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吧,罗马人曾经来到不列颠,也可以说,是征服了不列颠。在不列颠待了几百年之后,他们又离开了。罗马人来到这个海岛时,住在岛上的人是不列颠人。罗马人离开这个海岛时,住在岛上的还是不列颠人。无论罗马人怎么去尝试,他们都无法把不列颠人变成罗马人。他们甚至做不到让不列颠人讲拉丁语——罗马人的语言。不列颠人从罗马人那儿学到了许多东西,但是尽管他们学到了这些东西,却永远没有忘记自己是不列颠人。
撒克逊人来到不列颠时,情况大为不同。首先是沃蒂根请求撒克逊人来这里的,此后每个不列颠国王都与之作战,试图把他们赶跑。
有时候看起来似乎不列颠人可能要成功了,但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实际上,自从亨吉斯特和霍萨来到不列颠后,不列颠永远没有真正摆脱这些凶恶的异教徒民族。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人漂洋过海,于是来到不列颠的人越来越多。这些撒克逊人也有许多不同的部落,有些人叫朱特人[1],有些人叫盎格鲁人[2],还有些人叫其他名字。
不列颠人在高贵地为自己的国家而战,结果却徒劳无益。无论他们杀掉了多少撒克逊人,似乎都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因为船只从大海那边总能运来更多的撒克逊人。到了最后,撒克逊人杀害了几乎所有的不列颠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躲在深山老林里,就是我们现在称之为威尔士的那个地区,在康沃尔郡境内。康沃尔人和威尔士人都是古不列颠人的后代,直到今天,他们讲的语言都像古不列颠人讲的语言。
这里我想让你明白的一点是,你现在要读到的国王和人民并不是不列颠人,而是漂洋过海来到这里的一批新人,他们逐渐占据了不列颠的整个南部地区。在亚瑟王之后,还有其他不列颠国王,他们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与撒克逊人战斗了。
这些野蛮的撒克逊人并没有马上就不动声色地形成一个统一的王国。他们有许多首领,每个首领都攫取了不列颠的一部分地区供自己和追随者享用。这样,就出现了七个不同的王国。他们实际上都是一个种族的人,讲的语言也几乎完全一样,但他们之间总是打来打去。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爱格伯特[3]时代。爱格伯特是七大王国中一个王国的国王,他成功地让其他六国承认他为最高统治者。爱格伯特是盎格鲁人,所以他把这个国家的名字从不列颠改为盎格鲁兰,即英格兰。这么一来,我们可以说他是英格兰的第一位国王。
你们都知道,撒克逊人是异教徒。他们推倒教堂,杀害基督教牧师。这片土地又成为不信奉基督教的地方了。只有在威尔士的旷野山区,亚瑟和他的基督徒骑士的教导才得以为人们所铭记。
然而,基督的故事再次被带回到了不列颠。我们来看看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当时,奴隶制还存在,也就是说人们可以贩卖人口,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买卖,就好像这些人是牲口一样。
来到不列颠倒卖人口的商人通常把奴隶卖到遥远的国度。有个声名很好的人,名叫格列高列。有一天,他路过罗马的市场。当时正值集市,广场上满是买卖的人们,喧闹声一片,气氛也极为欢快。讲究的绅士在四处溜达,细心的家庭主妇从一个小摊到另一个小摊寻找物美价廉的物品,朋友们碰面闲聊起来。格列高列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低着头,陷入沉思之中。
格列高列突然停下了脚步,一阵孩子说话的声音把他从沉思中唤醒。于是,他停下来看这些在一起嬉笑玩耍的孩子。他们面孔白皙,脸颊红润,蓝色的眸子明亮有神,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格列高列觉得他们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
格列高列就站在那儿看着孩子们玩耍,他的眼神里闪出温柔的神情。接着,他叹了口气,因为他看到了孩子们脖颈上的锁链,这表明他们是待售的奴隶。“可怜的孩子!”他说,他知道这些孩子一定是来自某个遥远的国度,他们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深色面孔,长着黑头发。
“这些孩子是哪儿来的?”他转过身来,问看管他们的人。
“从一个叫不列颠的海岛来的,”那人回答说,“但那些人叫盎格鲁人。”
“盎格鲁人,”格列高列说着,把手温柔地放在他们的鬈发上,“不应该叫他们盎格鲁人(Angles),而应该叫他们天使(angels)。”
孩子们听不懂格列高列在说什么,但听他的声音,他们知道,他说的一定是好话。他们不再嬉闹,围着他,站在那儿,抬起头来,那些长着蓝眸子的大眼睛都充满信任地看着他的面孔。
格列高列抚摸着孩子们的鬈发。他弯下腰的时候,对这些拥有漂亮金发的孩子的爱怜油然而生。他问了这些孩子许多问题。当听说他们是异教徒时,格列高列下定决心把他们买下来,教导他们成为基督徒。
