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北克的肇始与法王亨利四世的困境

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

法王亨利四世

1598年是法兰西王国历史上值得铭记的一年。当时，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驾崩，欧洲少了一位贪婪的阴谋家，吉斯家族也失去了靠山。与此同时，法兰西王国的宗教战争结束，法王亨利四世颁布了《南特敕令》。当时，局势的发展似乎有利于开展贸易。一些胆大的商人再次将目光转向了圣劳伦斯河，其中一位商人是布列塔尼贵族拉罗什-梅斯古埃兹侯爵。像当年的让-弗朗索瓦·罗贝瓦勒一样，拉罗什-梅斯古埃兹侯爵获得了法王亨利四世的许可。但没有人对拉罗什-梅斯古埃兹侯爵的计划感兴趣，自愿随他出海探险的人寥寥无几。于是，拉罗什-梅斯古埃兹侯爵只能从监狱中招募船员。随后，一系列常见的悲惨事件发生了。在狂风暴雨中，拉罗什-梅斯古埃兹侯爵率领的船队搁浅在了布列塔尼半岛岸边。后来，拉罗什-梅斯古埃兹侯爵被法王亨利四世的对手梅尔克公爵菲利普·伊曼纽尔俘虏，并被扔进了大牢。拉罗什-梅斯古埃兹侯爵手下的船员被运到了塞布尔岛，靠吃野牛活了下来。塞布尔岛的野牛是德·莱里男爵当年留下的母牛繁殖出来的。

菲利普·伊曼纽尔

早期的三河城

与此同时，圣马洛有一个家境殷实的商人，叫“弗朗索瓦·格拉维”。人们一般称他“庞格拉维”。弗朗索瓦·格拉维决定前往加拿大做皮毛生意。他曾乘船去过圣劳伦斯河，最远到达了三河城所在的位置，途中既看到了柔软闪亮的水貂皮、水獭皮、猞猁皮，还看到了狼獾皮。他打算垄断圣劳伦斯河流域的皮毛生意，于是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法王亨利四世的朋友——翁富勒尔的富商皮埃尔·肖万。皮埃尔·肖万是一名虔诚的胡格诺派教徒。皮埃尔·杜加·德蒙斯也对弗朗索瓦·格拉维的生意很感兴趣。于是，三人联合起来。法王亨利四世将皮毛专营权给了他们，但提出了一个条件，即他们必须在北美洲建立一块殖民地。在圣马洛的商人中，皮毛专营权的消息引起了轰动，很多商人站出来反对，声称自己曾帮助法兰西王国占领并控制了圣劳伦斯河流域，这份功劳无人能比，但国王只赏赐了一位商人，确实很不公平。此外，法王亨利四世还赏赐了翁富勒尔和其他地方的商人。因此，鲁昂、迪耶普和拉罗歇尔出现了同样的抱怨，诺曼底和布列塔尼法院就皮埃尔·肖万和皮埃尔·杜加·德蒙斯的新教身份提出了强烈抗议。但法王亨利四世根本没有理会商人们和地方政府的反对，依旧授予弗朗索瓦·格拉维、皮埃尔·肖万和皮埃尔·杜加·德蒙斯皮毛专营权。

塔杜萨克示意图

在塔杜萨克，弗朗索瓦·格拉维和皮埃尔·肖万建立了定居点。塔杜萨克位于萨格奈河汇入圣劳伦斯河的河口边。弗朗索瓦·格拉维等人的皮毛生意进行得如火如荼，塔杜萨克定居点却停滞不前。在荒野中，塔杜萨克定居点的殖民者痛苦挣扎着，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1599年到1603年，塔杜萨克定居点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皮埃尔·肖万第三次前往加拿大时，在塔杜萨克定居点去世。弗朗索瓦·格拉维、皮埃尔·肖万和皮埃尔·杜加·德蒙斯的皮毛生意就此中断，没有人再提起皮毛专营权。

但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1589年后，艾马·沙斯特掌管了迪耶普地区。艾马·沙斯特是一名坚定的天主教徒，也是法王亨利四世的朋友。1589年，在阿尔科，法兰西历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一天开启。天主教联盟军叫嚣，马耶讷公爵查尔斯率军三万，将迅速铲除法王亨利四世的七千军队。与此同时，巴黎的贵族阶层竞相租借圣安托万郊区的临街窗台，想要目睹法兰西国王亨利四世手脚被绑押解回来的样子。但由于艾马·沙斯特的援助，法王亨利四世以少胜多，取得了胜利。因此，皮埃尔·肖万去世后，法王亨利四世一听说艾马·沙斯特想拥有皮毛专营权，就立即答应了。不久，艾马·沙斯特和弗朗索瓦·格拉维联手。但即使有大量皮毛做诱饵，他们也很难筹到足够的航海资金。此外，在市场上，皮毛生意贷款属于高风险贷款，利率一般在35%到40%之间。

马耶讷公爵查尔斯

塞缪尔·德·尚普兰

当艾马·沙斯特和弗朗索瓦·格拉维积极准备出海的时候，“新法兰西之父”塞缪尔·德·尚普兰登上历史舞台。当时，塞缪尔·德·尚普兰约三十六岁。1567年前后，塞缪尔·德·尚普兰出生在圣东日的海港小镇埠湖瓦日。埠湖瓦日距北面的拉罗歇尔数十英里，位于巴斯克地区和布列塔尼地区的交界处，因培养了许多强壮的水手出名。拉罗歇尔附近是胡格诺派的大本营。塞缪尔·德·尚普兰的父亲以航海为生，关于他的社会地位和宗教信仰没有明确记载。埠湖瓦日的一个自传作家说塞缪尔·德·尚普兰的父亲是一个谦和的渔夫，但塞缪尔·德·尚普兰的婚约中形容他“出身高贵”。当时，人们非常尊敬塞缪尔·德·尚普兰。从塞缪尔·德·尚普兰父母受洗的名字安托万和玛格丽特来看，塞缪尔·德·尚普兰的父母应该是天主教徒。然而，塞缪尔·德·尚普兰受洗的名字是塞缪尔。我们可以大胆推测，塞缪尔·德·尚普兰出生时，他的父母已经是胡格诺派教徒。晚年的塞缪尔·德·尚普兰表现出了强烈的宗教倾向，但对教派纷争不感兴趣。他和法王路易十三志同道合，认为世界上还有比天主教徒和新教徒之间的争斗更重要的事情。塞缪尔·德·尚普兰效忠法兰西王室，丝毫不同情偏执的宗教狂徒，因为宗教狂徒愿意看到法兰西王国步西班牙王国的后尘。

