(John Ball,?—1381),中世纪英国民间传说中的教士,罗拉德派领导人之一。(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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