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挥无条件尊重的力量：改变执法与警察培训

人的品性决定其一生命运。

——赫拉克利特

我已经向我的小分队详细介绍了这次突袭行动的情况。据了解,这些嫌疑人持有枪支,并与当地一个对警方极为不满的帮派有联系。我们要在晚上11点之前赶到一所高风险的房屋进行搜查,为两个月来对房屋内外猖獗的毒品销售进行的犯罪调查画上句号。我驾驶的车辆刚转向目标街道,我的队伍已在车内蓄势待发,武器准备就绪,肌肉绷紧。一切平静了下来,这些专业人士在做最后冲刺的心理准备。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期待的感觉——一种我加入小分队之前曾有过的一千次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夜空中弥漫。我知道他们已经做好了应对来自房门另一侧所有威胁的准备;这扇门将被60磅重的夯锤砸碎,而小组中最强壮的队员已扛起了夯锤。

 当我减速准备在房屋北边的停车场停车时,车门已经打开。停好车后,我走向路边加入队伍,队员们已悄悄向目标地靠拢。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动作娴熟;我不由想到,平时训练时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达到今天如此熟练的程度。当队伍到达门廊时,我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隔着一扇肮脏的、破裂的、面向街道的窗户向外窥视。一看到警察——这是必须看到的结果,他转身向屋内跑去,右手拿着什么东西。

 冲在最前面的尖兵大声喊道:“警察,我们有搜查令!”夯锤随之砸向房门,由于用力过猛导致房门的木框裂开,把门从铰链上震了下来,门闩摔进了看似餐厅的地方。当第二名警察(即第二个冲进房间的人,他的主要任务是掩护尖兵)紧紧靠在尖兵左边并用步枪对准跑向餐厅外卧室的嫌犯时,尖兵跨过门槛。嫌犯的自主神经系统处于完全激活状态,他的大脑需要在“搏斗或逃跑”之间快速做出选择。在两个红色激光点划过他的前额之时,他明智地选择了后者,并把他所携带的东西——一把序列号已被磨掉的12毫米口径的猎枪——扔到了后来确认是儿童卧室的地板上。我尊重嫌犯的人性。他不只是一个会在恐慌中继续逃跑,并极有可能对抓捕采取极端暴力和不可预测手段的“瘾君子”,而且还是一个有思想情感的人,一个需要被尊重的对手,因为他没有采取极端手段造成伤害。(www.xing528.com)

嫌犯连同一名成年女子和6名儿童被拘留在住所内。当初步的保护性搜查完成后,尖兵喊道:“一切安全!”这句话从一个队员传到下一个队员,直到得到我的承认为止,这也意味着我们现在已安全占领了这所房屋。我摘下头盔和面具,向住在这所房屋里的人讲话,他们已被押送至客厅。此时我体内的肾上腺素已经消退(恢复了平静),我立刻闻到了屋子里到处散发的动物粪便的刺鼻气味。我注意到屋子里的温度并不比我在寒冷的2月里站在前廊时暖和多少。我呼出的气息瞬间形成无味的烟雾,表明屋里的温度接近冰点。我向两个大人重申了我们的身份,并对他们进行了检查,以确保在我们破门而入时,大人和孩子们都没有受伤。我简短地回答了几个有关搜查令范围的问题,然后开始在房屋内四处走动,仔细查看。我的工作把我带到了一些任何人都不愿去的最肮脏的地方,但这栋房屋的特殊状况却使我感到震惊,消除了我对污秽仅存的一点点敏感。房子里没有电,没有暖气,没有煤气,没有自来水。有几扇窗户也被打破了,整个房屋内到处都是冷冰冰的。我甚至在浴缸里发现了人类的排泄物,在地下室的地板上发现了相当于狗一年的粪便。飘浮在空气中的氨气气味如此强烈,刺得我双眼直流眼泪。屋里唯一能用的电器是一台电视机,接在一根由隔壁房间拉出来的电线上。房间里到处都是食物残渣,蟑螂们随时可以享受大餐。房间里坐着从3个月到6岁大的孩子。他们身上盖着脏兮兮的毯子,挤在前屋角落里一张肮脏的长沙发上。面对这些拿着枪、说话低沉严肃的陌生人,他们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我手下的一名队员在孩子的房间里发现了一袋强效可卡因,那是很久以前遗弃给啮齿动物的。另一袋毒品扔在沙发前茶几旁的地板上。我对孩子们的同情开始被不断高涨的愤怒所压倒。我竭力抑制住自己强烈的冲动:揪住那一男一女的脖子,把他们抛到门外。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我的脑海中闪现出孩子们的生活。我感受到了他们的绝望。我看到了毫无目标、毫无质量的生活。我能感觉到同样的情绪从我的队友身上涌起——他们都是父亲,都是非常关心家庭的男人。这种不断高涨的愤怒情绪似乎能点燃我们周围的房子。有人必须为这些可怜的孩子所遭受的不公待遇付出代价。

我花了很长时间磨炼自己的身体和意志,以做好应对所选择的高压力职业的准备。在身体方面,我必须足够强壮,才能携带装备,控制那些顽固抵抗或拒捕的罪犯。在精神方面,我必须头脑清晰和灵活,才能随时警惕所处环境的潜在危险。我必须对细微之处保持敏感,这些细微之处对那些外行或者被自己的傲慢蒙蔽了双眼的人来说,可能毫无意义,但对我们团队的安全来说却至关重要。同时,我必须遵循自身“阿尼玛特质”的引导,为正确的事情采取行动,而不被自己天生的评判倾向所误导。

我们很少听到执法人员谈论品性的发展,但我敢说,在与人打交道时,品性的发展甚至比心理和身体的成熟更重要。警察对待他人——特别是那些与他似乎没有任何关联的人——的方式,是他品性的直接反映;虽然有人可能会以此作为不公平对待他人的理由,但事实上,这与警察在履职过程中所接触到的人的行为几乎没有任何关系。通过将我们的精力集中在发展我们内在的“阿尼玛特质”——或内在保障——上,我们最终能够更有效地影响他人。这种“阿尼玛特质”代表了我们真正的内在自我。它植根于正直,以勇气为支撑,表现为对所有人的无条件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