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5年,亨利一世去世。男爵们没有信守对国王的承诺立他的女儿为女王,而是推选了他的侄子斯蒂芬为王。斯蒂芬是“征服者”威廉的女儿阿德拉的儿子。
男爵们选择斯蒂芬为王,是因为他们非常傲慢,心里极为讨厌让女人统治他们,而且这个女人还不是诺曼人。你还记得吧,玛蒂尔达的母亲是“铁甲王”埃德蒙的曾孙女。玛蒂尔达出生在英格兰,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那儿度过的,所以她更像是英格兰人,而不是诺曼人。
玛蒂尔达的丈夫杰弗里是昂儒[1]伯爵,人称金雀花王朝[2]的杰弗里。在战场上作战时,他的“头盔上”佩戴着一个黄色的金雀花枝,这样,即便他的头盔遮住了脸庞,朋友们也能认出他来。“broom”(金雀属树木)的拉丁语是“planta genista”(金雀花),渐渐地就被读成了“Plantagenet”(金雀花)。
杰弗里是法国人,但他不是诺曼人。因此,诺曼人把他视为跟英格兰人一样的外国人,也不希望由他统治英格兰。如果他的妻子玛蒂尔达当了女王,那这种情况就会发生。此外,男爵们都知道,斯蒂芬为人善良温和,他们认为要是有这样一位国王,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斯蒂芬的确如此。他性格太温和了,根本统治不了这些野蛮的男爵。这些人需要一位毫不妥协且严酷无情的人才能遏制住他们。斯蒂芬不具备这两个条件中的任何一个。他允许男爵们在全国各地建造坚固的堡垒。这些堡垒里建有令人生畏的黑暗地牢,是关押人的监狱。在那儿,男爵们做出了令人发指的事情。人们都说堡垒里装满的不是人,而是弥漫着邪恶的精灵。“上帝已经遗忘了英格兰,”他们说,“基督安睡了,他的圣者也安睡了。”
即便在被征服期间,英格兰人也没有如此痛苦过。过去,有一位令人生畏的统治者,强迫每个人都顺从他的意愿。如今,每个男爵都视自己为国王和暴君,男爵的城堡就是他的王国,在那儿他根据自己的邪恶意愿来折磨人,戕害人。斯蒂芬是一位谦恭的骑士和绅士,然而,在他统治的十九年间,英格兰到处无法无天,充溢着悲伤哀痛。
男爵们让斯蒂芬当了英格兰的国王,玛蒂尔达和丈夫杰弗里逃往诺曼底。在那儿,男爵们也起来反叛他们,推选斯蒂芬为他们的公爵。
于是,苏格兰国王大卫召集了一支军队,来为他的侄女玛蒂尔达而战。
自罗曼人那个时代起,苏格兰人和英格兰人就一直都是敌人。苏格兰人还是跟从前一样野蛮凶狠。他们穿过英格兰,一直抵达约克郡,每到一处就做出令人恐怖的残忍之事。
在一个叫作诺思阿勒尔顿[3]的地方,他们进行了一场大战。这场战役的名称叫作“军旗之战[4]”,四位圣人的圣旗悬挂在旗杆上,这个旗杆固定在马车上,英格兰人围绕它集结军队。
苏格兰人打得异常勇猛,但他们没有佩戴盔甲。虽然他们满怀英雄豪气地冲上战场,但却无法冲破钢铁盔甲的诺曼人阵营,也抵挡不住英格兰人的箭。他们被打败了,大卫也不能如他所望帮助玛蒂尔达了。
后来,玛蒂尔达从法国回来了。直到斯蒂芬去世,英格兰大地上还是内战不断。所谓内战就是一个国家内部的战争。这个国家的人民不是在跟外来者作战,而是自己人之间相互厮杀。这是最可怕的战争,朋友和兄弟往往为不同方而战,相互残杀和伤害。在这场内战中,想让玛蒂尔达当女王的那些人与想让斯蒂芬继续当国王的人交战起来。(www.xing528.com)
玛蒂尔达的军队一度节节胜利,但她非常傲慢与自负,很快就与那些甚至最初就为她而战的人为敌了。后来,她被关押在牛津。这时候斯蒂芬的军队就在附近集结。国王的士兵看守得极为严密,任何食品都带不进镇子里,谁也逃不出去。这种做法叫作封锁。牛津镇里的人开始挨饿,他们已经吃完手头所有的食物。斯蒂芬的士兵非常谨慎,确保食品不被带入到镇里。那时候正是严冬时节。泰晤士河上结了一层冰。白雪皑皑,覆盖着大地。天气寒冷极了,但人们却没有木柴烤火。
最后,玛蒂尔达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境况。她决心逃跑。一天晚上,四个身穿白衣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穿过牛津的大街来到大门口。大门悄悄地打开了,守门人知道这些穿白色衣服的人是何人。他们一个一个走出大门,来到白雪覆盖的田野里。这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走着,斯蒂芬的士兵没有注意到他们。这四个白衣人正是玛蒂尔达和她的三位忠诚骑士。他们乔装打扮,身着白衣,这样在雪地上行走时就不易被人发现。河上没有桥,不过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他们越过河流,安全逃走了。
玛蒂尔达脱身了,但战争仍在继续。最后,玛蒂尔达的儿子亨利抵达英格兰,决意要为王冠而战。但是,斯蒂芬厌倦了战争,整个大地也渴望休战。于是,在一位明智牧师的建议下,斯蒂芬和亨利言和了。
两人的第一次会面是在泰晤士河岸边,至今这儿还有一条小溪流。他们分别站在河岸两边。斯蒂芬精神消沉,失魂落魄,多年的战争和忧虑使他显得疲惫衰老。亨利年轻潇洒,充满希望。他们在那儿签订了《沃林福德和约》。根据这个和约,斯蒂芬在世期间保留王冠;承认亨利是他的养子;斯蒂芬去世后,国家由亨利来统治;此前斯蒂芬允许那些邪恶男爵建造的城堡都要统统拆除掉。那些城堡本来是用作阴森可怕的监狱,着实令人生畏。
就这样,国家终于和平了。不久之后,斯蒂芬去世了。1154年,在人们的欢呼雀跃声中,亨利登上了王位。
【注释】
[1]昂儒(Anjou),一译“安茹”,是法国西部地区。(译注)
[2]金雀花王朝(House of Plantagenet),又名“安茹王朝”(House of Anjou)。在法国安茹伯爵的后裔中,有十四代英国国王,史称“金雀花王朝”。除了家族原有世袭领地安茹伯国(1060—1203)外,该朝曾统治过诺曼底公国(1144—1204,1415—1450)、英格兰王国(1154—1485)、阿基坦公国(1153—1453),一度拥有从比利牛斯山到苏格兰边境的广大版图,后世称这一时期的英格兰王国为“安茹帝国”。金雀花王朝有八位正式君王,统治着1154—1399年的英格兰。1399年,理查二世去世后的英格兰由该朝的两个支系——兰开斯特王朝和约克王朝先后统治,这两个家族因为争夺王位而爆发了15世纪后半叶的蔷薇战争。(译注)
[3]诺思阿勒尔顿(Northallerton)是英国英格兰北部城镇。(译注)
[4]军旗之战(the Battle of the Standard),1138年8月22日在诺思阿勒尔顿发生的一场战斗,英格兰人打败苏格兰人。(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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