法王路易十三

年轻时，塞缪尔·德·尚普兰大部分时间都漂泊在海上。他骨子里是一个维京人，热爱汹涌的海浪和怒号的狂风。他身体强健，身手敏捷，危险时刻也能从容紧握舵柄。即使在暴风雨中，船员们也能听到他愉快地下达命令。塞缪尔·德·尚普兰严格遵循纪律办事，同时仁义兼施，赏罚分明，并且说话风趣，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周围的人都喜欢他。在历史上，没有一位法兰西人的魅力能超过塞缪尔·德·尚普兰。

1598年以前，塞缪尔·德·尚普兰曾在法兰西军队中担任过几年军需长。战争结束后，由于他的一个叔叔在西班牙舰队中负责领航事务，因此，他跟着叔叔来到了西班牙的塞维利亚。在塞维利亚，海军上将弗朗西斯科·科伦坡指挥的一支舰队即将起航前往墨西哥。由于自己的叔叔，塞缪尔·德·尚普兰担任了弗朗西斯科·科伦坡舰队中一艘船的指挥官。此次航海包括陆地行程，持续了两年多。其间，塞缪尔·德·尚普兰写了很多日记。回到法兰西王国后，他将自己的日记整理成书。法王亨利四世看了塞缪尔·德·尚普兰的日记后大喜，随即赐给塞缪尔·德·尚普兰一笔钱。在日记中，塞缪尔·德·尚普兰像一位博物学家，将每件事物都描写得十分细致。海岸、海湾和山峦错落有致地映入眼帘。白雪覆盖的山峰耸立在翠绿的热带丛林中，令人惊叹不已。色彩斑斓的鸟儿落在树梢，叽喳歌唱。树林深处潜伏着传说中的格里芬怪兽，长着鹰头、蝙蝠翅膀和鳄鱼尾巴。相比怪兽，更让塞缪尔·德·尚普兰害怕的是眼睁睁看着印第安人无故遭到鞭打，或绑在木桩上被活活烧死。在巴拿马地峡停留时，塞缪尔·德·尚普兰突然想到，如果巴拿马地峡存在一条航道，那么从北美洲前往亚洲的航线将大大缩短，并且比西北航道更快捷。

塞缪尔·德·尚普兰回到法兰西王国后，艾马·沙斯特正准备派弗朗索瓦·格拉维前往加拿大。弗朗索瓦·格拉维经验丰富，勇敢睿智，能随机应变，正是塞缪尔·德·尚普兰喜欢结交的人。因此，塞缪尔·德·尚普兰登上了弗朗索瓦·格拉维的船，开始了新的探险。1603年3月15日，塞缪尔·德·尚普兰和弗朗索瓦·格拉维从翁富勒尔起航。1603年5月24日，他们的船静静驶过萨格奈河河口，随后抵达了圣夏尔河。斯塔达科纳的印第安村落已经消失不见。再往前走是奥雪来嘉。1535年，雅克·卡蒂埃曾是奥雪来嘉村的客人。现在，用树皮包裹的棚屋和坚固的三列树干搭成的栅栏已经荡然无存。没有人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圣劳伦斯河两岸再也没有易洛魁人了，也听不到易洛魁语了。以前，奥雪来嘉的印第安人会从灌木林中窜出来，向到访者打招呼。如果最先来到美洲北部的是塞缪尔·德·尚普兰一行人，那么加拿大就会叫另外一个名字。但无论叫什么，历史依然不会改变。可以肯定的是，1535年，易洛魁人的村落位于蒙特利尔和魁北克之间，或者说，圣劳伦斯河沿岸的印第安人说的是易洛魁语。1603年，圣劳伦斯河沿岸的村落、易洛魁人和方言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阿尔冈昆人的村落。阿尔冈昆人非常粗鲁，自称阿迪朗达克人，说着一种阿尔冈昆语系的方言，并且建造的房子很矮。在不同时期，勇敢的法兰西人造访了圣劳伦斯河沿岸。圣劳伦斯河沿岸以前的居民要么举家迁徙，要么四处游荡。在荒蛮时代，无论是旧大陆还是新大陆，都普遍存在人类迁徙和漂泊的现象。正如曾经的匈奴人东征西战，倾尽所有攻打中国的长城，但后来，在法兰西马恩河河谷，匈奴人被罗马人和西哥特人的利剑击败。就像我们既能在西班牙的科尔多瓦看到阿拉伯人的微笑，听到阿拉伯人的方言，也能在印度的勒克瑙看到阿拉伯人，新大陆也是如此。美洲的苏人最远游荡到了卡罗来纳地区，自称卡托巴人，以此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们发现，佐治亚地区勇敢的切罗基人其实是易洛魁人，与易洛魁人有血缘关系。

易洛魁人

苏人

奥吉布瓦人

目前，从现有的历史资料来看，易洛魁人的数量并不多，其中，阿尔冈昆人的后代数量庞大。易洛魁人包括落基山脉地区的黑脚族人，哈得孙湾地区的克里人，以及弗吉尼亚地区的波瓦坦人。现在，明尼苏达州的奥吉布瓦人还能看懂大部分约翰·艾略特版的圣经。当时，约翰·艾略特为马萨诸塞湾的阿尔冈昆人翻译了《圣经》。显然，14世纪以来，阿尔冈昆人迅速繁衍，不断扩散，人口规模甚至超过了易洛魁人。尽管易洛魁人的文明更加开化，但他们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因此，在阿巴拉契亚地区，面对蜂拥而至的萧尼人，切罗基人不得不从俄亥俄河流域退居到佐治亚地区。由于阿尔冈昆族的波瓦坦人和德拉瓦人数量迅速增加，易洛魁人的另一支塔斯卡洛拉人被迫迁移到了卡罗来纳地区。

