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良：公元117年至公元138年的罗马帝国时期

图拉真的继承人是他的同族宗亲哈德良。哈德良的老家在伊塔利卡，但他出生于罗马。十岁时，他成了孤儿。图拉真和一个叫塔蒂亚努斯的骑士成了哈德良的监护人。哈德良勤奋好学，精通希腊语和拉丁语。在图密善执政时期，哈德良入伍并担任军队指挥官。图拉真成为皇帝后，哈德良凭借大臣苏拉的影响力，赢得了图拉真的好感，职位步步高升。皇后普洛蒂娜也对哈德良关爱有加，并劝说图拉真把自己的侄女萨比娜嫁给他。哈德良逐渐开始管理罗马的主要政务和军务，人们普遍认为图拉真会收养他。

图拉真是否真的收养了哈德良，我们无法确定。卡西乌斯·迪奥向我们保证，比较权威的说法是，整个事情是由皇后普洛蒂娜和塔蒂亚努斯操办的。他们准备了有关收养的信。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将图拉真驾崩的消息隐瞒了几天，然后将这些信转交给了哈德良——当时哈德良还在安条克。无论如何，哈德良成了皇位继承人，这一点无可争议。哈德良写信给元老院，让元老院原谅他宣布自己为皇帝的行为。他提到国不可一日无君，恳求元老院确认他的皇位继承权，不必授予他任何荣誉，除非他提出要求。哈德良还慷慨地许诺，要致力于塑造强大的罗马帝国。哈德良任命塔蒂亚努斯和西米利斯为禁卫军长官。他还明智地决定把幼发拉底河作为罗马帝国的东部边界，放弃图拉真毫无意义的军事行动。因此，撤回了幼发拉底河东岸罗马帝国所有驻军。因为处理这些事务，哈德良在东方待了一段时间。直到公元118年，他才回到罗马。

哈德良性格古怪，时善时恶，但爱慕虚荣是他最主要的特点。他尽管绝非平庸之辈，但不满足于现有的才华和学识。他想成为通晓所有艺术和科学的人。哈德良不仅研究医学和数学，还涉猎绘画、雕刻、歌唱、乐器弹奏等领域。他是一位诗人，又是一位批评家，并且审美品位非同寻常。哈德良更喜欢《忒拜史诗》的作者安提马科斯，而不是荷马；更喜欢恩尼乌斯，而不是维吉尔。同时，他自称文武双全。具有这样性格的人很容易羡慕和嫉妒那些比自己出色的人，尤其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方面被别人超越时，哈德良甚至为此处死了许多人。

哈德良在意大利待了大约两年。在此期间，他对多瑙河沿岸的萨尔马提亚人发起了一次远征。在这次远征中，哈德良拆毁了图拉真建造的拱桥，理由是拱桥方便了蛮族的入侵。在罗马，哈德良干了一件非同凡响的事。他关注司法行政，慷慨地免除了人们过去十六年欠国库的所有债务，还公开烧掉了所有债务明细。这是很明智的做法。

公元119年，哈德良离开罗马时，许多身居要职的人和富人都因各种理由被处死。其中最知名的是四位执政官，科尼利厄斯·帕尔马、塞尔苏斯、尼格里努斯和卢西乌斯·奎埃图斯，他们都是已故皇帝图拉真的宠臣。处死他们的理由是在哈德良献祭时，他们密谋弑君，或者如其他人所说，他们想趁皇帝狩猎时，把罗马帝国交给哈德良的手下尼格里努斯。尼格里努斯曾经是哈德良推举的皇帝人选。但获罪的真正原因是他们的财富和影响力。人们发现这四人在不同的地方被处死，命令是元老院下的。哈德良装模作样说此事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杀戮事件发生后，哈德良回到了罗马。为了平息人们的怨恨，他发给人们双倍的赏赐。哈德良向元老们发誓，除非他们自己遭到元老院迫害，否则他决不会惩罚任何元老。

