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7世纪西欧眼中的俄罗斯行政机构及政府设施

16 世纪，西欧人对俄政府行政机构的设置还不是很清楚，相关的描述自然也不详细。焦维奥从俄罗斯使者那里打听到，莫斯科朝中的官员由出身显赫的王公和高级军事将领组成，他们每隔几个月由地方征调轮流来京，各司其职辅助国君处理政务。按赫伯斯坦的记载，沙皇的周围永远都有一群充当高级谋士的侍从官，他们受国家任命，担任法官，从事司法事务。^[130]焦维奥和赫伯斯坦所描述的很可能是贵族杜马。杜马是当时俄罗斯封建贵族的权力机关，协助统治者管理国家。

17 世纪，西欧人对俄政府行政机构和官阶情况有了更清楚的了解。在他们的著作中，这方面已有了更为详细的叙述。德国外交官奥古斯丁·梅耶尔伯格对阿列克谢沙皇时期的杜马和行政衙门便做了详细的介绍。他认为杜马只是形式上的贵族权力机构，国家管理大权还是由沙皇把控。他写道：

大公之下设有常设机构——杜马，但这只是个摆设，表示大公向其咨询执政，这便将百姓对不公正现象的憎恨转移到了该机构身上。阿列克谢沙皇完全地遵循了祖辈的传统，按自己的意愿，或是确切地说，随心所欲地管理国家。但由于被大臣们众星捧月般地伺候着，他或有可能对实际政务完全不了解，或可说其双眼被宠臣的谎言给蒙蔽了。当我在莫斯科的时候，杜马由大约 13 位波雅尔贵族、80 名侍从官和 7位大波雅尔贵族组成。所有这些人都出身于显贵阶层，开会时是坐着的，而 3 位出身平凡的书吏则按规矩站着。^[131]

梅耶尔伯格指出，尽管沙皇独揽大权，但由于其位高高在上，并不能很好地了解宫外各种形势的发展，一些大臣便利用这种情况，以谗言或是谎言蒙蔽他，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英国人科林斯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对阿列克谢沙皇大加赞赏，但谈到其周围臣属时，认为那些人阴险、狡猾、不守信用。^[132]他实际是指一些大臣利用沙皇的权威欺上瞒下，敲诈和勒索外国商人以从中获利。梅耶尔伯格对俄中央下属的行政部门——衙门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认为，在杜马中为沙皇出谋划策的大贵族执掌着各个衙门。他写道：

在沙皇的专制统治下，这些谋士分担了管理国家的事务，既有公共事务，也涉及臣民的私人事务。在莫斯科设有 33 个主要的政府机构，被称为衙门。它们是国家的主要行政部门，按命令管理所有的事务，涉及司法、刑罚或是战争。每一个衙门都交由沙皇的一个谋士管理，他全权负责衙门的公务，并做出最终的裁定，其中多少会做一些有益于自身、照顾到自己家族利益的事情。沙皇实质上是掌握了所有的权力，但装作将部分权力分配给杜马，假装是由其成员讨论人民的请求。^[133]

这样一来，当人民不满某些法令或决定时，往往会认为杜马里的贵族是始作俑者，从而将原本应该对沙皇的不满转移到贵族身上。由此，在俄罗斯民众中便形成了“好沙皇”“坏贵族”的观念。

奥勒阿里乌斯对俄罗斯宫廷里的各级官职有较为清晰的认识。他写道：宫廷里最高等级的官员是波雅尔贵族，“他们在朝中的人数一般有 30 人，占据了各类宫廷和政府职位”，其中最为重要的 3 个官职分别是饲马总管、宫廷总管和兵器总管，分别由 3 位波雅尔贵族担任，他们掌控了宫廷的要务；在这 3 个职务中，饲马总管被认为是第一要职，此后是宫廷总管，名义上“掌管宫里的日常和重要事务，”再之后是兵器总管，名义上“掌管宫廷的军械库、宫廷的装饰和修缮事务、君主出行的保卫事务”；位列波雅尔贵族之后的有“高级官员、侍从官、杜马贵族、杜马书吏或是国家书记官，内侍官（管理御前事务的首脑、管理宫室钥匙的官员、负责御膳的官员、宫廷侍臣）、莫斯科贵族，最后是少年侍从、秘书官和书吏”；宫廷里地位最低是数量众多的侍从和佣人，其中“仆从的数目大概在 1 000 多人，还不包括承担宫廷守卫任务的沙皇近卫军”；“在宫廷里接待和安置外国使者的官员一般就职于莫斯科的各个衙门官署中，他们不仅要处理部门的公务，还得随时听从君主的召唤”。^[134](www.xing528.com)

此外，奥勒阿里乌斯还介绍了自己与俄方会面的情况。照他所述，俄罗斯宫廷中并没有特别用于接待的大厅，从临时装扮的接待厅里的陈设和官员的穿着可看出，俄方对接待程序掌握得还不娴熟。他写道：

首席文官及其助手对我们的招待非常周到，我们的任务也达到了预期目标。办公大厅的窗户和桌子上铺着漂亮的布，首席文官的面前还摆放着一个大的银制墨水缸，只是没有墨水，是空的。有人悄悄地告诉我，布和墨水缸都是我们到达时才摆上的，待我们走后就会撤掉。俄罗斯的文官们总的来说穿着不是那么整洁。或许这就是让我们在前厅等待的原因吧。^[135]

接下来，他还对俄罗斯书吏的工作进行了介绍。他指出，书吏是俄罗斯行政部门中最为常见的官吏，从事文字记载和计算工作。因其工作的性质，他们往往能接触到一些机密要事，他们常成为被贿赂的对象，一些人靠着出卖信息和情报获利。奥勒阿里乌斯写道：

无论是在沙皇的衙门，还是在牧首的机构里，都有成群的书吏供职。他们不仅擅长书写和记录，还在计算方面也拥有很强的能力。另外，他们并不使用号牌（计算所用），而是每人配有算盘珠，通常装在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

虽然对所有人而言走漏消息是严令禁止的，否则会受到严厉的处罚，但还是有人向书吏秘密打探消息，而书吏们也很乐意受贿和收取礼品，这样一来，打探人施以好处便可探得对方部门里最为机密的信息。有时，书吏还会亲自找到那些信息购买人，与其讨价还价。此外，书吏有时还会提供假消息，比如，当害怕可能遭受惩罚时，他们便不会告诉买主真消息，抑或是会杜撰一些虚假信息。^[136]

根据这段文字可知，俄罗斯书吏计算所使用的工具不同于西欧，他们使用的算盘珠带有东方文化的色彩。这让奥勒阿里乌斯多少感到惊讶。这也许与俄罗斯人曾受蒙古鞑靼人统治有关，他们可能是从外族统治者那里得到了东方式的计算工具。此外，奥勒阿里乌斯还指出，西欧商人是书吏受贿的参与者。而现实中，部分西欧商人的确是用金钱在宫廷和衙门里疏通关系，靠此来争取优惠的通商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