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战术：以无条件尊重为基础，实现警察培训的转变

从我们提倡的“阿尼玛特质”中所产生的是,静止时是智慧,行动时是力量和影响。

首先,通过准备、训练和技能的发展,培养植根于力量的战斗能力。随后,尽管速度缓慢,但运用基于尊重的战术能力日益增强。

使用尊重的策略会摧毁对手的战斗意志——但对他的身体却毫无伤害。通过以下两种方式之一,可以让对手不战而降。首先,也是最理想的,是转移对手对自己不妥协立场的注意力。让对手发现,树立自己地位的担忧和愿望得到了充分的理解和满足(这是最可取的,因为曾经的对手变成了盟友)。第二,在不协调、混乱和困惑的状态(破势或失衡)中,使他毫不含糊地服从。

之所以称这两种方式为“尊重战术”,是因为只有通过无条件地尊重和关注对手的人性,把他作为一个人并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去理解,才能让对手不战而降。如此,你聪明地利用了这种理解(智慧)达到一个互利的结果(他受到了尊重,维护了尊严,故而不会感到尴尬或受伤,正义也得到了伸张)。

从不同的角度来考虑这一点可能会有所帮助。已退休的加州高速公路巡警、律师和风险管理专家戈登·格雷厄姆喜欢转述他最喜欢的风险管理专家阿肯德·泽勒的话:

在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中,几乎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人类在其主要的方面发生了变化。因为人类没有改变,所以他犯的错误也不会改变。他将要犯的错误可以从他所犯的错误中预测出来。(2)

这里存在一个很大的悖论。一个人的个人记忆、恐惧、偏见和图式使他对自发情况的反应无法预测。但同时,那些对他人人性有敏锐洞察力的人,则会产生强烈的全面战略意识。现在,对手的自满、傲慢、贪婪、恐惧、以自我为中心、偏见、注意力的有限性和分散性会使其在无法预测的情况下,犯下他会犯的错误,这一点则是完全可以预测的。

总之,具有“阿尼玛特质”勇士的冷静智慧使他能够理解对手的自满、傲慢、贪婪、恐惧、以自我为中心、偏见、注意力的有限性和分散性,而不会对自己的自满、傲慢、贪婪、恐惧、以自我为中心、偏见、注意力的有限性和分散性做出过度反应,也不会被自己的情绪所淹没。他能够凭借直觉了解对手的心理平衡何时被打破。此时,明智的战略扭转(nage⁃waza)加上对手的心理和情感势头,很容易实现前面提到的两种结果中的一种。请参考第三章中愤怒、尖叫女士的例子,这一简单例子充分说明了尊重策略是如何化解不稳定局面的。

为了正确使用武力和“尊重策略”:

·执法组织中的每一位成员都必须经过挑选、聘用、培训且有责任拥有和坚持不懈地培养自己的阿尼玛特质,这种特质以正直为根基、以勇气为支撑,并表现出对所有人无条件的尊重。

·组织必须有体制、职级结构和政策来支持正确的行动,而不考虑偏见、恐惧、政治正确性、忠诚等因素。

·组织必须创造并坚持不懈地维护一个社会环境,鼓励和支持每个人,并让每个人(从上到下)对上述结果负责。

这将激发组织和社区的文化活力,并将带来以下成果:

·在战术上保持警觉的警察,这些警察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对他人做出反应,从而促进情感、心理和社会福祉。

·尊重不同意见的安全、开放、诚实的沟通,进而为组织和社区带来更好的理念。(www.xing528.com)

·建立一种高信任、低压力的社会契约,在这种环境中,警察可以成长为最好的自己。

·与组织的实际运行目标和政策紧密相连并保持一致的清晰、简明、有说服力的目标、任务、优先事项和政策。

·警察和社区的创造力与大量的资源融合起来,围绕他们共同的基本使命携手合作,产生瞩目的成果。

我知道,很多人会对其中的一些假设感到恼火,我也听到过这样的反驳:“我们是一个准军事组织,不是一群软弱的社会工作者!” 通常情况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些轶事(战争故事),并以此来为自己缺乏正直、勇气、品格和对他人尊重的行为辩护。辩护者通常会挑出他所知道的人类行为中最应受谴责或最不明智的例子,并以此来支持自己的个人辩护。

