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成为了英格兰大地的统治者,但英格兰人却从未在心里接受他。诺曼人和英格兰人生活在一起,他们之间横亘着一条辽阔的仇恨海洋。
威廉信守此前的诺言,奖赏了那些帮他征服英格兰的诺曼男爵和贵族,把被征服者的土地和物品奖赏给他们。因此,这两个民族之间有着刻骨仇恨,也就不足为奇了。
诺曼人极其贪婪。他们不仅占领了威廉给他们的土地,而且还强迫英格兰人给他们大笔大笔的钱财。英格兰的高位上坐的都是诺曼人,英格兰人则沦为这些傲慢的诺曼人的仆人和奴隶。
诺曼人谈了好多“权利”,然而,他们说的权利越多,他们的行为就越错误。郡长和判官应该确保法律得以维护,正义得以伸张,然而这些人却比窃贼和强盗都要贪婪,国王就是最贪婪的。他强迫人民交过路费和赋税,最后把他们弄得几乎身无分文。他把搜刮来的大部分钱财带到法国,锁在了他那坚固无比的珠宝库里。
似乎威廉在战场上还没把这个国家破坏够,他把南方的大部分土地也夷为平地,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非常喜欢打猎,想要有一个好的捕猎场。威廉把人民赶出家园,火烧整个村子。毁掉整个村子,目的就是为了腾出一大片土地骑马打猎。他把这一大片地称为新御猎场,这个名字一直沿袭到今天。
修建好这个御猎场之后,威廉还制定了御猎场法令。这些法令特别残忍。要是发现有人打猎或者杀害鹿等野生动物,就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或者把他的双手和耳朵剁掉。就这样,那些被赶出家园的可怜人就不敢捕杀野生动物充饥了。
威廉没做太多善事,但他做的有些事情却极为明智。其中就包括他制定的一些法令,譬如规定晚上八点所有的灯都得关了,火都必须熄灭。
现在,要是晚上八点所有的灯都得关掉,火都必须熄灭,我们会觉得极为困难。但在那个时候,人们通常是早睡早起,所以执行这个规定也不是什么难事。制定出这个规定确实是明智之举。当时几乎所有的房屋都是木质的,要是人们粗心大意,睡觉没有把火熄灭,房子就容易着火,酿成火灾。在一个都是木质房屋的城镇,如果有一幢房屋着火了,会使整条大街夷为平地。
凭借这个法令,威廉大大降低了火灾发生的风险。每天晚上八点钟,钟声就会响起。这个钟叫作“钟鸣[1]”,该词来自法语“couvre feu”一词,意思是“遮蔽住火”。
威廉做的另一件明智之事,就是制定末日审判书[2],即审判书。这是一部大厚书,里面详细记录了王国内所有大房屋和土地的情况,还记下了这些土地和房屋主人的名字。在当时,这本书非常有用,此后也一直非常有用。其中有一个用处就是,可以看出诺曼人从英格兰人手里夺走了多少土地。
威廉给诺曼人土地的时候,可不是白白给他们的。作为回报,这些诺曼人须承诺在战时为国王作战,而且还要带领自己的士兵上战场。他们得到的土地越多,那他们承诺战时提供的士兵数量就越多。威廉要想知道某一位贵族该带多少士兵到战场上作战,他只需看看这本大书上面写着他拥有多少土地就行了。这种以作战的形式支付土地的计划被称为封地制,这种制度在英格兰延续了好多年。
威廉以自己身为英格兰国王而自豪,但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诺曼底。他更喜爱自己的诺曼家乡。他在诺曼底去世。(www.xing528.com)
威廉一直在跟法国国王作战,一如他一贯的残忍做派,他烧毁了这位国王的一个城镇。威廉骑马行走在燃烧后的废墟中,马蹄踩到了一些滚烫的灰烬,他被甩落在地。这时的威廉已经老态龙钟,身体肥胖,从马上摔落下来对他的伤害不小,几天之后他就离世了。
当时威廉身边只有两个儿子鲁弗斯和亨利。长子罗伯特很早以前跟父亲吵架后,远走他乡。但是,威廉在弥留之际,希望跟每个儿子都和好。他原谅了罗伯特,把诺曼底的王冠留给了他。“还有,”他这样说道,“虽然英格兰的王冠不是我来给予,但我想让鲁弗斯得到它。”鲁弗斯急于得到父亲的王冠,于是就抓住带有纹章的大戒指,从即将去世的父亲的手上拽了下来。
威廉给最小的儿子亨利留了一大笔钱财。
鲁弗斯和亨利匆忙赶往英格兰,前者要得到王冠,后者要确保自己的财富。伟大的征服者就这样一个人悄然离世。
在安葬威廉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就像他加冕的时候一样,大街上又起火了。抬棺木的人逃离了,于是这位伟大的征服者又被放在那儿,旁边只有几位牧师。他们本来是想草草地把他埋葬在这里,但就在举行仪式的时候,有位年轻人走上前来,阻止了他们。“这片地,”他说道,“就是这位国王从我父亲手里抢走的。他没有这片土地的所有权。这是我的土地,不是他的。我不会让他埋葬在这儿的。”
就这样,这位征服者去世时还需找到一块安息之地。不过,几位牧师跟年轻人讨价还价后,年轻人最终还是同意把这位国王埋在这里,但交换条件是要他们付出六十先令。
“征服者”威廉终于得以安息了。
【注释】
[1]钟鸣(curfew)是中世纪规定人们熄灯安睡的形式。(译注)
[2]末日审判书(Domesday Book),亦称“最终税册”,是1086年英王威廉一世下令编制的全国调查清册。该税册上列明了一切僧俗封建主的土地占有状况、每个庄园的面积和牲畜头数、各类农民的人数等,以便据以课税。(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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