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技术与电影：揭示中国电影美学的变革

在数字电影时代,电影以奇妙而华丽的形式出现。电影数字化的概念分为三个维度,首先它指的是一种电影技术,其次是一种创作理念,最后是一种美学特征。一般人对数字电影的理解仅仅停留在技术层面。事实上,数字和3D电影对电影美学与电影理论都有着巨大的影响。20世纪末,数字技术飞速发展,数字电影也越来越普及。由计算机处理进行后期处理的画面,或仅由计算机产生的数字图像,已经被大规模运用到电影制作中,它不仅改变了电影的制作方式,也使电影这门艺术的本体受到了动摇。尽管数字技术继续推动传统电影表达的界限,但它也影响了传统电影美学的界限。

首先,人们需要重新思考电影的“真实性”这一问题。今天,数字虚拟技术可以制造出任何人们想要的画面,是不是意味着电影将失去它的真实性和记录功能?假如电影不能像巴赞所说的那样真实地反映现实,这是否意味着电影本性的改变?数字技术的发展引发了人们对电影美学的讨论。人们开始重新思考“到底什么是电影”,这个从电影诞生之初就开始讨论的问题。因此,这就要求人们重新回到巴赞的图像本体论里,回到传统电影理论的基础和核心。

(一)数字成像对巴赞摄影影像本体论的质疑

1.巴赞摄影影像本体论的真实观

安德烈·巴赞的《摄影影像的本体论》是电影美学经典之作,该书于1945年出版。巴赞认为,在所有的艺术中,只有摄影是一种“具有不让人介入的特权”,因此,电影的本质在于揭示真实。而“电影只有在作为真实的艺术时,才能达到圆满”。相较于传统艺术,电影的最大特点就是真实复制物质世界的外观。这是巴赞的现实主义电影美学的基础。这一理论对全世界电影界都有着很大的影响。根据巴赞的观点,电影对现实世界的依赖基于“电影再现世界的完整性”“时间和空间的真实性”以及“影像与客观世界中被摄物体的同一性”这三方面。电影可以有不同的风格,但录制本身的过程却是真实地复制现实。电影的特点在于对现实世界的“不干涉”,从而能够真实地反映现实。因此,电影可以被视做最能反映现实的艺术形式。简单来讲,电影的真实性包括表达对象的现实、时间间隔的现实和叙述结构的现实。

巴赞的理论建立在用摄影机制作电影这一事实上,相较于绘画,摄影的手段能够更真实地反映现实。巴赞的美学之所以能够在电影领域长期占据一席之地,正是因为他揭示出了电影的本质,他将“真实”作为电影美学的最高范畴,并影响了很多电影人的创作理念。

2.数字化成像技术对巴赞电影真实美学的挑战

从无声到有声,从黑白到彩色,电影自产生以来,技术在不断进步,数字技术使得电影的发展迎来了新的时期。尽管在当前和可预见的未来,摄影仍是产生电影画面的主要技术手段。数字虚拟技术在电影中的运用,改变了传统上主要以摄影机录制图像的电影制作方法。这种现象已经对巴赞的电影美学提出了挑战。

首先,它可以全方位改变电影的语言。在传统电影中,对于电影的情绪,风格和氛围很重要的元素,例如灯光和色彩,已经不那么重要,即使是原本必不可少的现场演员表演也可以用数字成像技术代替;其次,电影制片人和导演的角色将会被改变。导演不再是电影制作的关键人物。数字技术的普及使这一原创性、专业性很高的“贵族”职业已成为普通电影爱好者发挥个人创造力的途径。对于个人而言,电影的制作不再受传统电影制作过程的限制,从而获得了更多的自由和可能性;再次,它使观众的审美品味和视觉焦点从主题故事的欣赏转变为沉浸在视觉奇观的刺激中。

此外,3D和I-MAX(Image Maximum,直译为“图像最大化”)技术的发展,重新定义了看电影这一行为,观众看电影不再是被动地接受,而是变成了一种双方的互动。在这方面,国内电影理论界将其概括为“使经典电影理论的命题和美学基础受到历史性挑战”和“使电影书写获得真正的自由”。由于电影不再是客观图像的录制,而是人类纯粹想象力的创造,这导致电影理论家重新思考“什么是电影”的旧命题。

3.巴赞电影美学在“后电影时代”的颠覆

在20世纪90年代,数字虚拟图像生成技术在美国电影中得到广泛应用,技术条件的成熟,使大量灾难电影、战争电影和其他过去从未想到的题材越来越吸引观众。当我们关注电影史上票房最高的电影时,从《星球大战》到《泰坦尼克号》再到《加勒比海盗》,数字技术无一例外地成为它们最重要的表达方式。《阿凡达》完全以数字方式制作,全球票房超过27亿美元,票房总数历史上排名第一。可以看出,电影中数字技术的每一次最新进步都带来了世界范围的轰动。

历史上票房最高的数字大片,总结起来可以大致分为三种类型:科幻战争电影、数字灾难电影、冒险魔幻电影。很显然,它们的共同点就是全都是幻想题材,其人物和场景都是基于幻想。而这些元素很大程度上都需要使用数字成像技术加以完成,不再完全依赖摄影机和演员的表演,这些电影所制造的奇幻场景和惊人特效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于是,人们认为票房高,观众爱看的电影,就是油画里的特效和虚幻的故事组成的。电影越不真实,票房就越高。