塞尼卡人

欧洲人开始关注纽约地区的易洛魁联盟以来，易洛魁人坚称自己的祖先曾经生活在圣劳伦斯河流域。蒙特利尔附近有易洛魁人的聚居地。后来，由于和阿尔冈昆族的阿迪朗达克人发生了冲突，易洛魁人被迫搬到了安大略湖以南的地区。一开始，易洛魁人沿着圣劳伦斯河上游前行，然后穿过安大略地区到达了奥斯威戈河河口。在奥斯威戈河河口，易洛魁人居住了一段时间，同时逐渐向东西方向扩散。定居在卡南代瓜湖湖口的易洛魁人通常称为“塞尼卡人”。这是阿尔冈昆人起的名字，但有好几种解释。一些易洛魁人在卡南代瓜湖东边停了下来，发现了一片沼泽。由于沼泽地泥泞不堪，易洛魁人将其形容为“卡尤加”。后来，卡南代瓜湖东边的易洛魁人被称为“卡尤加人”。另一些易洛魁人将部落之火带到了奥斯威戈河和莫霍克河之间的分水岭地区，以及斯卡尼阿特勒斯湖东面平缓起伏的山区。由于长期生活在群山中，这些易洛魁人被称为“奥内达加人”，意思是“山中的人”。生活在斯卡尼阿特勒斯湖腹地以东的易洛魁人叫“奥奈达人”，意思是“巨砾中的人”或“花岗岩中的人”，因为他们生活的地方散落着大量奇形怪状的巨石。生活在最东边的易洛魁人是易洛魁联盟中最有名的一支，自称“卡尼恩加人”，意思是“带着燧石的人”。燧石是一种打火石。但在历史上，卡尼恩加人为人熟知的名字是莫霍克人，意思是“食人族”，是阿尔冈昆人起的。实际上，大多数易洛魁人都有吃人的习惯。

奥奈达人

圣劳伦斯河流域的易洛魁人遭到阿尔冈昆人的袭击后，不得不迁到纽约腹地。结果，他们因祸得福。纽约腹地处在北美洲靠近大西洋的斜坡地带，地理位置极佳，有利于开展军事活动和商业活动。易洛魁联盟呈线条状延伸，西面坐拥五大湖珍贵的河狸和水獭等物种，东面直达长岛沿岸的贝壳念珠河床。遇到袭击时，易洛魁人可以立即从内线作战，将入侵者包围起来一举歼灭。

除了独特的地理优势，易洛魁联盟很快意识到政治联盟的重要性。政治联盟不仅可以维持部落间的和平，还可以增强各部落的军事实力。血缘相近的印第安部落经常联盟，但很少有联盟像易洛魁联盟这样严密、团结和长久。1450年后的数年中，易洛魁联盟逐渐形成。约一个世纪前，大批易洛魁人从圣劳伦斯河流域迁往纽约中部的湖泊地区。易洛魁联盟形成前，原本有一个易洛魁部落。易洛魁部落的人迅速繁衍，不断地壮大，然后相继分裂。这个部落就是奥内达加人。由于人数迅速增加，一些激进的奥内达加人首先分裂了出去，后来成了塞尼卡人和莫霍克人。随后，奥内达加人分裂出了卡尤加人。莫霍克人中的一部分人另立门户，形成了奥奈达人。为了摆脱战争，维护和平，奥内达加部落的酋长海华沙认为，大家关心的所有事情应该交给一个代表委员会处理。这一想法遭到了很多人的强烈反对，但得到了莫霍克部落酋长德卡纳维达的认可。15世纪中叶刚过，部落酋长们的远见卓识就变成了现实。自此，从“上帝选中的定居点”卡南代瓜到“开阔的平原”斯克内克塔迪，团结起来的易洛魁人自豪地称自己是“易洛魁联盟”，或是“居住在长屋的人”。后来，易洛魁联盟的力量超过了阿尔冈昆人的力量，并且能随时向阿尔冈昆人发动攻击。

休伦人

然而，易洛魁联盟周边还分布着其他易洛魁族人。圣劳伦斯河及安大略湖北面，以及更西面的休伦湖的乔治亚湾，散布着很多的休伦人部落。从血缘和语言方面看，休伦人和莫霍克人的区别很像法兰克人和弗里斯人的区别，或者类似威尔士和康沃尔两地的威尔士人之间的区别。大量易洛魁人离开故土时，休伦人留了下来，成了阿尔冈昆人攻击的对象。休伦人可能是最晚离开圣劳伦斯河流域的人。奥雪来嘉和斯塔达科纳的印第安人很可能是休伦人。1535年，雅克·卡蒂埃造访奥雪来嘉和斯塔达科纳。随后半个世纪中，休伦人被最后一批阿尔冈昆人赶了出去。到了塞缪尔·德·尚普兰时期，休伦人迁徙到了尼亚加拉河西面，主要集中在闪高湖和乔治亚湾之间，人口多达两万。在休伦湖与伊利湖之间，尼亚加拉河西面，居住着另外一支易洛魁部落，称“阿迪文达朗克人”。伊利湖南岸居住着一些伊利人。萨斯奎汉纳河流域分布着许多强大的部落。各部落有不同的名字，如萨斯奎汉诺克人、安达斯特人、康尼斯多加人等。这些人属于易洛魁人，但遭到了易洛魁联盟的排斥，因为他们不接受海华沙带来的“和平之礼”，拒绝加入易洛魁联盟。易洛魁联盟称他们是卑鄙无耻之徒，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将唯一能阻止无休止杀戮的政治联盟拒之门外。要知道，在部落集会的篝火前，奥内达加人曾多次义正词严地讲过为什么联盟。即使杀光美洲其他所有印第安人，易洛魁联盟也要成为和平的缔造者。易洛魁联盟所谓的发号施令就是“强制其他部落加入”联盟。17世纪，易洛魁联盟先后击败了休伦人、阿迪文达朗克人、伊利人和康尼斯多加人。随后，其他易洛魁人纷纷加入易洛魁联盟。塞缪尔·德·尚普兰初到北美洲时，易洛魁联盟和休伦人之间的关系不断恶化，对易洛魁人的仇恨让休伦人忘记了圣劳伦斯河畔阿尔冈昆人当年犯下的滔天罪行，转而和阿尔冈昆人结盟，共同对抗易洛魁联盟。现在，塞缪尔·德·尚普兰出现了。机会摆在塞缪尔·德·尚普兰和法兰西王国面前，但塞缪尔·德·尚普兰对此一无所知。

