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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艺术传承人辛宝达的戏校学艺经历

时间:2023-08-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将相和》中辛宝达饰演蔺相如 李长春饰演廉颇我1959年考入河北省戏曲学校,为什么要考戏校?当时我去考天津戏校,带着我侄子,他比我小一岁,我们俩人到了天津戏校。那天天津戏校休息,没开门招生。然后就去考河北戏校,有人说河北戏校好,河北戏校将来还有保姆,能给你洗衣服、拆被子,什么都管。我们俩就跑到了长椿街93号,考的河北戏校。去农村是一个非常伟大、英明果断的决定,我认为当时学校的领导太英明了。

京剧艺术传承人辛宝达的戏校学艺经历

将相和》中辛宝达饰演蔺相如 李长春饰演廉颇

我1959年考入河北省戏曲学校,为什么要考戏校?因为家庭生活困难,没有生活来源,戏校能够管吃管住,还给助学金;再加上一个因素,我有一个堂兄,他是京剧票友,他喜欢戏,他说:“你一定要去学唱戏,我觉得你有这天分。”因为我从小就喜欢打鼓,会打鼓点儿。因为这些因素让我去考戏校。当时我去考天津戏校,带着我侄子,他比我小一岁,我们俩人到了天津戏校。那天天津戏校休息,没开门招生。然后就去考河北戏校,有人说河北戏校好,河北戏校将来还有保姆,能给你洗衣服、拆被子,什么都管。我们俩就跑到了长椿街93号,考的河北戏校。我记得当时贯盛习老师是主考老师,他让我做一个小品动作,就是打苍蝇,就说“啪”你一打没打着,它飞了,然后又继续打,我就做了。接着他让我唱一首歌儿,我记得唱的是“社会主义青年勇敢的人”,就回家等通知了。没想到一个月以后就得到了通知,我被录取了。

逍遥津》中李和曾饰演汉献帝

然后我坐火车到了保定市,1959年去的,那时我十二岁。先是上大课,就是“一马离了西凉界”这些内容,然后打把子,“一二三”,学这些东西,然后是压腿、踢腿,学拿顶、下腰这些基本的东西。当时我是小孩,也没接触过,一开始觉得挺好玩儿,但是真练起来,那就疼得不得了。因为这腿死乞白赖地压,压完了以后如果没踢开,这腿里头就存筋,存了筋疙瘩疼得简直就上不了床。而且我们所有小同学都开始尿炕,因为太累了、太疲劳了,再加上这个疼,晚上睡不醒,就都尿炕、尿床。我记得学校当时还挺有意思,请来大夫,然后让大家躺在床上扎针灸,每个小孩都给扎针灸治尿炕。在1959年的时候,大家感觉还非常美好,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今天发水果,明儿个发点心,后天发练功服,大后天发练功鞋,天天发东西,跟过年一样,一个月还给两块钱零花钱,幸福极了。

当时教我们的老师都是来自“富连成”“荣春社”的老师,比如说教老生的,当时是张荣兴,后来是贯盛习、张如庭。教武生的钟鸣岐,他是好杨派武生,他那东西太棒了。包括小生祁荣文、朱少云这些老先生,在那儿有很多好的老师,1959年招了我们这一班,一直到1966年没招第二班,就是说这些个老师一对一的培养我们这一个班的学生。我们当时也懂得,老师也教育“要想人前显贵,必须背后受罪”,你得“山后练鞭”、下私功。指着课堂上不行,当时就明白这么一个道理。比如说七点起床,七点半早自习,八点吃早饭,我们五点就起,起不来怎么办,自己出去买一个小闹钟搁在床头。每天早晨五点钟起床,穿上衣服翻墙头出去,上野地里喊嗓子去,喊一个小时。六点多回来开始练功,早功一个小时,到七点半吃饭,吃完饭就上正课,上完正课中午吃完饭有一个半小时到两小时休息,不休息练私功,上排练场踢腿、压腿、打飞脚、拧旋子,这就是中午。到了下午上完课,吃完晚饭,晚自习的时间又是两小时。有的同学说为了要这条腿压出来,一起霸,这条腿、这靴子底儿从头顶过去,他为了要这效果,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腿就压在墙上,就在床边上这么睡觉,就搁在这儿睡觉,那腿都是木的。除了白天拿绳子在那儿吊着,晚上睡觉还得这样练。当时这个风气,有点像过去老科班的老先生们那些个意思。