将准军事概念作为视人如物、待人如物的理由,其中包含着许多不诚实或无知。不诚实的根源在于缺乏正直的品格和在自己性格方面的自欺欺人。我们在前几章,特别是第六章,已经讨论过这些问题,所以我现在不会再回到这些问题上。“我们是一个准军事组织,不是一群软弱的社会工作者!”这句话中所包含的无知带有极大的讽刺意味,其讽刺意味在于:大卫·彼得雷乌斯将军领导下的美军增选了“尊重”这一与生俱来的高贵权利,而执法部门在很多方面却放弃了这一权利。因为军方已逐步认识到,任何叛乱分子有能力在某个地理区域内行动,其背后肯定存在着民族的、文化的、社会的、历史的、人类学的和经济的等现实因素,以维持和支持其行动。(3) 在任何社区情况都是如此。简单的观察和常识告诉我们,一些社区存在大量的犯罪和帮派活动,而另一些社区则没有。事实就这么简单。我并不是说社区成员故意支持犯罪活动。我是说,支持猖獗的犯罪活动是社区内许多复杂现实的意外后果。我还想说,执法部门的责任是带着尊重、智慧和耐心去了解和理解这些复杂的现实,然后与社区合作共同去挫败它们。我认为警察们凭直觉就知道哪些社区支持犯罪活动,哪些社区不支持。只要观察一下大多数警察(尤其是那些有家室的警察)选择其家室安住地就一清二楚了。我还认为,通过对真实社区的简单观察,这个命题是显而易见的。我们可以重温西区社区行动中心的故事(第六章),这一故事可以作为例子,让执法部门学习理解社区犯罪隐患和居民产生绝望情绪这种复杂的现实,以及如何解决这些问题。从严格定义的角度,我并不是说社区犯罪和暴力肇事者等同于伊拉克或阿富汗的叛乱分子。然而,即使是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一个普通的不法分子和一个叛乱分子之间的界限也常常是模糊的。(4) 最近,陆军退役中校伊万·韦尔奇访问了我们的领导学院,并举办了一场有关平叛(COIN)工作的研讨会。韦尔奇使用的材料与美军在伊拉克的平叛学校使用的材料相同。坐在我旁边的是琳达·卡伦,她是西区社区行动中心的管理人员。琳达和我聚精会神地听着,之后我们一致认为,平叛学校的做法与堪萨斯市西区社区行动中心的做法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在一篇关于杰西·詹姆斯(Jesse James)的文章中,前美国陆军代理助理秘书(财务和审计主管)彼得·昆克尔将内战后的密苏里州的杰西·詹姆斯与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叛乱分子联系起来。有些人认为詹姆斯是个叛乱分子;其他人则认为詹姆斯是一个普通的逃犯。②不管人们如何评价像詹姆斯这样的人,巨额现金——驱使歹徒和叛乱分子犯下暴力罪行的奖赏方式——实际上已经消失,因为银行系统不允许提取和储存大量现金。很明显,这就是军方所称的对于非常暴力且经常重复的犯罪所采取的非武力解决方式,或者是人们所说的尊重策略。军事战略家们正试图总结从19世纪中期密苏里州到今天的伊拉克和阿富汗的经验教训。这也应成为当今警察及其服务社区的一个教训。我指的不是具体的应用,而是释放未知资源所需要的品格、智慧、关注和耐心,这些资源将有助于揭示支持和维持猖獗犯罪活动的复杂现实。我不敢肯定当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天赋在相互尊重的高度信任的环境中得到释放时,将会带来怎样的协同效果(就像西区社区行动中心)。请理解:每种情况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解决方案也是独一无二的。你不能将从一个社区取得的具体解决方案,强行施加于另一个社区。 你必须投身于当地社区,以挖掘其自身独特的资源和解决方案。(引用这篇关于银行系统的文章颇具讽刺意味,因为在西区社区行动中心成立之后,该地区才有了第一家银行)这说明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当一个社区变得安全可靠时,经济发展自然会紧随其后,新的企业自然会应运而生。但是,经济发展不能听天由命,而应主动地积极推进。

还可以考虑一下国际无犯罪协会的努力,其“无犯罪项目的基石”是执法部门和社区共同努力预防犯罪的伙伴关系。可以说,无犯罪项目在堪萨斯市取得了显著的成就。读者可以访问他们的网站并阅读其推荐的书目。例如,一位长期从事无犯罪项目并拥有十多年经验的安全顾问曾说过:“我可以由衷地说,即使是最麻烦的资产也能借助无犯罪项目恢复其尊严和盈利能力,并变得相当安全。”(5)

我们将简要地介绍一下其他现有的军事管理模式,但这些模式都是以不同的方式讲述相同的故事。抛开所有的过程和理论不谈,基本的共同点就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或使命而赢得所有利益相关者的人心、信任和支持。遗憾的是,“赢得人心”是所有执法人员或组织都要努力去做的最困难、要求最高、最费力的工作。以下是一份原因清单,尽管不是所有原因,但足以解释为什么赢得人心是一件费力且不受欢迎的工作:

·它不能提供强制执法所带来的即时满足感(兴奋和权力感)。

·它需要的不仅仅是智慧、勇气、技能和专业形象,这些都是执行法律和实施逮捕所必需的。除此之外,它还需要性格、勇气、耐心、成熟、尊重和智慧。

·警察失去了指责社区不负责任的现成借口——因为“赢得人心”是警察的责任。

·每个人(从办公室职员到局领导)都必须有尊重所有人的担当。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每条指挥链上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勇敢地担负起对自己和他人的责任——不管这些人忠诚与否。换言之,如果社会体制允许一个指挥官对其下属进行恐怖和痛苦的统治,那么每一个与之相反的价值观和政策都只会变成纸上谈兵。对他人的漠视将不可避免地蔓延到我们对待社区成员的方式上。

·它把“数豆子”的工作——对工作效率的统计分析,从计算规定领域内执法活动次数这一简单而且不健全的过程中剥离了出来。这是因为重点不再是人员配备、车辆检查、行人检查、搜查令等等。相反,重点是不太具体但却至关重要的滞后措施。“检验警察效率的标准是没有犯罪和骚乱,而不是警察在处理这些犯罪和骚乱时采取行动的那些可见证据。”(6)

·公民是否始终被视为人,并受到尊重?

·社区是安全的、有保障的、繁荣的,还是任由“叛乱分子”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