塞缪尔·德·尚普兰与印第安人交换物品

直到1608年，塞缪尔·德·尚普兰才真正明白奥雪来嘉的消失意味着什么，并且第一次尝到了甜头。1603年秋天，塞缪尔·德·尚普兰返航到达阿弗尔时，获悉艾马·沙斯特已经去世。现在，皮毛生意由皮埃尔·杜加·德蒙斯负责。皮埃尔·杜加·德蒙斯想把生意范围往南移，可能考虑南面的冬天更暖和一些。于是，皮埃尔·杜加·德蒙斯获得了法王亨利四世的许可，生意范围从蒙特利尔附近向南延伸到了费城一带。在印第安语中，有一个词叫“阿卡迪尔”或“阿阔迪”，意思是“地方”或“地区”，如地名帕萨马阔迪中就出现了这个词。在法语中，“阿卡迪尔”带有浪漫色彩。在英语中，“阿卡迪亚”的浪漫色彩更浓厚一些。1604年春天，皮埃尔·杜加·德蒙斯率领一队人踏上北美洲，从此将登陆地称为“阿卡迪亚”。皮埃尔·杜加·德蒙斯是一名胡格诺派教徒。前往北美洲前，他遭到了天主教徒的愤然抵制，但法王亨利四世对此嗤之以鼻。为了安抚天主教徒，法王亨利四世要求皮埃尔·杜加·德蒙斯的船队配一名天主教牧师，以便宣讲福音，感化异教徒。与此同时，法王亨利四世允许皮埃尔·杜加·德蒙斯带一名胡格诺派牧师。可以想象，当法兰西海岸消失在天边时，皮埃尔·杜加·德蒙斯乘坐的船的后甲板上传来了天主教牧师和胡格诺派牧师的争吵。船上的气氛变得像索邦神学院一样，充斥着祷告声和尖酸的讽刺。天主教牧师和胡格诺派牧师争吵时，不时会拳脚相加。塞缪尔·德·尚普兰说：“我不记得谁打得最厉害，但你能想象当时的场面。两名牧师左一拳，右一拳，相互躲闪。周围的水手围拢上来，根据自己信仰的教派站队。”一些人喊着：“绞死胡格诺教徒！”另一些人叫嚣道：“打倒天主教徒！”抵达北美洲后，天主教徒和胡格诺派教徒之间的矛盾依然没有化解。印第安人围在天主教徒和胡格诺派教徒左右，虽然不知道支持谁，但对他们来说，只要能观战就足够了。印第安人或许与争执不下的天主教徒和胡格诺派教徒一样，并不了解眼前的事物。不久，皮埃尔·杜加·德蒙斯率领的法兰西人遭遇天灾，天主教牧师和胡格诺派牧师相继去世。编年史作家写道，幸存下来的法兰西船员将天主教牧师和胡格诺派牧师合葬在一起，希望他们化干戈为玉帛，永远安息。

马克·莱斯卡博

简单说一下皮埃尔·杜加·德蒙斯等人初到阿卡迪亚的情况，具体细节不再详述。皮埃尔·杜加·德蒙斯等人的冒险活动持续了三年。其间，皮埃尔·杜加·德蒙斯在海上往返了几次，主要是为了增加人手，弥补疾病带来的人员损失。在皮埃尔·杜加·德蒙斯率领的法兰西人中，有两个人非常突出，一个是让·德·比恩古，另一个是法兰西律师兼作家马克·莱斯卡博。刚到北美洲，马克·莱斯卡博就喜欢上了北美洲的野生动植物。马克·莱斯卡博才华横溢，善于用冗长的亚历山大格式作诗。更可贵的是，他的文章精炼独到，充满智慧。关于新法兰西的肇始，除了塞缪尔·德·尚普兰的叙述，还有马克·莱斯卡博的三卷本著作。没有哪本书像马克·莱斯卡博的书一样，让读者爱不释手。(www.xing528.com)

最初，法兰西人企图将定居点建在圣克罗伊河河口附近，但让·德·比恩古更喜欢隔海相望的美丽海湾。后来，英格兰人将那片海湾称为“安纳波利斯”。得到皮埃尔·杜加·德蒙斯的同意后，让·德·比恩古获得了安纳波利斯的定居点及其周围的土地。他将安纳波利斯称为“皇家港”。不久，法兰西人将精力投到了皇家港上面。与此同时，塞缪尔·德·尚普兰花了大量时间考察皇家港附近的海岸，勾勒出了皇家港海岸线的形状。他非常喜欢绘制地图，认为沿着蜿蜒的海岸线航行可以得到无限乐趣。他最先发现的是一座风景秀丽的岛屿。由于岛上荒山林立，塞缪尔·德·尚普兰将这座岛称为“荒山岛”。现在，只要听到荒山岛名字最后一个音节的发音，人们就知道荒山岛是法兰西人发现的。沿着荒山岛向西走一点，塞缪尔·德·尚普兰驶进了培诺伯斯科特河。培诺伯斯科特河就是渔民口中的诺伦贝加河。塞缪尔·德·尚普兰向北航行了一段距离，但没有找到诺伦贝加的村落。人们将诺伦贝加想象成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市。事实上，诺伦贝加是让·阿方斯当初在曼哈顿岛上遇到的一个印第安村落。继续向前，塞缪尔·德·尚普兰驶入了肯纳贝克河。塞缪尔·德·尚普兰从印第安人口中得知，通过肖迪耶河谷可以前往圣劳伦斯河。1775年，本尼迪克特·阿诺德带领一队人历经艰险走完了这条路线。穿过卡斯科湾，塞缪尔·德·尚普兰注意到了岸上的印第安人。卡斯科湾地区的印第安人的整洁程度远远超过阿卡迪亚的密克马克人和埃特埃奇曼人。棚屋盖得非常整齐。在7月的烈日下，田地里的玉米、豆子、南瓜长得枝繁叶茂。塞缪尔·德·尚普兰乘船驶入查尔斯河，误以为查尔斯河是一条宽阔的溪流。不久，亨利·哈得孙来到查尔斯河探险。塞缪尔·德·尚普兰的船从查尔斯河河口绕着拥有三座山的半岛航行。当地土著人感到非常惊讶。随后，塞缪尔·德·尚普兰的船继续沿海岸航行，抵达了普利茅斯，然后绕着科德角航行，最终到达了瑙塞特港。在瑙塞特港，由于物资储备即将耗尽，塞缪尔·德·尚普兰径直回到了芬迪湾。

