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挥无条件尊重的力量：执法与警察培训

从人际关系的角度来看,无条件地尊重其他社会成员显然是一种好策略。然而在执法部门中,总有一些警察会本能地认为无条件的尊重会使一个人的战术敏锐性降低。把嫌犯称为“混蛋”,只是让这些警察“感觉良好”,这难免有点夸大其词。如果我们像这些警察一样在潜意识中刻意培养一些态度,这就会使我们错过一些线索的细节,比如嫌犯可能有暴力倾向等。自我背叛会导致我们对那些构成合理威胁的人的言语或行为给予错误的评判,有时甚至可能致命。

作为人类,我们不得不根据我们已有的思维模式来解读一切事物。我们在所有的行动中都是这样操作的,尤其是面对最危险的嫌犯时,更是如此。在涉及警察枪击事件的人为因素方面,我们来看看马克·格林博士的研究:

感知过程是将储存的知识作用于感官上输入的信息,形成自己的解读并表达出来。看到现场画面,警察必须根据他学到的和从经验中积累的知识来分析嫌犯手持的是一把枪还是其他物体。如果感官上获得的信息不确定或者很模糊、看不清楚,那么认知的水平就变得非常重要。如果当前的任务是要解决问题,那么人类就会尝试通过自身的认知策略来解决。在心理学中,这些认知策略叫作“启发法”“一般经验法则”或“偏见”。“偏见”不是指日常使用时表达的否定意义。在认知心理学中,“偏见”是一种有助于快速找到正确答案的推理策略。在危急的情况下,进行缓慢地、有意识地推理是危险的。取而代之的是,人类的思维已经进化出启发式和偏见,以加速解释和理解复杂的情况。(6)

换句话说,当我们在观察世界时,我们实际上是在照镜子。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我们自身的反映,而不是世界的真实面貌。还要考虑到我们的潜意识也会影响我们感知周围的世界。我们做决定的大部分过程都发生在我们的潜意识中,并受到内部因素而不是外部刺激的影响。吉姆·格伦农中尉,一位知名的《如何保障街头执法安全》课程的主讲人,曾写道:

意识决定了我们的主观性、道德、判断力、自我意识和理性决策的能力,而潜意识则决定了我们如何生存,并为我们的人生道路指明方向。(7) (www.xing528.com)

格伦农还认为潜意识不仅仅是一种感觉——它更是一种思考。思考的过程是非常迅速的,这一过程最终决定了我们如何感知。人总是在不断地进行沟通交流,而我们的潜意识也在不断地解读交流的内容。在需要用战术解决问题的环境中,潜意识尤为重要。

警察所拥有的最有价值的工具之一就是快速认知的能力。这种能力允许警察在最极端的情况下瞬间做出改变人生的决定。作者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解释说我们使用一种他称之为“薄切片”的方法。“薄切片”,即快速认知,指的是我们的潜意识根据非常狭窄的经验片段,针对当前的环境和对方的行为生成思维模式的能力。这种形式的“快速判断”是一个无意识的过程。(8)

前文引用过格林博士的观点,即我们如何看待和解读世界的方式是预先决定的。也就是说,我们在履行职责的过程中,会把想象中人的形象投射到正在和我们交谈的人身上。除了接受如何使用枪械以及合理使用武力等培训外,重新审视和完善内在的思维模式对保障警察的安全也至关重要。如果构建内在的思维模式只是为了给自己贬低他人找个理由,那么我们会使自己在个人和战术上均受到损害。

我们用内在的价值观去看待世界和我们所服务的人,在战术上有什么意义呢?几乎所有的警察都认为,对事态的感知能力是关系到警察人身安全极其重要的因素,然而即便如此,我们还是经常物化他人(即将他人作为物体而不是人来看待)。这种做法反过来又削弱了我们的能力,使自己不能培养良好的战术意识。视人为物这种倾向只会“蒙蔽”我们,使我们对事态没有感知能力。我们只会以符合我们预先就设定好的价值观去看待他人。为了这么做,我们会在潜意识里把不符合我们现有观点的数据全部忽略掉。(9) 往好了说,这叫故意让自己目光短浅,往坏了说,这完全是自我欺骗。于是我们要么贬低他人,要么夸大他人的美德,而不是通过观察他人的人性特点使对话达到对等的状态。在那一刻——我们不知道的某一刻——我们已经脱离了我们的“阿尼玛特质”,这相当于卸下了战士“内心的盔甲”。尊重的含义远不止让人们“感觉”良好,实际上还有助于培养一种可以拯救我们生命的个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