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史：公元283-285年卡里努斯和努梅里安时期

卡鲁斯大概死于公元283年底，他的两个儿子顺理成章地成为新皇帝并得到了元老院的承认。努梅里安担心哥哥卡里努斯有所图谋，心生忧惧。于是，他放弃了对波斯的战争，率军返回欧洲。

努梅里安性情随和，热爱文学，能写诗歌，擅长诗朗诵。他娶了阿里乌斯·阿佩尔的女儿为妻。卡鲁斯在位时，阿里乌斯·阿佩尔被任命为禁卫军长官。努梅里安由于视力欠佳，大部分时间只能待在帐篷里，出行时也坐在封闭的轿子里，所有公事都交给阿里乌斯·阿佩尔代办。罗马军队到达博斯普鲁斯海峡后，有消息传来，称久未露面的皇帝已撒手人寰。士兵们闯入努梅里安的帐篷，发现了努梅里安的尸体。努梅里安死因不明，疑点重重，阿里乌斯·阿佩尔成了重点怀疑对象。士兵们逮捕了阿里乌斯·阿佩尔，给他套上了绳索，之后，军事大会召开了。会上，将军和指挥官协商拥立新皇帝。这一荣耀最终落在禁卫军长官戴克里先身上。士兵们对这一决议表示认可。在审判阿里乌斯·阿佩尔时，戴克里先登上高台，庄严声明努梅里安之死与自己毫不相干。之后，阿里乌斯·阿佩尔被带到他面前。戴克里先指着阿里乌斯·阿佩尔说：“这个人就是杀死努梅里安的凶手。”不容阿里乌斯·阿佩尔分辩，戴克里先直接一剑刺进了他的胸口。

奇怪的是，罗马帝国的共治皇帝卡里努斯仍在世，军队就匆匆选出了另一个皇帝。我们不知道戴克里先称帝是否存在阴谋，但据说，卡里努斯私德有亏，这点足以使他与皇位无缘。卡里努斯行事恶毒，品行不端，甚至在父亲卡鲁斯在位期间，他把一些重要官职都交给无能之辈，导致卡鲁斯不认他这个儿子。卡鲁斯曾提议让达尔马提亚总督君士坦提乌斯来接替自己的皇位。卡鲁斯去世后，卡里努斯更是没了约束，从此便放任自流，骄奢淫逸不亚于埃拉伽巴路斯，残暴无情更胜图密善。然而，努梅里安的去世和戴克里先的称帝激起了卡里努斯的战斗欲望。他决定亲自率军讨伐。双方交战多次。公元285年5月，在摩西亚靠近多瑙河的玛格斯平原上，双方进行了决战。最终，卡里努斯被自己的军队出卖，被一名指挥官杀害。也算是罪有应得，因为他曾勾引过这位指挥官的妻子。

如前所述，在过去很长一段时期，罗马帝国的面貌几乎没有改变。无论在意大利行省，还是在其他行省，都缺乏体面的中产阶层，赤贫和巨富形成鲜明的对比。有钱人中，肆意挥霍者甚众，高尚慷慨者甚少。然而，此时，罗马帝国的对外贸易一片繁荣。罗马人对奢侈品的追求是推动对外贸易发展的最重要因素，而对外贸易的发展也给人们带来了大笔财富。印度的香料、宝石、珍珠及苏维汇海的琥珀批量运至罗马，贵族和贵妇趋之若鹜，竞相以高价购买。

这一历史时期有两个人值得一提，可能会帮助我们了解当时人们的个人财富。一个是罗马贵族皇帝克劳狄·塔西佗，另一个是亚历山德里亚商人菲尔穆斯。克劳狄·塔西佗拥有的土地资产和其他资产达两亿八千万赛斯特斯，手中可支配的现金足以支付整个军队的薪水。而菲尔穆斯做过奥勒良时代的埃及僭主。菲尔穆斯在红海拥有大量商船，同印度有贸易往来。此外，菲尔穆斯还把贸易做到非洲内陆。他与布莱米安人签订了开矿契约，还与阿拉伯的贝都因人建立了贸易关系。另外，菲尔穆斯还坐拥数家制造厂。据说，他曾经夸下海口，说他造纸^[4]所赚利润足以维持一支军队所需。

显而易见，这一时期的罗马军队纪律涣散，道德滑坡。士兵已经习惯于奢侈和放纵，没有了共和国时期和帝国初期的雄风。蛮族士兵大量进入罗马的军队编制。很快，我们就发现罗马军队中日耳曼籍高级军官越来越多。