在这一时期，禁卫军长官开始更换。正直的西米利斯违心地接受了指控，请求辞职，并且他的请求获得了许可^[4]。至于塔蒂亚努斯，善妒的哈德良无法容忍其权力之大，便劝诱塔蒂亚努斯选取新的禁卫军长官继承人。哈德良最初想处死塔蒂亚努斯，但还是让塔蒂亚努斯辞去要职，让他成为普通元老。哈德良对自己的这一处理方法比较满意。新的禁卫军长官是马修斯·特尔波和塞普提克乌斯·克拉卢思。其中，马修斯·特尔波品性纯良，德才兼备。

公元120年，哈德良开始遍访各个行省，这一做法几乎贯穿了自己的整个统治时期。不愿安分守己和充满好奇心似乎是哈德良外出的主要驱动力，但事实证明，他的访问对各行省都大有裨益。哈德良目睹了各省行的真实情况，调查了各行省总督的品行，惩治了那些欺诈或压迫人民的人。哈德良在各地整修公共建筑，并且慷慨地给遭受灾害的地区拨钱。

哈德良访问的第一站是高卢。然后，他从高卢出发，前往日耳曼。他仔细检阅了这里的军队，制订了有关服役的各种规章制度，并且恢复了之前废除的军纪。公元121年，哈德良又从日耳曼转到了不列颠，视察了这里的军队，革除军队中的暴行。为了阻止喀里多尼亚人入侵罗马已征服的文明之岛，哈德良命人修建了全长八十英里的坚固城墙，从泰恩河口延伸至索尔韦湾。然后，他回到了高卢。接着，他在西班牙的塔拉戈纳过冬。公元122年，阿非利加出现了一些麻烦，他又赶往这里。我们不知道他是否在阿非利加过冬，但公元123年，人们在亚细亚见到了他的身影。这时，罗马帝国与帕提亚王国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哈德良的到来，化解了战争爆发的危险。他又花了一年时间巡视了叙利亚和小亚细亚。公元124年，哈德良视察了爱琴海诸岛，最后来到雅典，并在此过冬。在雅典，哈德良参加了厄琉息斯秘仪^[5]，给予雅典人很多恩惠。公元125年，为了登上埃特纳山顶看日出，哈德良从希腊来到西西里。之后，他回到罗马。直到公元129年，哈德良再次造访阿非利加，给予当地人许多好处。公元130年，他动身前往亚细亚，受到来自攸克辛海附近地区和高加索地区大多数国王的款待。哈德良遣返了图拉真占领泰西封时俘虏的科斯罗伊斯的女儿。接着，他又访问了叙利亚、犹地亚和阿拉伯。他每到一处都要制订规章制度，惩罚那些作奸犯科的总督。公元132年，哈德良来到埃及的亚历山德里亚，并且在此停留了一年多。去亚历山德里亚的途中，他参观并修缮了庞培陵。哈德良有感而发，即兴作了一首诗：“一个拥有多个神殿的人，竟然没有一座像样的陵，这是多么奇怪啊！”(www.xing528.com)

著名的安提诺乌斯之死发生在哈德良在埃及巡游期间。安提诺乌斯是一个英俊的青年，出生于比提尼亚，深受皇帝哈德良的宠爱。这种同性爱恋的风尚虽有悖伦常，在当时却非常流行。根据哈德良的说法，安提诺乌斯是掉进尼罗河溺水身亡的。但有人说（按照当时迷信的说法），安提诺乌斯效仿希腊神话中的阿尔克提斯^[6]，为保佑哈德良长命百岁而献身了。也有人认为，哈德良对魔法很好奇，为了窥探来世而解剖了他的内脏。失去安提诺乌斯后，哈德良极度悲痛。由此看来，第一种说法可能性很大，但不排除第二种说法的可能性。哈德良在安提诺乌斯死亡之地建造了一座城，并且以安提诺乌斯的名字来命名。他还在帝国各地竖立安提诺乌斯的雕像。按照哈德良的意愿，希腊人将安提诺乌斯奉为神灵，为安提诺乌斯建了神殿，赋予其神性。就连在这个时期观察发现的一颗新星，都被认作是安提诺乌斯的灵魂。

