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期德国漫画：发行与出版情况

（一）俾斯麦时代的政治漫画

1870年至1890年是俾斯麦的时代在反对他或支持他的斗争中，形成了各种不同的派别。这一时期漫画的总体特点和1866年至1870年没有差别，漫画在反对俾斯麦的斗争中继续处于次要的地位，这是政治形势所决定的。1870年以后，德国虽然迎来了统一，但却只带来经济上的自由。俾斯麦根据自己的意愿实施国家政策，所有企图走反对派倾向的人，都被扣上“敌视帝国”和“帝国敌人”的帽子。新闻自由局限在一个很小的空间，一旦反对派的报中超越这个空间一丝一毫，也会遭到迫害，这个时代仍然停留在专制主义的观念之中，所有与政府紧密相关的东西，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因此，反对派在讽刺领域的发挥空间极为有限，政治讽刺刊物一度陷入萎靡。

经济的发展必然会带来文化上的繁荣。这一时期，艺术不再是少数人的专利，大众艺术文化开始渗透到生活的各个领域，在德国人民中具有一定的深度和广度，漫画在其影响下也出现了变革。符合大众文化的《哗啦啦报》迎来了它的鼎盛时期，无可争议地成为德国政治讽刺报刊的代表。凡有德国人居住的地方，包括大洋彼岸，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它的发行量与日俱增，到1875年，已经超过了五万份，这种发展是德国任何讽刺报刊所无法比拟的。而法兰克福的《灯笼报》和慕尼黑的《潘趣酒报》，仍然停留在它们原来的狭窄的界限之中，发展举步维艰。在《哗啦啦报》（图63）的影响下，一大批新报刊在德累斯顿、莱比锡、慕尼黑、斯图佳特和柏林相继诞生，然而其中只有维普辛创建的《柏林黄蜂报》和今天仍然出版的《恶作剧报》在发行量和影响上值得提及。柏林1868年出版的《柏林黄蜂报》同样选择站在俾斯麦的一边，是一个规矩的文化战士，而《恶作剧报》自1872年创刊以来始终以宣传自由思想政策为已任，虽然是作为《柏林日报》的副刊发行，但其对新思想传播的影响非常广泛。

图63　《童话世界》针对俾斯麦的关税政策（选自《哗啦啦报》，1879年）^[19]

（二）文化斗争漫画(www.xing528.com)

政治漫画中另一个得到持续关注的是文化斗争，达尔文《物种起源》的问世、海克尔的《形态学总论》的发表和《人类的起源》的出版，使进化论成了公众兴趣的核心，并在科学和进步的资产阶级那里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因此，1870年，当教会在梵蒂冈会议上发表教皇绝对正确的理论时，引起了自由主义的普遍反对，如卡尔斯鲁厄的漫画《教士们快让路，我的火车无法绕开！》中讽刺的就是教会对于人类文化进步的阻碍作用，画中驮着教皇稻草人的一群毛驴和猪，后面隐藏着罗马教士，在铁道上挡住飞奔而来的科学与进步的火车头。教会和科学之间的这种深刻的矛盾，教皇的形象以及与现代科学对立的天主教会，都在漫画中有所表现。1872年，旨在消灭天主教教会势力的五月法案提上德意志国会审议，自由主义思想和反对教义和教会的抗议声音获得了重生，在反对罗马的政治斗争中变成了盟友，与此相关的讽刺作品是考尔巴赫的讽刺漫画小品。法兰克福的《灯笼报》由于没有人可以成为“反对派”画家，所以没有参加文化斗争，但却多次刊载漫画反映自由主义文化斗争的场景。

（三）威廉二世时期的政治漫画

1888年秋，威廉二世登上了德国皇帝的宝座，俾斯麦时代宣告结束，少了铁腕专横的阻挡，现代精神得以胜利贯彻，它的表现就是对一切的毫无例外和毫无顾忌的批评，德国的一切都在受到审视，都在批判之列，任何赝品都面临伪装被揭露的危险。随着这个变化，德国的漫画也终于进入繁荣时期，不论是在素材上还是艺术上。从19世纪80年代末开始，德国漫画变得现代化，陈旧形式消失，原来的死板僵硬的版画，逐渐变成了灵活而柔软的锡腐蚀版，甚至连保守的《轻飘飘报》最后都改变了模样，始终保持德国第一大政治讽刺出版物的《哗啦啦报》，表面看起来还忠实于传统，既不改变其形式，不放弃木版画，也不转向彩色印刷，但在它身上却也明显地出现了新的精神。这一时期，取代德国政治漫画元老朔尔茨的是年轻的特纳和万尤拉，以及在很短的时间就占据德国政治漫画首位的古斯塔夫·勃兰特。勃兰特是个天生的漫画家，他描述严肃事物时十分专业化，他画出的政治人物形象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变成人们模仿的榜样。勃兰特突出的特点是超凡的刻画性格的能力，总能抓住关键的所在。他所发表的漫画系列《当代人》所包含的描述“瘦子米勒”和“胖子厄特尔”的夸张特点，是不可超越的。除了勃兰特之外，在《哗啦啦报》上发表作品的两位艺术家，同样使《哗啦啦报》过去的漫画家黯然失色，那就是路德维希·施图茨和恩斯特·雷特迈尔。路德维希·施图茨在《哗啦啦报》上发表的某些作品，曾在政治化的德国引起“好啊”和“妙极了”的欢呼。《恶作剧报》作为《柏林日报》的副刊，它的发行量不断增加，广为流传，使其主刊也获得了更多的关注。漫画中现代精神的最终胜利是1896年《辛普利基西穆斯报》的诞生。《辛普利基西穆斯报》之于德国，就像《费力蓬漫画报》对法国一样，是一个启示。表明了德国确实存在真正的政治和社会讽刺的力量，有足够的素材和艺术形式和天才的保证，并常常有勇气去做一切，去揭露一切，这就是《辛普利基西穆斯报》所展现的事实。《辛普利基西穆斯报》不仅具有一批天才的头脑，而且在精神、艺术、语言、画面和生活上都满足了当年德国年轻一代的愿望，“辛普利精神”统治了德国公众的思想，这是用讽刺和艺术宣告的时代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