在电影美学领域,数字成像技术介入了电影的创作过程,这无形地引发了电影美学的一场革命,并动摇了巴赞美学体系。随着数字电影的发展,在数字电影时代对巴赞形象真实性的诠释发生变化时,人们对电影真实性的怀疑逐渐从“什么是电影”变为“什么是好电影”。有关“电影真实性”的最古老的问题再次出现在桌子上。如果所有这些变化都是“在数字技术的干预下传统电影与后电影之间的革命”,那么这场革命是否真的使电影脱离了“现实”?(www.xing528.com)

数字技术创造的实际上是一种“真实的幻象”。因为数字电影可以模拟出在视觉上无与伦比的真实感,而另一方面,数字电影中的人物、事物或场景却不是直接从现实生活中复制的,它可能是计算机生成的或由数字图像合成的。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尽管其计算机生成的图像可以是人造的,但影视制作人仍必须基于生活,艺术或感觉的现实来创造数字图像的真实感。可以说,真实感仍然是艺术的生命。虽然说,现代高科技数字技术在电影、电视、视频和声音领域的介入将不可避免地导致当代电影理论和影视美学的更新。但是,巴赞的真实性原则没有被颠覆。即使在数字电影时代,“真实”依然是电影重要的美学价值。

(二)数字电影中对真实性的超越

数字电影的特点是运用数字虚拟技术形成影响或者对拍摄好的影像进行后期处理,它在很大程度上背离了摄影机“复制现实”的基本原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数字电影不再具备“真实性”。数字电影与巴赞电影真实美学理论的贴合体现在以下三个层面:第一,用数字技术逼近真实,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例如,电影《2012》中的那些地震、海啸等灾难场面,场景十分真实细腻,使观众体会到了世界末日般的恐慌;《阿甘正传》中用数字技术将阿甘与肯尼迪放在同一画面,使主人公能够置身于过去年代的真实场景中,这些数字技术手段的运用,正是为了实现一种高度的真实感。可以说,巴赞真实性理论基于创作手段的真实,而数字电影技术则基于影像作品的真实,是“目的”的真实。也就是为了达到美学上真实的目的,恰恰采用了“最不真实”的手段。

当我们看数字虚拟图像生成技术在数字电影中拍摄的镜头时,我们会发现,除了视觉图像的奇观和独特的视野外,它还包含影片的真实美学理论与“真实性”的契合。共同特征可以从以下三个层次来表达:第一,图片创作中的真实性,即图像对观众来说是真的。例如,电影《2012》中逼真的地震和海啸场景的设计是精心打磨的,使人们感到世界的终结正在逼近。可以说,在巴赞的理论中,目标的真实性来自手段的真实性。

其次,影像的存在符合观众的心理真实。这种真实是人们的心理感受。例如,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世界上没有蜘蛛侠和超人,但是我们都爱看这样的电影,这些虚幻的故事,实际上描绘了我们每个人心中的英雄形象,并利用我们的想象力实现了自己的英雄梦。

对于电影而言,真实性一直都是电影美学的重要范畴。而随着电影的发展,电影美学的“真实性”原则一直在发生变化,人们对其有着不同的理解。从某些方面来讲,数字技术并不会破坏电影的真实性原则,相反,它可以更好地实现电影艺术的真实性的创作诉求。可以说,数字时代的电影大大扩充了电影“真实性”的内涵,而且将它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1.呈现了实景难以获得的场景和效果

传统电影注重的是真实性,而数字电影更侧重于“模拟性”,它不是直接从现实场景中获取影像,而是用计算机模拟现实,而且,计算机不仅可以模拟现实,还可以根据人的想象制造影像,从而超越了现实,这就是数字虚拟技术的魅力所在。

以《泰坦尼克号》为例,如果仅使用传统相机拍摄影片中的灾难场景,不仅会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而且画面的观赏性和真实性也会大大降低。我们无法完全复制过去所发生的灾难,但是如果使用数字技术,将可以最大程度地实现当时的场景。通过特殊效果创建的高风险动作或灾难场面甚至可以比真实场景获得更强的真实感。

2.创造了全新的电影语言风格和形式

数字虚拟技术的发展,大大拓宽了电影的题材,很多在过去无法搬上银屏的场景现在都可以实现。通过数字特技技术,导演的才华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展示空间,他们开始探索新的电影风格和电影语言。数字虚拟技术创造原本不存在的人物和风景,营造出宏大的场面,并允许不同时空的人进行交流,还可以根据电影的风格调整镜头的视点和角度,满足了人们各种各样的想象。例如,《哈利·波特》满足了许多观众对魔法的向往,能够真实地表现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魔幻情景,使那些曾经只能用文字表达的奇幻场面真实地呈现在屏幕上,给观众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尽管巴赞似乎离我们很远,但巴赞美学对电影的影响远比想象的要深远。当我们重新解释巴赞电影的真实概念时,我们可以意识到巴赞的纪录片美学的核心是对现实的看法,使图像的存在符合观众的心理现实,并通过捕捉现实使艺术有意义。电影是一种视觉艺术,它的发明和改进得益于发明和技术的改进。这些新技术也给电影艺术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使得电影的真实性成为一个热门话题。尽管数字电影可以是“真实的”,但它们仍然不能更改数字图像的真实性要求。影视制作人仍必须基于生活、艺术或感觉的现实,来创造数字小说图像的创造性现实。真理永远是所有艺术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