格列高列把这些漂亮孩子带回了家。他对他们非常好,教他们如何长大成为好人。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孩子们非常爱他,他也非常爱这些孩子。于是,他决定到不列颠去,教导他们那儿的兄弟姐妹也成为基督徒。
他们自己国家的人们非常爱戴格列高列,不让他离开。虽然格列高列心里感到十分难受,但也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计划。
不过,格列高列可没有忘记这件事。许多年过去了,他成为了罗马大主教[4],一位非常有权力的重要人物。拥有权力之后,格列高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了一个好人去不列颠,向盎格鲁人宣扬基督教,此人名叫奥古斯丁[5]。(www.xing528.com)
奥古斯丁带着大约四十名跟他一样的好人出发前往不列颠。我们不知道格列高列许多年前在罗马集市上买的那些漂亮孩子是不是也在这些人之列,不过我觉得很有可能他们也在其中。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园,把自己从格列高列那儿学到的所有美好的东西教给自己的兄弟姐妹,这些人一定会兴奋不已。
从意大利到英格兰是一段漫长的路程。当时没有火车,旅途既困难重重又危机四伏,确实让人感觉道路漫长无涯。在经历重重险难之后,奥古斯丁一行安全抵达法国海岸边。他们在那儿等待船只运载他们越海到达不列颠,也就是我们今天说的英格兰。
在等待船只的时候,奥古斯丁和他的同伴们听说盎格鲁人和撒克逊人非常凶狠残暴。他们感到恐惧不已,实在是太害怕了,于是就动身返回罗马。
格列高列听说他们返回来了,非常生气。“你们如此怯懦,我真为你们感到羞耻。”他对奥古斯丁说,“回去!如果英格兰人杀了你,你是为他人而死的,就像基督为我们而死一样。”
于是,奥古斯丁又动身前往不列颠。这一次他抵达了英格兰,时年公元597年。
虽然撒克逊人凶狠无比,无法无天,但他们对奥古斯丁及其追随者却非常友好。英格兰当时分为七个王国,其中肯特王国的国王埃塞尔伯特[6]是第一位听从他们的人。埃塞尔伯特是个异教徒,但他娶了位基督徒妻子,所以他此前已经听说过一点基督的故事。很快他和他的所有人民都受洗加入了基督教。
奥古斯丁似乎没怎么费劲就说服撒克逊人摒弃了他们崇拜的神像。有人会觉得异教徒牧师们肯定会非常生气,他们可能还会试图对宣扬这一新宗教的教义加以阻止。然而,他们却没有这样做。
有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位名叫考斐的牧师。有一天,他坐在人群当中全神贯注地听上帝和基督的故事。宣道者讲完后,四周一片沉寂。这个新宗教在人们心中非常美丽,但他们已经习惯于相信要是他们不理睬神像或者不顺从神像的话,这些神像就有力量来惩罚他们,所以他们心中非常害怕。这时,考斐牧师站起身来。“没有人,”他说道,“曾经像我这样忠诚地服侍那些旧神。我一辈子都在试图信仰这些神,但他们却没有做任何事情让我变得更好,或者让我感到更加幸福。这个新教义在我听来似乎非常好。我们毁掉旧神,相信基督吧。”
就在惊愕不已的人们还在恐惧地观望时,考斐牧师拿起一支矛,跳上马,全速冲向一个大神像,把这个他多年来一直崇拜的神像撞翻在地。
看到他们的神已经倒地摔碎了,人们吓得浑身发抖。他们觉得,考斐牧师做出这样的邪恶之事,肯定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于是,人们的信心就增强了,他们也像考斐牧师一样,放火烧掉了他们的寺庙。寺庙很快就被夷为平地,里面的神像也随之消失殆尽。就这样,所有的人都受洗成为了基督徒。
后来,奥古斯丁和他的追随者走遍了英格兰的七个王国。这花了他们好长时间,但最终整片土地都成为了信仰基督教的地方。当然,人们不可能一下子就学到在生活中成为好基督徒应该具备的所有品质。
【注释】
[1]朱特人(Jutes)是居住在日德兰半岛的古代日耳曼部落的人。(译注)
[2]盎格鲁人(Angles)是公元5世纪从北部低地移居英国东部的日耳曼人。(译注)
[3]爱格伯特(Egbert,约775—839)是中世纪英格兰西撒克逊国王(802—839年在位)和第一位英格兰国王(829—839年在位)。在位期间,他征服了不列颠岛上其余六个盎格鲁-撒克逊人王国,结束七国时代,基本统一了英格兰,成为英格兰王国威塞克斯王朝的第一任君主。(译注)
[4]大主教(archbishop),也称总主教。根据天主教及基督教部分教派的制度,数个教区组成一个教省,其主教长称为大主教。教省大主教在省属教区中有某些权限。它是基督教某些派别的神职人员的一种头衔。在天主教和英国圣公会(新教的一派)中是管理一个大教区的主教,领导区内各个主教。(译注)
[5]奥古斯丁(Augustine,?—约604)是中世纪前期基督教坎特伯雷第一任总主教,被派遣到英格兰,使国王伊特伯和近万名英国人加入了基督教。(译注)
[6]埃塞尔伯特(Ethelbert,约552—616)是英格兰历史上的肯特国王(560—616年在位)。(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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