肖迪耶河谷

本尼迪克特·阿诺德

亨利·哈得孙

塞缪尔·德·尚普兰此次航行的目的是看一下除了已经涉足的地方，北美洲还有没有更适合定居的地方。查尔斯河立即吸引了塞缪尔·德·尚普兰。但塞缪尔·德·尚普兰决定继续向前。从他的叙述来看，查尔斯河两岸的印第安人数量庞大，远远超过了十五年后“五月花”号上的殖民者看到的人数。其间，一场瘟疫横扫了马萨诸塞湾海岸，导致印第安人数量锐减。通过塞缪尔·德·尚普兰的描述，我们对那场瘟疫的规模有了一定了解。1605年，塞缪尔·德·尚普兰认为，北美洲最好的定居点都有印第安人的村落。1606年夏天，塞缪尔·德·尚普兰从皇家港出发，进行了第二次勘察航行，随行的还有让·德·比恩古。他们很快到达了科德角。绕着马拉巴尔角航行时，他们遇到了一件非常奇特的事。在距海岸边一点五里格^[1]的地方，他们发现海水迅速变浅，深度不足一海寻^[2]，周围的海浪跳跃翻腾。他们驾船穿过了危险的浅滩，途中损失了一条船桨。没有人想到，1602年，浅滩附近曾矗立着一座岛礁。英格兰绘图师巴塞洛缪·戈斯诺德曾将这座岛礁描述成瑙塞特岛。现在，岛礁已经被怒吼的海水淹没。约三个世纪后，水下的岛体彻底消失。现在，那里的海水深度约六英寻^[3]。

离开危险的浅滩后，让·德·比恩古将船停靠在查塔姆港进行检修。在查塔姆港，塞缪尔·德·尚普兰和让·德·比恩古等人待了两个星期，但遭到了印第安人的严密监视。印第安人躲在灌木丛后面，伺机发动袭击。终于，一天清晨，一群印第安人将熟睡的塞缪尔·德·尚普兰等人团团围住，杀死了其中几个人。随后，塞缪尔·德·尚普兰率众继续航行，到达了海恩尼斯。从海恩尼斯附近向南眺望，一条海岸线若隐若现。可以断定，海岸线附近要么是马萨葡萄园岛，要么是楠塔基特岛。此时，让·德·比恩古坚信最适合建立殖民地的地方是皇家港。于是，塞缪尔·德·尚普兰和让·德·比恩古等人掉转船头朝皇家港驶去。

方形要塞

返航途中，塞缪尔·德·尚普兰等人一直航行得很顺利。但在荒山岛附近，他们遇到了恶劣天气，船桨被风浪打断，最后一百五十英里的航行像噩梦一般。当他们驶入皇家港时，等待他们的是非常奇特、壮观的一幕。岸上有一座巨大的要塞，呈方形木质结构，中间围有庭院。要塞一角临水，一扇拱形大门赫然而立，两侧建有简易堡垒，堡垒上方架着几门大炮。方形要塞的一边建有餐厅和指挥官宿舍，旁边是士兵营房，第三边是带炉子的厨房，最后一边是储藏室。当时已经是11月的傍晚，塞缪尔·德·尚普兰和让·德·比恩古等人驶进了港湾。岸上的方形要塞灯火通明，拱门上挂着皇家纹章，拱门两边也装饰了纹章。正当疲惫的船员们称赞方形要塞时，拱门内大步走出一个像海神涅普顿的人，后面跟着一队声势浩大的人鱼扮相的随从。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塞缪尔·德·尚普兰的船边，声情并茂地朗诵起亚历山大格式的押韵诗，欢迎和赞美航海归来的人。结果，荒野的枯燥沉闷变成了一片欢歌笑语。这一切都是马克·莱斯卡博精心设计的。马克·莱斯卡博的脑子一直没有闲着，排练欢迎仪式的间隙充满他滑稽、幽默的言谈。1606年夏天，在马克·莱斯卡博的安排下，定居点的法兰西人一直没有闲着，不仅在田里种了玉米，还首次引种了其他农作物，如大麦、小麦和黑麦等。马克·莱斯卡博等待着航海归来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漂泊后，塞缪尔·德·尚普兰等人终于踏进了定居点。他们归来的场面就像罗马神话中埃涅阿斯和尤利西斯漂泊归来时的场面。但马克·莱斯卡博并不这样想，他不喜欢用神话传说亵渎神圣的传教活动。马克·莱斯卡博的奇思怪想总能引起来自圣东日的水手们的共鸣。塞缪尔·德·尚普兰称赞马克·莱斯卡博勤俭持家，还想了一个主意确保餐桌上每天都有丰盛的食物。在皇家港，能坐在餐桌旁吃饭的共有十五人。塞缪尔·德·尚普兰将这十五人组成一个骑士团，称为“好时光骑士团”。每名骑士轮流担任一天首领，既要负责当天的厨房供应，还要负责做饭上菜。厨房里每天都有鹿肉、熊肉、松鸡、鸭子、肥鹅、鸻鸟，以及数不清的鲜鱼，再配上面包和干豆，骑士们顿顿都能吃到美味佳肴。马克·莱斯卡博称赞道：“巴黎最好的餐厅也比不上我们的食物！”此外，法兰西人带来了很多葡萄酒，每人每天可以喝三品脱。在这种生活条件下，没有人患败血症，一个冬天只死了四个人。在一个无法预见未来的年代，北美洲定居点的法兰西人过得很舒服，并且很少有人生病，这确实很难得。