一直以来，罗马政府都高度关注军用道路的畅通。我们可以看到奥古斯都对此十分重视。这位英明睿智的皇帝还建立了一套邮寄体系，方便寄送公函。为此，罗马帝国还雇用专门的邮递人员。戴克里先称帝时，这一系统得到大范围的扩展。罗马帝国在所有主要线路上每隔一定的距离建立了驿站，配备了马、骡和车辆以方便运送货物和人员。牲口和车辆由驿站所在地区的居民免费提供，但这无疑加重了当地居民的负担。任何持有皇家“官文”的人都可以向驿站索要马、马车及自己和随从的食物，无须支付任何费用。该制度实际上与后来土耳其帝国流行的制度相同，苏丹的“邮差”持皇家文书可畅行无阻。当皇帝前往自己治下的任何一个地方时，行宫和扈从都由地方负责安排。皇帝希望自己所到之处，每处行宫都安置妥当。同样，行军打仗缺少兵源时，当地要予以补充。由于驿站位置不断变化，众多罗马皇帝不断出行，臣民遭的罪可想而知。

这一时期的文学每况愈下。图拉真的统治结束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任何出色的拉丁诗人或历史学家。然而，希腊语地区的文学发展得稍好一些。普鲁塔克的作品题材广泛，文风儒雅，在安敦尼王朝时期广受欢迎。琉善是和普鲁塔克同一时期的作家，他的作品以诙谐见长。阿里安、卡西乌斯·迪奥和希罗迪安等历史学家的作品都取得了或多或少的成功。希腊旅行家帕夫萨尼亚斯的旅行见闻对现代学者来说具有重要的研究与学习价值。盖伦的医学著作及托勒密的天文学、地理学著作，长期以来都对欧洲和亚洲的人类思想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诗歌创作中，这一时期希腊作品的影响力不比拉丁语作品更大。

当时最受欢迎的文学分支（如果可以这样称呼）是哲学。斯多葛学派追随者众多，其中重要代表人物是皇帝马可·奥勒留，他的《沉思录》是留给后人的宝贵遗产，全书共十册。历史学家和政治家阿里安整理出版了自己老师爱比克泰德的作品。但这一时期最盛行的是亚历山德里亚的新柏拉图主义，这里有必要稍加着墨。(www.xing528.com)

柏拉图的著作具有神秘色彩，也许是受到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影响，也许是受到东方文学的影响。神秘主义由此呈现出一般特征。朴素的真理被包以华美的语言，试图解释人类现有认识之外的东西。我们可以提一提《蒂迈欧篇》及类似的作品，因为它们体现了一定的哲学价值。但这些作品晦涩难懂，内容博大精深，奇辞奥旨。当然，人们对这些作品的推崇也是基于此。《蒂迈欧篇》此类作品同东方的幽思冥想哲学相仿，而神秘主义和神秘主义哲学在这种背景下得以产生。亚历山德里亚是柏拉图主义的大本营，这里的教授素有“折中学派”的称号。他们以柏拉图的思想原则为依据，结合斯多葛学派、逍遥学派和东方哲学的思想，使其能够与主流思想融为一体。犹太哲学家斐洛的著作揭示了柏拉图主义和摩西律法是如何做到和谐共存的。

公元2世纪末，柏拉图主义在阿摩尼奥斯·萨卡斯的拓展下增添了新的内涵。阿摩尼奥斯·萨卡斯天赋异禀，极富想象力。他的目标是将哲学的所有派别及包括基督教在内的所有宗教整合为一个和谐的整体。他的哲学体系与折中主义不同：折中主义认为真理与谬误构成了不同的体系，但他认为不同的体系都源于真理，因此能够追本溯源到最初的统一性。阿摩尼奥斯·萨卡斯认为世界的存在皆源于“神”的意旨。他沿用并拓展了柏拉图“灵魂”分不同层次的说法。阿摩尼奥斯·萨卡斯断言，通过某种秘密仪式，人类会变得有能力感知并与智慧生命进行对话。这种秘术被他称为“神通术”。只有那些有极高修行之人才可施展神通术。此外，阿摩尼奥斯·萨卡斯还宣扬严格的禁欲主义，旨在让灵魂摆脱身体的束缚。禁欲主义深受其践行者的推崇。阿摩尼奥斯·萨卡斯出生于基督教徒家庭，是一位令人敬佩的秘术师。他试图把基督教的教义同自己独特的观点结合起来。由于许多基督教徒都在阿摩尼奥斯·萨卡斯的学校学习，新柏拉图主义和他们的臆断被证明会产生极有害的影响。后来，许多谬误和迷信都源于此。新柏拉图主义的代表人物有波菲利、柏罗丁、普罗克洛斯、辛普利西乌斯和詹布里库斯。新柏拉图主义一直蓬勃发展，直到基督教获得胜利为止。

【注释】

[1]还一种说法是六千艘战船。——原注

[2]一说公元275年9月25日，克劳狄·塔西佗被推选为罗马皇帝。——译者注

[3]今亚速海。——原注

[4]指莎草纸。——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