但是一到1960年,灾荒年一来,这就麻烦大了,就是说饿得厉害,天天熬白菜咸菜,就根本见不着荤腥儿。可能北京天津都不至于那么苦,但是当时在河北保定这个地方,苦到什么程度?苦到一个礼拜吃一顿棒子面,定量是两个窝头,一个月吃一顿白面,定量是两个馒头,其余的时间全是白薯面、高粱面,那简直是受不了。就是天天喝粥,没有主食、没有热量,练功也练不了,老上厕所,这人都消瘦。到了1962年,我们学校的老师、领导非常英明,说把学戏放到农村去,到农村去演出,给农民义务演出,让农民管我们饭,然后我们在那儿学戏练功。我觉得太高明了,否则的话这些学生弄不好都得退学,或者生存都够呛,但是这一下解决了衣食吃饭的问题,营养足了。农民招待得好啊,天天馒头,天天包子,天天是白米白面还有肉吃。我记得有一次吃羊肉馅包子,一顿我吃了十个还是十二个,就蹲在地下吃,一咬直流油,落在地上都是白油,那简直是太幸福了。

学校还好在什么地方,我们在农村学戏,老师在农村教戏,同时就在农村彩排、演出、实践。一天三场: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晚上一场。这两年的时间,我们把该有的实践都在农村进行过了,舞台经验、实践、踩地毯、锻炼、火候,这都练出来了。我还记得有一次,唱《红鬃烈马》里的《武家坡》,然后可能是因为走思了,还是因为紧张,跟王宝钏对唱:“我问她好来。”

“她倒好。”

“再问她安宁。”(www.xing528.com)

“她倒好。”

我弄了仨“她倒好”,这观众“嗵”就哄我。《武家坡》我对付下来了,后头《算粮》就不上了,就哭。老师就哄,他说:“我给你提词,我给你提词。没事,上去吧。”往外推,这就上去了,接着演《算粮》,后头演《大登殿》。那时候也没有话筒,什么都没有,就是搭蓆棚子,就这么唱,这几年给我奠定了一个非常好的基础,第一不怕苦,第二知道什么叫苦。然后在这种艰苦条件下,天寒地冻,不管是多热多冷,在农村里练功,土地上练功,跟老师学戏,然后穿上服装一天演三场,化上妆,脸上油彩中毒长疙瘩,就这么演,得到了实践,得到了锻炼。去农村是一个非常伟大、英明果断的决定,我认为当时学校的领导太英明了。

李和曾给辛宝达授课

任何一个演员想成事儿、想成名、想出成绩,不下功夫是不可能的。你不练,你能过去吗?不可能。必须得练到了,你这俩转才能转下来。作为我来讲就是这种思想,这真是努力,在戏校这八年,不知道哪有玩的地方,没有抽过烟,没有喝过酒,没有吃过好吃的,食堂吃什么就吃什么;从来没乱花过钱,也不知道怎么花钱;衣服都是学校发,实在不行了,家长给寄件衣服来。就是这么一个艰苦的过程,才造就了我在事业上、艺术上砸下了比较深厚的基础。所以跟老师学起戏来,或者在舞台上去消化,去把它化掉,然后进入人物,表现潇洒。如果没有这基础,你想化也化不了,化了就不是玩意儿,就是那么一个道理。但是一个好演员要不化,到台上成不了角儿,成不了艺术家,不可能潇洒。

老师对我们的教育我印象非常深刻:“小子,学戏先做人,不会做人你唱不好戏。”从小我就受这教育,包括校领导也这么教育,怎么去做人,怎么为别人着想,怎么做有道德的事。我也确实感觉到,所有在舞台上能够站得住的角儿,为人都非常谦虚、谨慎,待人诚实、为人忠厚。只要说是做人不灵的,艺术上他都不会站得住脚,所以说作为我来讲,就说这八年戏校对我没有白教育,党没有对我白培养。

辛宝达在戏校的八年不仅学习到了戏曲艺术的各种理论知识和表演技巧,更重要的是懂得了如何对待艺术、如何对待师长、如何做人。如果说表演技巧的掌握是一个戏曲演员安身立命的基础,那么真正懂得如何正确地对待艺术,才是日后在京剧舞台上发展的无尽动力和源泉。

辛宝达军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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