好时光骑士团

北美洲定居点的法兰西人满心欢喜地迎来了春天，原以为春天会有无限希望，却等来了一个坏消息。他们意识到，支撑希望的现实根基其实非常脆弱。诺曼底和布列塔尼地区的商人与渔民一直反对将皮毛专营权交给皮埃尔·杜加·德蒙斯，甚至利用金钱和私人关系阻挠法王亨利四世的决定。现在，他们终于达到了目的，法王亨利四世废除了皮埃尔·杜加·德蒙斯的皮毛专营权。当时，皮埃尔·杜加·德蒙斯已经在北美洲殖民地投入了很多钱，用现在的货币衡量，已经超过十万美金。他得到了六千美金的赔偿，但他必须从皮毛商人手中收取赔偿款。这一打击是致命的。在拥有皮毛专营权的有利条件下，建立殖民地已经非常困难，一旦失去皮毛专营权，继续开拓殖民地的意义在哪里呢？因此，让·德·比恩古放弃了皇家港。1609年，他再次回到皇家港重建殖民地。与此同时，塞缪尔·德·尚普兰和皮埃尔·杜加·德蒙斯回到了法兰西王国。

1607年，塞缪尔·德·尚普兰和皮埃尔·杜加·德蒙斯前往巴黎，和法王亨利四世进行了商议。塞缪尔·德·尚普兰叙述道，当时，他在巴黎街头闲逛，就像梦游一般。年轻时，他爱上了海洋，喜欢在波涛汹涌的海上冒险。一旦失去了冒险的乐趣，他就会感到窒息。现在，他心系大洋彼岸的荒野。北美洲的一切悄然走近了他的心。他渴望在森林中追踪奇景，了解森林中的动植物，如四只脚的野兽，长着翅膀的怪鸟，以及印第安人。一想到自己曾在一条大河上逆流行驶了数英里，他的好奇心就愈发强烈。在奥雪来嘉，或在印第安人的原始村落曾经坐落的岸边，他听说西边有海。印第安人说的海无疑是五大湖。他还听说有一条一里格宽的大瀑布，瀑布下面河水翻腾。这听起来似乎是尼亚加拉大瀑布。塞缪尔·德·尚普兰希望亲眼看到这些景象，并且相信圣劳伦斯河流域的皮毛生意一定能让人发财。当然，他身上丝毫不缺宗教热情。他不止一次地说过，拯救一个灵魂要比摧毁一个帝国更有价值。他感到法兰西人必须担负起拯救人类灵魂的重要使命。他和朋友皮埃尔·杜加·德蒙斯、弗朗索瓦·格拉维商量后，制定了一项计划。法王亨利四世非常赞同他们的计划，但叙利公爵马克西米利安·德·贝蒂讷持反对意见。法王亨利四世和叙利公爵马克西米利安·德·贝蒂讷对欧洲影响深远。叙利公爵马克西米利安·德·贝蒂讷认为，法兰西应该将所有强壮的人聚集在国内，不能将人力浪费在北美洲。此外，反对皮毛专营权的呼声越来越高。然而，法王亨利四世依然授予了皮埃尔·杜加·德蒙斯皮毛专营权，但规定期限只有一年。这次妥协没有体现出法王亨利四世既有的英明，因为一年时间太短，什么也干不了。与此同时，获得皮毛专营权的皮埃尔·杜加·德蒙斯及其朋友们期待着新发现。事实也的确如此。

1608年4月，弗朗索瓦·格拉维率领的船队从翁富勒尔起航。一个星期后，塞缪尔·德·尚普兰也出发了。到达塔都萨克后，弗朗索瓦·格拉维遇到了类似亚当遗嘱的划界问题。弗朗索瓦·格拉维发现一群巴斯克人正在和印第安人做生意，于是上前抗议。巴斯克人根本不将弗朗索瓦·格拉维放在眼里，结果双方扭打起来。巴斯克人跳上弗朗索瓦·格拉维的船，抢走了船上所有的枪炮。塞缪尔·德·尚普兰抵达塔都萨克时，巴斯克人已经冷静下来。双方达成协议，决定将此事交给法兰西法庭处理。

塞缪尔·德·尚普兰抵达魁北克

营建魁北克定居点

随后，塞缪尔·德·尚普兰继续航行，穿过奥尔良岛后到达了一处海岬。高耸的海岬俯瞰着对岸的利维角。塞缪尔·德·尚普兰沿用了海岬的阿尔冈昆语名字——魁北克，意为“河流变窄的地方”。塞缪尔·德·尚普兰找了一块地方，即现在的南魁北克地区，迅速盖起了房子，围筑了木墙，架设了几门大炮，木墙上还留有步枪孔。魁北克定居点的建设活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与此同时，一场背叛正在法兰西人中酝酿。一个叫“杜瓦尔”的锁匠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企图趁巴斯克人还没有离开塔都萨克时投靠巴斯克人。杜瓦尔认为，投靠巴斯克人比效忠法兰西王国强。但他的动机我们不得而知。杜瓦尔策划暗杀塞缪尔·德·尚普兰，然后将新建的定居点和所有土地献给巴斯克人。他的秘密行动牵扯的人很多，最后传到了塞缪尔·德·尚普兰耳中。塞缪尔·德·尚普兰得到消息后，恰巧遇到了一艘船。这艘船是弗朗索瓦·格拉维从塔都萨克派来的，船上有一名忠实的水手。于是，塞缪尔·德·尚普兰命这名水手前去邀请杜瓦尔及其三个同伙，请他们晚上来船舱喝一杯，因为巴斯克人送来了美酒。杜瓦尔及其同伙信以为真。结果，他们前脚刚踏上船板，后脚就被俘虏了。我们不知道这场阴谋涉及多少人。当时，在狭小的定居点，许多人从睡梦中惊醒，听到塞缪尔·德·尚普兰命人彻查事实，捉拿头目，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第二天清晨，杜瓦尔的头悬挂在定居点的木墙上，在晨光中清晰可见。杜瓦尔的三个同伙被押回法兰西王国，成了厨师。后来，塞缪尔·德·尚普兰决定从宽处理涉案人员，不再追查此事。其他人都松了口气。此后，没有人再背叛塞缪尔·德·尚普兰。

