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公元69年：罗马帝国历史中的关键一年

士兵现在为所欲为，对奥托来说，虽有心制止，却无能为力。而根深蒂固的奴性思想，让元老和公民一如既往地表示服从。元老院将保民官的权力、奥古斯都的称号和其他所有荣誉全部授予奥托。奥托终于拥有罗马至高无上的权力了。但还未等他坐稳宝座，就有消息传来，日耳曼行省的军队联合了高卢行省的几支军队，已经宣布维特利乌斯为皇帝。这两个行省的军队分别在法比尤斯·瓦林斯和凯基纳·阿列安努斯的带领下，全力向意大利挺进。

此外，不列颠和拉提亚的军队也宣布支持维特利乌斯。西班牙行省一开始还表示拥护奥托，但很快就倒向了维特利乌斯。当时支持奥托的军队有：东方各行省的军队和阿非利加行省的军队，宣誓效忠奥托（在得知元老院承认奥托的帝位时）；伊利里亚行省的军队，表示遵守之前的约定，绝不兴兵来犯。但奥托主要依靠的力量还是禁卫军和反对加尔巴的军队。在罗马城期间，奥托一直在为战争做准备。他展现出一副小心谨慎和充满活力的样子，这和他平时的性情大不一样。奥托把臭名昭著的提格利努斯交给公民，任大家羞辱报复，但赦免了执政官马略·塞尔苏斯，并且给予他充分的信任（马略·塞尔苏斯曾对加尔巴无比忠诚，后来，他对奥托本人同样忠诚）。通过这一系列行动，奥托赢得了民心。

公元69年3月14日晚，奥托委托元老院处理国家政务，自己则亲自率军作战。这时，法比尤斯·瓦林斯率领四万军队接近意大利科蒂安山（阿尔卑斯山脉西段），凯基纳·阿列安努斯则率领三万名士兵抵达本宁阿尔卑斯山。山南高卢的一部分军队已经宣布拥护维特利乌斯，并成功占领了麦狄奥拉努姆^[2]、诺瓦拉及其他一些城镇。这样一来，维特利乌斯部队实际上掌控了整个意大利到波河这片区域。奥托则拥有整个海上军队的指挥权。他整合了米塞卢姆船队，在高卢南部海岸声东击西，牵制敌军，几次打败法比尤斯·瓦林斯的军队。支持奥托的潘诺尼亚军队也正在前往意大利。之前，该军队已经派出了骑兵部队和轻装部队进行支援。奥托的军队在安尼乌斯·加卢斯和维斯提休斯·斯波里纳的指挥下，整合了一支由五个禁卫军军团、第一军团、部分骑兵和一支两千名角斗士组成的军队，然后率领这支军队从罗马出发，占领了波河两岸。奥托本人则亲率其余的步兵部队、经验丰富的禁卫军和大量的水兵投入战斗。

凯基纳·阿列安努斯的军队抢在安尼乌斯·加卢斯之前渡过了波河，一路畅行无阻。该军队沿着波河继续前行，在距离普拉森舍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普拉森舍是维斯提休斯·斯波里纳的大本营。普拉森舍有意大利最大的无围墙竞技场。围城前夕，不知是有人纵火还是事故，这座宏伟的竞技场竟被大火焚为灰烬。凯基纳·阿列安努斯对普拉森舍发起强攻，但最终无功而返。于是，他挥师渡过波河，向克雷莫纳进军。安尼乌斯·加卢斯率领第一军团前去普拉森舍解围，这时，他收到维斯提休斯·斯波里纳的来信，得知凯基纳·阿列安努斯已断了去普拉森舍的路，他便在一处村庄驻扎下来。这个村庄叫贝德里亚库姆，位于维罗纳和克雷莫纳之间。此时，马略·马克罗率领角斗士军队越过了波河，一举击溃了维特利乌斯的辅助军队。马略·马克罗对刚取得的这场胜利得意扬扬，信心高涨，渴望与维特利乌斯的军队决一死战。马略·马克罗还写信给奥托，指责西班牙行省那些将军的背叛行为影响了士气。

