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报》中涉及冯小隐与他人论争的文章共有56篇,所论争的问题有南北票友[238]、孙化成[239]、喝倒彩[240]、芙蓉草[241]、谭富英[242]等,现特选取具有代表性的问题进行分析。
“孙化成之争”是冯小隐与张豂子[243]关于孙化成技艺如何而展开的争辩,张豂子认为孙化成的技艺高,冯小隐则持反对意见,两人在《晶报》中你来我往,就这一问题争论了多次。1919年7月15日《晶报》刊登了张豂子的《北京票友谈》一文,文中提到孙化成演《南天门》为票界绝唱,肯定了孙化成的技艺,此为“孙化成之争”的开端:
票友中之能青衣者,以余所知,当莫过于杨兰亭与蒋芹香,杨学陈德霖,极有,喉音高亮,独步一时,曾聆其与包丹亭演《武家坡》,与孙化成演《南天门》,真票界绝唱也,蒋君今已下海,流落辽东,颇潦倒云。……
北京票友,偻指难数,而余独举数君者,盖平时素稔,知之最审,信手拈来,不觉已满纸矣。[244]
张豂子的《北京票友谈》一文,在夸奖杨兰亭所表演的青衣时也间接对孙化成的技艺给予的赞赏,认为杨兰亭与孙化成所演《南天门》为票界绝唱。冯小隐很不赞同,对张豂子所言提出了疑问,《晶报》于1919年7月12日刊登了小隐的《孙化成之疑问》一文。虽然从《晶报》刊登文章的日期来看,小隐的《孙化成之疑问》在张豂子的《北京票友谈》之前,但小隐在《因豂子君见答再谈孙化成》一文中指出:“适读豂子君《北京票友谈》,于孙君颇致誉词,此余所以有《孙化成疑问》之作也。”且张豂子也在《与小隐论孙化成事》一文开篇指出:“余作《北京票友谈》,于孙化成颇致夸奖,遂引起小隐君之疑问。”因此,张豂子所作的《北京票友谈》一文为“孙化成之争”的开篇,故而先录。究其原因,《晶报》刊登的文章以评剧家主动投稿或主笔提前约稿为多,所以文章大多提前收集好而后刊登于报纸上,不注意稿件顺序便刊登出来也时常发生。冯小隐在《孙化成之疑问》中指出,北京的票友中他独不知有孙化成一人,不仅不认识还不曾听闻,他多次问询友人才知孙化成即孙锡臣,且冯小隐咨询多位友人皆说他的技艺不佳,故而想见孙化成的热度骤降,且认为张豂子所说孙化成技艺好是感情用事。在小隐发文之后,《晶报》又刊登了张豂子的《与小隐君论孙化成事》及《再答小隐》两篇文章。(www.xing528.com)
在这两篇文章中张豂子认为,冯小隐没有听说过孙化成不足为怪,而他夸赞孙化成亦不足为奇。且他认为孙化成的功夫好:孙化成不仅对于戏剧的表演研究深入,而且对于谭派的唱、做研究也很有心得。张豂子还声明了他夸奖孙化成并非感情用事,他对内外行的评论一直持公平的态度。在张豂子连发两文之后,冯小隐也发文给予了回击,提出了自己对于孙化成技艺的具体疑问:孙化成的技艺是否真能高过西园?豂子君所言是否已证明孙化成技艺不佳?同时小隐也指出陈君所说孙化成技艺远没有豂子夸赞的那样好,故而陈君与豂子之间必有一人所说属实,难以判别。且小隐认为豂子在《与小隐君论孙化成一事》中所说,实则证实孙化成技艺不如其夸赞的那样好。基于此,张豂子发文三答冯小隐,对冯小隐提出的两个疑问一一给予了答复。首先,张豂子认为他在文中已经多次阐释了孙化成的技艺不如西园,这在他言内早已言明,并不是小隐所说的意在言外。其次,至于孙化成技艺如何,他不想作诸多赘述,且等孙化成到沪,小隐前往一观,便可知晓。在《孙化成来沪》一文中,小隐表明了他与孙化成相谈甚欢,有相见恨晚之感,他也目睹了孙化成的技艺,认为确如张豂子所言,故而他以后不再赘言了,随着小隐亲见孙化成,他与张豂子关于孙化成的技艺之争也结束了。