1608年冬天，严寒袭来，魁北克只剩塞缪尔·德·尚普兰和另外二十八个人。早在1608年9月，弗朗索瓦·格拉维就装了一箱皮毛坐船回国了。1609年5月月底，魁北克只剩九个法兰西人。最终，良心尚存的弗朗索瓦·格拉维带着补给出现在魁北克，继续做皮毛生意。与此同时，塞缪尔·德·尚普兰继续开疆拓土，而开疆拓土的意义只有通过残酷的现实才能明白。起初，摆在塞缪尔·德·尚普兰面前的只有穿越丛林，长途跋涉，在荒蛮之地寻找定居点。途中艰辛可想而知。埃尔南多·德·索托和弗朗西斯科·德·科罗纳多等天赋过人的探险家即使拥有西印度群岛的财富做后盾，带领一队人进行像塞缪尔·德·尚普兰这样的探险，也不一定能成功。塞缪尔·德·尚普兰没有雄厚的财力做支撑，只能采取不同的策略。他带了几名随从前往荒野探险，一路上节衣缩食。然而，要想解决长途跋涉中的所有困难，塞缪尔·德·尚普兰只能与沿途的印第安部落结盟。如果他的探险活动变成了友好的结盟之旅，那么风险会降低不少，建立的定居点也会更加稳固。

埃尔南多·德·索托

正是基于上述考虑，法兰西人的北美殖民政策逐渐形成。然而，与印第安部落结盟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但由此怪罪塞缪尔·德·尚普兰显然不公平。在错综复杂的部落纷争中，除非像上帝一样知晓所有事，否则没有人能预测结果。现在来看，法兰西人与印第安部落的结盟导致的后果非常清晰。塞缪尔·德·尚普兰从自身利益出发，做出了理智的判断，但不知道应该和谁结盟。命运已经为塞缪尔·德·尚普兰选好盟友。首先，圣劳伦斯河流域是法兰西人贸易往来的必经地带。因此，塞缪尔·德·尚普兰必须和圣劳伦斯河沿岸的印第安部落搞好关系。其次，通往五大湖途中的印第安部落也十分重要。圣劳伦斯河沿岸的印第安部落都是阿尔冈昆人，法兰西人称他们“蒙塔格奈人”。后来，纽约地区的英格兰人认为，圣劳伦斯河沿岸的印第安人是阿迪朗达克人，并且没有易洛魁人聪明，但比易洛魁人野蛮。蒙塔格奈人的农业文明发展缓慢，大多数蒙塔格奈人依靠捕鱼和打猎为生，并且不会在冬天储备食物。结果，蒙塔格奈人因饥荒和疾病数量骤减。沿着圣劳伦斯河前往更远的地方，控制圣劳伦斯河西北流域的是渥太华人。渥太华人属于阿尔冈昆族，文明程度远超蒙塔格奈人。在渥太华人的南面，毗邻乔治亚湾的地方生活着休伦人。休伦人是一群宁可保持独立，也不愿加入易洛魁联盟的印第安人。此外，休伦人与附近的阿尔冈昆人结盟，从而遭到了易洛魁联盟的强烈谴责，被称为“卑鄙的叛徒”。

因此，在魁北克，塞缪尔·德·尚普兰选好了盟友，决定与附近的阿尔冈昆人和休伦人结盟。法兰西人应该与印第安部落保持友好关系。1608年秋天，塞缪尔·德·尚普兰得知，印第安人急需自己的帮助。一位年轻的渥太华酋长突然造访魁北克。魁北克宏伟的木制建筑令渥太华酋长惊叹不已，大炮的巨响及威力也让他震惊不已。渥太华酋长说：“如果用大炮轰炸自己的对手，一定会很痛快！你们愿意帮助我们吗？”渥太华酋长的想法正合塞缪尔·德·尚普兰的心意。帮助渥太华人既能让塞缪尔·德·尚普兰继续向西开拓，也能实现他的结盟计划，甚至可以进入渥太华人的领地。1609年6月下旬，魁北克周围的树林里响起阵阵叫喊声，三百名渥太华人聚集在一起，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征。以前，北美洲丛林里从未出现过类似的征战。遗憾的是，我们找不到关于渥太华人此次征战的描述。但塞缪尔·德·尚普兰记录了这件事。

1609年6月28日，渥太华人按照惯例摆起盛宴，跳起战舞。宴席结束后，三四百名渥太华人从魁北克出发，乘独木舟向前驶去。塞缪尔·德·尚普兰和另外十一名法兰西人穿上紧身衣，外披盔甲，佩带了火绳钩枪，乘一艘轻型帆船出发了。渥太华人向塞缪尔·德·尚普兰保证，他们的船一定能一路畅通无阻。渥太华人的武器有石箭、长矛和战斧，以及许多锋利的法兰西式短柄斧头。这些武器都是用海狸皮换来的。渥太华人穿过圣劳伦斯河一处宽阔的水域——圣皮埃尔湖，来到了另一条河上。几十年后，这条河有了自己的名字，即“黎塞留河”。在黎塞留河沿岸，渥太华人停下来捕了一些鱼，饱餐了一顿。随后，每个时代的野蛮战争中都能看到的一幕出现了。渥太华人激烈地争吵起来，最后，四分之三渥太华人打道回府。塞缪尔·德·尚普兰等人只能重新调整，再次出发。不久，他们经过了尚布利河。尚布利河水流湍急，大船根本无法通过。塞缪尔·德·尚普兰的轻型帆船不能继续行驶，因为轻型帆船经不住湍流，并且非常笨重。渥太华人为什么要愚弄法兰西人？可能渥太华人天生喜欢欺骗吧！即使是严肃的军事行动，渥太华人也扼制不住自己的本性。或者，渥太华人误以为法兰西人具有超能力。不管怎样，塞缪尔·德·尚普兰的轻型帆船必须返回魁北克。然而，塞缪尔·德·尚普兰决定乘独木舟继续前行。于是，他和两个同伴一起渡过了湍流，清点了队伍，发现总兵力只有二十四叶独木舟、六十个渥太华人的和三个法兰西人。