一方面，奥托的将军们不想让自己的“假日部队”（因为这些士兵从未服过兵役）与维特利乌斯的富有经验的老兵交战，他们在等待潘诺尼亚援军的到来。另一方面，凯基纳·阿列安努斯因在普拉森舍战斗中失利而恼羞成怒，希望尽快发起一场战斗，以便在法比尤斯·瓦林斯到来之前把事情了结。他早已经厌倦等待，急不可耐。于是，他把最好的辅助军队埋伏在卡斯托神殿周围的树林里。卡斯托神殿距离克雷莫纳大约十二英里。凯基纳·阿列安努斯又派遣一队骑兵沿大路行进，向敌军发动攻击，然后佯装失败撤退，试图将维特利乌斯的士兵引入埋伏圈。

然而，凯基纳·阿列安努斯的计划不幸走漏了风声，奥托的步兵将军保利努斯和骑兵将军马略·塞尔苏斯提前得知了这一消息。保利努斯和马略·塞尔苏斯决定将计就计，彻底打乱凯基纳·阿列安努斯的部署。所以当凯基纳·阿列安努斯的诱敌骑兵转身逃跑时，马略·塞尔苏斯停止继续追赶，而凯基纳·阿列安努斯的伏兵已经冲了出来。马略·塞尔苏斯边战边退，把凯基纳·阿列安努斯的军队引到保利努斯的步兵提前设伏的地方。紧接着，马略·塞尔苏斯的骑兵从后面一路掩杀过来。如果保利努斯此时能够马上下令攻击，凯基纳·阿列安努斯便会被歼灭。不过，他错失良机，迟发了号令，凯基纳·阿列安努斯的军队乘机逃到附近的葡萄园和小树林里，然后从这里开始突围，突围中还消灭了马略·塞尔苏斯骑兵的先头部队。保利努斯的步兵继续向前推进，由于凯基纳·阿列安努斯派出的作战人数并不多，此时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事后，双方都认为，要不是保利努斯鸣金收兵，凯基纳·阿列安努斯可能会全军覆没。后来，保利努斯辩解说他之所以在下令攻击时犹豫不决，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疲惫之师会遭到维特利乌斯生力军的重创，否则他会不遗余力地配合马略·塞尔苏斯。然而，对于他的辩解，大家并不满意。(www.xing528.com)

战场上的失利大大挫伤了凯基纳·阿列安努斯和士兵的信心，同样影响了法比尤斯·瓦林斯军队的士气。此时，法比尤斯·瓦林斯的军队已经到达提西努姆，士兵信心动摇，动辄造反，法比尤斯·瓦林斯本人也差点遭到暗算。听闻友军遇到的灾难后，法比尤斯·瓦林斯的士兵决定暴动。法比尤斯·瓦林斯的士兵怂恿军旗手抗起造反大旗，然后迅速加入了凯基纳·阿列安努斯的军队。

现在，奥托与将军们商讨对维特利乌斯是实施拖延战术，还是速战速决。保利努斯坚持拖延战术，因为他对比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劣势与优势。维特利乌斯的劣势是：他已出动了全部兵力，无法抽调援军；后勤保障不足，很快会出现粮食短缺；夏天快到了，众所周知，日耳曼人受不了意大利酷热的天气。而奥托一方的优势很明显：已经占据了潘诺尼亚、摩西亚等东方行省，拥有庞大的军队；奥托有意大利和罗马支持，能以元老院的名义发号施令，这在任何时候都很重要；奥托钱财充盈，同时士兵已适应了意大利的气候。同普拉森舍一样，波河防线易守难攻。此外，来自伊利里亚的援军也能很快加入。经过分析以后，包括马略·塞尔苏斯和安尼乌斯·加卢斯在内的所有人都建议奥托采取拖延战术。但奥托认为应速战速决，他的哥哥提蒂亚努斯（奥托授予他总指挥权）和禁卫军长官李锡尼·普罗库卢斯虽无作战经验，却善于曲意奉迎之能事，赞成奥托的想法。将军们便不再反对了。接着，有人问奥托要不要亲征。保利努斯和马略·塞尔苏斯没有发表意见，其他人则认为奥托应该回到布雷西亚，因为皇帝的安全最重要，国不可一日无君。其实这个方案非常糟糕，因为奥托带走了最精良的军队。此外，士兵只相信奥托，根本不信任提蒂亚努斯和李锡尼·普罗库卢斯等人。于是，军队的士气一落千丈。

