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虽然已身在老家,已是在一个人落叶归根的地方,但还是缺乏安全感,有一种危机意识,心神不宁。这段时间我天天产生一些关于自身前途命运的想法,有时觉得这些想法可行,有时又觉得是不切实际的乱想,是一种病态的表现。有些东西恐怕是不能想的,想这些问题让人害怕,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2020年春节期间,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在全国爆发。此时我正好回老家过年,感到行动上受到诸多限制,加上病情严重,年过得不是很愉快。回昆明可能也无大碍,但我早就有回老家长住一段时间的想法。因为疫情,道路都封闭了,这逼着我不得不长住,但我想即便有办法马上安全回到昆明,昆明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恐怕会更不方便。城市生活对于我这样的病人而言或许更难熬,但是到底现在的家在昆明,与我生活的方方面面相关的是昆明而不是老家。一对儿女和三个孙子都出生在昆明,工作在昆明,学习在昆明,安家在昆明。由于疫情带来的不便和身体上的原因,我不能想走就走,回昆明也变成一个很大的困难。老家的家人与自己小家的家人毕竟不一样。由于生病,自己在做事、吃食和谈吐之间常给别人带来不愉快的感觉,会让别人看着不顺眼,感到不舒服。本来这是很正常的,这是所有人在老年阶段必然会遇到的问题,我早应该想到,但却忽略了。以至于我在这方面与昆明和老家的家人甚至是保姆都有过冲突,这些冲突本来是可以不发生的。这些问题将来无论在哪里都要认真注意了。
我在外混了五十多年,也算是混出个人样来了,至少没有丢先人的脸,没有丢生我养我的家乡和父亲母亲的脸,但同时我又惭愧得很。在财富方面我毫无建树,我的储蓄还不如一个保姆。我想主要原因是我太老实,未能抓住好机会,甚至没有能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争取一些对生活有实际意义的东西,这就当时的情况来说是可以做到的,而我一心扑在了工作和科研上。当了教授和系主任后,我总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好,但其实只是自己的感觉罢了。同事、学生、学院领导甚至校长都觉得我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在大学里这么多年,无论是昆明和老家的家人,还是老家的亲戚,包括我已经逝去的老父亲、老母亲,都没有从我这里得到过什么实惠,最多就是得了点精神慰藉。现在回想起来,根本的原因还是好面子。放不下教授和系主任的面子和架子,这就是实情,就是我的大半生。虽然我现在还在苟延残喘,但不会有什么转机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多活几年,养老金能再涨一点。这样,我或许能通过节约给家人带来点实惠。(www.xing528.com)
我的病情在不断加重,这让我不得不考虑我的终老问题。有时候我的身体非常难受,晚上经常有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的感觉,会觉得终老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于是我就想把有些事情向家人交代一下,省得以后他们麻烦。所以我就在老家躲疫情不能回昆明的空闲时间写了上面的这些话,还有一些多余的不便公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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