塞缪尔·德·尚普兰等人抵达一片湖泊后，开始谨慎起来。当时，这片湖泊被称为“易洛魁湖”，现在改称“尚普兰湖”。渥太华人派哨兵前去侦察，偶尔祈求部落神灵的保佑。印第安人的神灵一般是已故的阿尔冈昆族或休伦族的英雄。对虔诚的塞缪尔·德·尚普兰来说，渥太华人的祈求方式看起来很怪异，似乎会招来鬼怪。他仔细观察后，习惯性地将渥太华人的祈求方式记录了下来。渥太华人先用树枝支起一个圆形小帐篷，帐篷上方盖着鹿皮。然后，一个一边呻吟一边颤抖的巫师爬进了帐篷，将一块鹿皮拉紧，防止其他人看到他的祈祷。紧接着，帐篷里传来神灵的声音，短促而尖厉，好像英格兰木偶剧中潘趣和朱迪的叫声。如果神灵显灵，帐篷就会东倒西歪，剧烈摇晃。围观者看到晃动的帐篷时惊讶不已，以为神灵显灵了。但塞缪尔·德·尚普兰暗自偷笑，因为他看见帐篷里的巫师在摇动杆子。这似乎就是印第安神灵降临的方式，从古至今一直如此。

距目的地越来越近时，渥太华人越发警觉。最后，渥太华人只在夜间行进。清晨天边刚泛红，所有人迅速上岸，将独木舟拖到了灌木丛里。渥太华人睡在地上，直到日落。然后，他们悄悄出发，迅速划动舟楫，直到天亮。离开魁北克后，整整一个月过去了。1609年7月29日，渥太华人抵达一处高地。此后，人们知道了这处高地的易洛魁名字——泰孔德罗加，意思是“湖水交汇之地”。在泰孔德罗加，乔治湖和尚普兰湖彼此相连。深夜，渥太华人靠近泰孔德罗加时，发现了许多独木舟。这些独木舟都是笨重的榆树皮外壳，一看就是易洛魁人的。由于不擅长水战，易洛魁人立刻登岸，开始筑防。渥太华人在独木舟中跳起了吉格舞，嘲讽易洛魁人的怯懦，呐喊声响彻夜空。一整晚，双方争执不下，互相嘲讽，用上了所有能想到的脏话。清晨，渥太华人上岸，只剩塞缪尔·德·尚普兰等人躺在独木舟上。塞缪尔·德·尚普兰等人身上还盖着兽皮。虽然易洛魁人的人数是渥太华人的三倍，但易洛魁人不会打仗，没能阻止渥太华人登岸。易洛魁人约有二百人，都是莫霍克人，个个高大威猛，长相英俊。一般情况下，渥太华人会因鲁莽付出沉重代价。然而，渥太华人一上岸就害怕了，高喊塞缪尔·德·尚普兰。塞缪尔·德·尚普兰听到喊声后淡定地起身上岸。莫霍克人见状大吃一惊。与此同时，另外两个法兰西人走到树林两侧，挺身站直。莫霍克人非常惊恐，立即举起了弓。塞缪尔·德·尚普兰举起火绳枪，连发四颗子弹。瞬间，两个易洛魁首领倒地身亡，还有一个身负重伤。然后，另外两个法兰西人发射了致命一枪，结束了战斗。莫霍克人惊恐万分，四散逃窜，许多跑得慢的莫霍克人落入了渥太华人手中，大多被带回了渥太华人的领地，然后被活活烧死，以供渥太华部落中的妇女儿童娱乐。渥太华人获胜的第二天晚上，一些莫霍克俘虏被烧死。塞缪尔·德·尚普兰无法直视莫霍克人受到这样的折磨，听到火焰下的惨叫后，他立即建议渥太华人射杀莫霍克俘虏，严禁火刑。他非常愤怒，语气坚决。结果，渥太华人不得不妥协。战斗结束后，渥太华人回到了自己的部落。毋庸置疑，在石器时代，这是印第安人之间的一场典型战斗。混乱的长途奔袭，任性的丛林作战，死在战场上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俘虏被烧死，最终，战斗双方什么也没有得到。

塞缪尔·德·尚普兰与莫霍克人交战

然而，我们不能简单地概括塞缪尔·德·尚普兰的丛林首战。在其他方面，这场战斗堪称石器时代的战争样本，但有一点不同，即三个法兰西人参与了印第安人之间的战斗，不仅帮助渥太华人报仇雪恨，还划定了一个新时代。泰孔德罗加发生过许多有趣的战斗，但这场战斗意义非凡。1758年7月，泰孔德罗加发生了一场战斗，参战双方共两万人，死伤两千多人。在战斗中，英格兰士兵和英属殖民地民兵被法兰西圣维兰侯爵路易-约瑟夫·德·蒙特卡姆打败。现在，人们只记得当时是一场“蛮勇战役”，暴露了英军将领的愚笨，并且战斗结果对未来没有产生任何影响。1609年发生在泰孔德罗加的战斗虽然只死了十几个人，但参战双方结下了深仇，一方是法兰西人，另一方是强悍的易洛魁人。法兰西人和易洛魁人之间的关系迟早会破裂，并且无法避免。实际上，塞缪尔·德·尚普兰与莫霍克人交战后，法兰西人和易洛魁人之间的关系开始出现裂痕。

1609年7月，当塞缪尔·德·尚普兰用火绳枪打跑莫霍克人时，一艘名为“半月”号的荷兰小船载着一位英格兰船长在培诺伯斯科特湾抛锚。“半月”号上的木匠正在裁剪、组装新的前桅。几个星期后，“半月”号在特洛伊抛锚。特洛伊附近是易洛魁人的领地。易洛魁人正在密切监视着“半月”号上的一举一动。英格兰船长亨利·哈得孙怎么也想不到，戏剧性的一幕正在北美洲的丛林中上演。1609年7月的一个清晨，火绳枪里的几发子弹让法兰西人从此摊上了最危险的对手，同时让荷兰人和英格兰人结交了北美神秘丛林中最得力的盟友。

【注释】

[1]1里格相当于3海里，约5.5千米。

[2]海寻是一种计量海水深度的单位，1海寻等于1.852米。

[3]英寻是一种英美长度单位，1英寻为6英尺，约合1.8288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