公元134年，哈德良离开埃及返回罗马，途经叙利亚和亚细亚，在雅典度过了一个寒冬。在此期间，哈德良参加了“宏大的秘密宗教仪式”。作为回报，他给雅典人带来了丰厚的福利。他建造了许多富丽堂皇的建筑装扮这座城市。公元135年春，哈德良回到罗马。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考虑到自己没有子嗣。他决定收养一个继承人。经过深思熟虑，他选择了塞奥尼乌斯。塞奥尼乌斯出身高贵，对文学有一定的品位，但他懈怠散漫，沉湎于声色犬马，身体十分虚弱。收养了塞奥尼乌斯后，哈德良离开罗马，定居在蒂布尔，致力于提高自己的艺术修养。但此时，哈德良神志混乱，变得暴躁凶残。他直接或间接杀害了几名位高权重之人，其中包括九十岁高龄的姐夫塞维亚努斯。

塞奥尼乌斯被派去治理潘诺尼亚。公元137年底，塞奥尼乌斯返回罗马，原本准备了一篇致哈德良的新年献辞，但为了缓解紧张情绪，他服用了镇静剂，没想到此药效力太猛，竟致一睡不醒，在睡梦中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随后，哈德良指定一个叫安敦尼（即后来的皇帝安敦尼·庇护）的元老为继承人，收养他为继子，并且让同样没有子嗣的安敦尼收养了他的妻侄安尼乌斯·维鲁斯（即后来的皇帝马可·奥勒留）和已故康茂德·维鲁斯的儿子卢修斯·维鲁斯（即后来同马可·奥勒留共同执政的卢修斯·维鲁斯皇帝）两位为养子。

哈德良患的似乎是水肿病，病情日渐严重。活着对他来说成为一种负担，他渴望早日得到解脱。哈德良多次恳求周围的人给他一把利剑或一剂毒药，好让他早点结束痛苦。安敦尼待在他身边，无微不至地照料他。据说，随着病情的恶化，哈德良脾气越来越暴躁，行为举止也越来越凶残，下令处死几名元老。安敦尼表面假装执行命令，暗地里偷偷把这几名元老救下。临终时，哈德良回到巴亚，拒绝了所有治疗方法。当时，罗马有句俗语叫“多个医生治死国王”。138年7月10日，哈德良驾崩，享年六十三岁，只差一个月他的统治就满二十一年了。由于哈德良后期的残暴统治，元老院起初提议废除他颁布的所有法令，并拒绝授予他荣誉。但安敦尼的耐心辩论和真情实意打动了元老们。最终，哈德良被奉为神灵，其骨灰被放置于台伯河边的华丽陵寝中。

然而，在治国理政方面，哈德良绝对是功大于过。他维持了国内和平、富足，训练了一支高效、善战的军队，维护了社会的公平与正义。同时，哈德良颁布了许多让罗马公民受益的法律，其中一些甚至有利于奴隶。之前的法律规定，如果一个主人在家里被暗杀，那么家里所有的奴隶都要被处死。哈德良下令，除了在场的奴隶，其他奴隶都不应遭受酷刑。他还禁止奴隶主任意剥夺奴隶的生命权，并且明文规定，如果没有法官的判决，不得处死任何奴隶。哈德良还进一步废除了意大利各地的奴隶私人作坊。

正是在哈德良统治期间，上天对固执而狂热的犹太民族开启了最后的复仇之路。公元115年，在图拉真统治末期，犹太人在埃及和格勒内叛乱，实施大规模屠杀和其他暴行。公元116年，犹太人又在塞浦路斯和美索不达米亚暴动。罗马帝国的马修斯·特尔波和卢西乌斯·奎埃图斯平息了这场叛乱。经过这次镇压，犹太人暂时消停下来。公元134年，哈德良在耶路撒冷建立了殖民地。他将耶路撒冷命名为“埃利亚·卡皮托利那”，并且在耶和华神殿的遗址上建造了一座朱庇特神殿。此举点燃了犹太人的怒火。犹太人在巴尔·科赫巴的领导下拿起武器，愿为弥赛亚而粉身碎骨。哈德良调遣在不列颠治军的尤利乌斯·塞维鲁前去镇压。尤利乌斯·塞维鲁以能征善战著称。这场战争持续了两年，因饥荒和疾病而死的人不计其数。据说，在这次战争中，五十八万犹太人被屠杀，而罗马帝国的损失也不小。犹太俘虏被贱卖为奴，其他幸存的犹太人被驱逐出城，今后不得再踏入耶路撒冷，否则以死罪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