“喝倒彩”之辩发生在冯小隐与郑鹧鸪之间,是关于是否应该当场喝倒彩这个问题而展开的论争。郑鹧鸪认为“票友因为善举登台唱戏,就是唱不好,听戏的也应该原谅他,不应该当场叫倒好,因为什么呢?是恐怕以后热心公益的朋友灰心”。而冯小隐则认为唱得不好就应该当场叫倒好,于是他便作了《更进一层》一文,指出了应该当场叫倒好的原因:一、如若不当场叫倒好,闷在肚子里难受;二、这些票友既然能够牺牲色相,就不怕再牺牲颜面了。基于小隐的《更进一步》,郑鹧鸪在随后一期的《晶报》中发表了《我再更进一层》一文。表明了自己所指的“原谅”并非是小隐理解的意思,同时他还对小隐提出的叫倒好的两个理由分别予以了反驳。首先,针对小隐所说的“憋着难受”一层,郑鹧鸪认为小隐是在家生了闷气而带到舞台来发泄,如若因此而叫倒好,倒不如闷死在家中,反正也不差这一笔善款。其次,针对小隐说“不怕牺牲颜面”一层,郑鹧鸪认为是否愿意牺牲颜面是票友自己的事情,别人无权评定,就算是票友表演得好,也无法阻挡存心叫倒好的行为。郑鹧鸪在文章末尾指出小隐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认为小隐实则和自己是一个意思。随之,小隐又写了一篇《还是把我绑起来吧》刊登在11月12日的《晶报》上,指责郑鹧鸪说他“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实为神经过敏,他所说出的话必定是自己心中所想,不会有一点拐弯抹角,最后还举了“相面先生与富翁”的故事来表明自己遇到唱得不好的就会叫倒好的坚决态度。至此,“喝倒彩”之辩落下了帷幕。
“芙蓉草之争”是发生在冯小隐、屮屮、游天、看报人之间关于芙蓉草的论争。在对芙蓉草的论争中涉及戏剧的方方面面,非常具有代表性,且多位戏剧评论家参与其中,足见芙蓉草在当时戏剧界的地位及影响力,“芙蓉草之争”是由冯小隐写的《欧化之芙蓉草》一文而引发的论战。小隐认为《儿女英雄传》由余玉琴而发扬光大,且将其与千古绝唱《广陵散》相较,足见小隐对余玉琴的肯定。而芙蓉草所演的《儿女英雄传》乃是经过其改良之作,既然为本装戏,在身段、做派、唱白、神情等方面都应保持本装戏本来的面目,而芙蓉草却受到欧阳予倩的影响,导致所演之剧新旧夹杂,非驴非马,且由于其表演未着跷,使得台步走样,表现不出旦角应有的韵致,故而他认为跷工断然不可废除。在冯小隐发文之后,屮屮便在1921年7月27日的《晶报》中发言,文章并无题目,在文中屮屮对小隐在《欧化之芙蓉草》一文中对余玉琴所演的《儿女英雄传》褒扬,对芙蓉草所演的却多指责,十分不满,指出余玉琴所演《儿女英雄传》也存在诸多谬误。游天君也发表了文章以表达对冯小隐的不满,但由于没有刊登在《晶报》上,故不得而见。屮屮在文中指出了余玉琴所演《儿女英雄传》中的谬误,主要体现在服饰与念白方面。本应穿旗人服饰,却穿了汉服;本应说京语,却念了韵白。冯小隐又写了《再谈芙蓉草》以作抗辩,严肃指出新旧戏是不容混淆的,旧戏有旧戏之程式,新戏有新戏之法则,这些规则都不容随意破坏,并从服饰、语言、跷工分别进行了说明。旧戏服饰自周秦到明清皆有成法,不可随意更改;戏剧中演员何时说方言应以戏剧种类来判别,不应以所饰剧中人物籍贯来判断;武旦表演必着跷,方能体现武旦之姿态,而当时许多人表演不着跷实在不妥,并称王瑶卿为不着跷的始作俑者。同时,在文章的末尾小隐给出了他对于芙蓉草的评价,即“本一可造之材,近年来趋入歧途,恐将流入江湖法派”,他还提醒游天与屮屮如若为芙蓉草好,就不应只从“捧”字着眼。此次论辩有多人参与,互相往还,对戏剧表演的多个层面进行了深入分析。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