在维特利乌斯这边，法比尤斯·瓦林斯和凯基纳·阿列安努斯设法了解到奥托军营里发生的一切后，便在波河上集船为桥，仿佛是要赶走奥托的角斗士军队。就在他们筑桥时，奥托的军队从贝德里亚库姆出发，行军四英里后安营扎寨。由于指挥官在扎营时缺乏选址经验，当时已经是春天了，虽然周围溪流众多，但士兵饱受无饮用水之苦。马略·塞尔苏斯和保利努斯只是名义上的将军，他们的意见从未被采纳。提蒂亚努斯和李锡尼·普罗库卢斯不顾两位将军的一再劝谏，在得到奥托的许可下，决定拔寨启程，向十六英里外的波河和阿达河交汇处进军。

当凯基纳·阿列安努斯正观察集船为桥的进展时，线报说奥托的军队正在逼近。凯基纳·阿列安努斯急忙返回军营，发现法比尤斯·瓦林斯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了。很快，法比尤斯·瓦林斯的骑兵开路，向奥托的军队冲去，却被击退。由于丛林茂密，法比尤斯·瓦林斯的军队隐蔽在丛林中冷静观察，沉着应对。奥托的军队一时乱了阵形，军队行进在两侧都有壕沟的道路上，辎重、随从与士兵等混在一起，乱作一团。这时，军中谣言四起，说奥托的军队已经向维特利乌斯的军队投降。因此，再看到维特利乌斯的士兵时，奥托的士兵像看到朋友一样表现得很友善，但他们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随后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奥托的军队最终溃不成军，被赶进自己的军营。当晚，维特利乌斯的军队占据了有利的位置，距离奥托军队的营地不到一英里。此时，奥托的禁卫军还没有丧失信心，宣称奥托的军队之前并没有战败，只是受到了蛊惑。禁卫军仍然热情高涨，坚持继续战斗。然而，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奥托的禁卫军派代表前去向维特利乌斯求和，维特利乌斯爽快地同意了。最终，奥托的军队归入了维特利乌斯的军队。

在贝德里亚库姆战败的消息传到布雷西亚，驻扎在这里的军队并没有气馁，士兵们鼓励奥托继续作战。在阿奎莱亚的摩西亚军队特使也向奥托保证，摩西亚军队决心拥护他，但奥托决定通过自我了断来结束皇位争夺战。奥托慷慨激昂地说，不能因为自己而不顾这些英勇士兵的性命。他坚持要保障大家的安全，并且给大家分发了钱财。奥托还烧掉了那些说维特利乌斯坏话的信，以免它们落到维特利乌斯手里给大家带来危险或伤害。晚上，奥托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两把匕首，试了试刀刃，把其中一把放在枕头下面，平静地度过了当天夜晚。当他醒来时，天已大亮，他拿起匕首向自己的胸膛刺去。奥托的获释奴隶和朋友听到他发出的呻吟声后，马上闯了进去，但为时已晚，奥托已停止了呼吸。大家草草办了奥托的葬礼，这是他生前一再要求的，以免他的头被砍掉后受到凌辱。一些士兵在火葬奥托的地方自刎。在贝德里亚库姆、普拉森舍及其他地方，许多人纷纷效仿，通过自杀的方式来表示对奥托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