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先：中国私家藏书史

李开先(1501—1568)，字伯华，号仲麓，山东章邱人。嘉靖八年(1529)进士，历户部主事、文选司郎中、提都四夷馆、太常寺少卿。时夏言为首辅，贪污无能，朝政败坏，尝与王慎中、赵时春抗疏劾之，以自忤夏言，上疏乞归。家居三十年，治田产，蓄声伎，征歌度曲，为新声小令，弹放歌，自诩马致远、张小山无以过也。毛扆称:“章邱李中麓开先晓音律、善作词，最爱张小山，谓其超出尘俗。其家藏词山曲海不下千卷。”(《新刊张小山北曲联乐府跋》)著有《闲居集》十二卷、《宝剑记》二卷等。

李开先自撰《藏书万卷楼记》，文曰:

藏书不啻万卷，止以万卷名楼，以四库胪类不尽，乃仿刘氏《七略》分而藏之。楼独藏经学时务，总之不下万卷。余别置所凡五。书文明火象也，又天地精华，多则为祟。古之善藏者每分之，庶不灾于火，吾楼不过万以此。名山大川其藏所在，奚必于楼?《诗》三百，蔽之，“思无邪”三字。半部《论语》，犹歉于节用爱人。有一言而终身行之者，又奚必万卷?而况不啻万卷也哉!

又尝作《晒书诗》云:

边刘并及余，癖好在收书。

亡岂惟三箧，多应付五车。

搬移纷仆辈，晒凉满庭除。

只恐伤蝌蚪，莫教饱蠹鱼。

唐顺之复撰《李中麓文选藏书歌》云:

中麓李子最好奇，平生苦心只自知。(www.xing528.com)

破冢将寻姬氏籍，凿山欲出禹王碑。

鸟篆蚪文焚后字，白云黄竹删前诗。

藏在阴崖及海窟，神物守护谁得窥。

自从掇取归君屋，但闻胡山鬼夜哭。

汗牛讵知盈五车，插架应知满万轴。

开函几席生云烟，五色纷纷耀人目。

(《荆川集》卷二)

李开先藏书的散归，首先在万历初，其藏书相当一部分与江都葛氏书合万卷归明宗室朱睦㮮。余者康熙间散出，半为昆山徐乾学传是楼所得。词曲精本尽归毛扆。朱彝尊《静志居诗话》还记一宗:“闻中麓后人，尚余残书数十部，巡抚丹徒张公物色之，张公殁后，访之不能得矣。”再，何义门之弟何煌在雍正三年至七年中，尚获见中麓旧藏元椠杂剧及其他抄本。近刊《古本戏曲丛刊》四集中之《元刊杂剧三十种》即为中麓故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