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吉德利·金的痛风病和支气管疾病完全康复,1800年初他带着召回亨特以及任命他为新南威尔士总督的命令欢欣鼓舞地回到悉尼。然而,亨特却不太愿意腾出职位,直到9月金才去掉代总督的帽子,此时这两位海军同僚的关系变得非常不和。然而,金却积极地推荐亨特的侄子威廉·肯特船长出任诺福克岛的副总督,他俩曾经共同供职于第一舰队。不幸的是,肯特接到一个紧急任务,即担任供给船皇家海军“野牛号”(HMS Buffalo)的船长,因而错失了任命。海军军官们不得不接受福沃少校来担任诺福克岛殖民地的代理指挥官。福沃于1792年带着他的军团来到新南威尔士,这时他已经成为最大的土地拥有者,在他那2020英亩(817公顷)的土地上放养着1000多只羊。
令人惊讶的是,尽管福沃有着刽子手的恶名,随意鞭打在自己属地上干苦力活的100多名流放犯,简直臭名昭著,金还是对福沃的升迁满怀希望。乍看之下,很难理解福沃为何主动请求担任该职位,因为这意味着他不得不放弃牧场的利益而把它卖给约翰·麦克阿瑟。33岁的福沃也许认为该职位是一条快速升迁的捷径,而且诺福克岛素有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发展前景美好的盛名。格罗斯曾经建议驱除囚犯、把最好的土地赐给军队人员,这个建议现在很可能又有人在推动。
不管他隐藏的动机是什么,其中一个做法使他在该职位上的其他一切行为都显得黯然失色,即羞辱和折磨治下的男男女女来发泄无名之火,这种残酷成性是他的嗜好。毫无疑问,福沃这种强迫症可以从他的生活环境中找到根源,这个环境即使用最美好的词语来形容,也只能是“不光彩的”。他的名字来自他法律上的父亲——上奥索雷勋爵(Earl of Upper Ossory)约翰·菲茨帕特里克家里雇佣的一个法国厨师。菲茨帕特里克是一个爱尔兰贵族,福沃出生的1767年,他是贝德福德郡(Bedfordshire)下议院的议员,为人轻佻浪荡。两年以后他与安妮·利德尔——时任首相奥古斯都·菲茨罗伊的前妻——结婚。没有人知道菲茨帕特里克是不是福沃的亲生父亲,但是福沃母亲的5个孩子中,漂亮的伊丽莎白·惠勒和小约瑟夫最受菲茨帕特里克勋爵青睐。
1789年7月,福沃加入了贝德福德郡的第六十团并在新南威尔士军团中捐得一个职位,但作为下人的儿子,他非常引人注目。两年后,福沃被擢升为船长,并于1796年获得少校军衔。福沃青云直上的唯一解释只能是他的恩主在背后持续推动,而且他在殖民地所进行的家畜交易也需要大量货币支持。然而,这样的赞助看起来似乎不错,实际上他敏感地意识到自己永远被排除在那个社会阶层之外了。大量事实证明,英国各阶层之间僵化的界线严重影响个人性格的养成。福沃就是一个触目惊心的例子。
1800年7月,福沃来到诺福克岛,呆头呆脑的托马斯·罗利船长已临时接替了汤森船长的职位。罗利没什么文化,能连词成句但错误百出。罗利对殖民地的一个贡献就是关闭了几个自由民开办的酿酒室,他们为流放犯提供酒,而酒能让流放犯们从艰苦的劳动中得到暂时的解脱。金给福沃下达的命令主要是用适当的方式把流放犯分散到全岛各地来开垦这块皇家殖民地,以最小的代价充实国库,满足居民的衣食之需。金还命令福沃建立一个民事法庭,但要树立副总督的绝对权威。实际上如果福沃依令而行的话,就等于获得了绝对的专制权力。
福沃抓住了这次机会。他一到任就开始了白色恐怖统治。他给金报告说,他发现这里“简直处于无法无天的状态”,之后就完全瞒着总督进行恐怖统治,只对总督报告了建设计划的进程和管理人员的重新遴选事宜。福沃还对所有邮件进行审查。按照历史学家玛格丽特·哈泽德(Margaret Hazzard)的说法,“虽然(金)后来发现了诺福克岛上所发生的虐待式惩罚、纵欲无度和恐怖行为,但当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福沃选择荒凉的内皮恩岛作为二次流放地,流放犯如果再次犯罪,将被遣送到内皮恩岛继续服刑。他们在内皮恩岛的工作就是在毒辣的阳光下煮海水熬盐,除了从大陆过来的船只通过危险的海峡后偶尔路过,这里几乎无人来访。福沃就任不久,一个路过这里的商船船长记录了这片水域的危险程度。“岛上的医生在返回停泊在海湾的船只时溺水而亡。”他写道,“与此同时,另一个军官被拖到岸上时已气若游丝,而小船已被击得粉碎,绝大部分船员伤势严重。
“另一艘跟随货船通过该地的小船也被大海吞没,除了一人逃生外,其余八位船员无一生还。”[1]
更偏远的菲利普岛也是惩罚的必选之地。单个“闹事者”会被流放到该岛达4个月之久,既无栖身之所,又无果腹之食。诺福克岛每隔几周会派人来这里看看这个二次流放犯是否还活着,并给他送一点儿补给。
福沃还在囚犯中迅速组织了一张间谍网,通过对男女囚犯实施令人触目惊心的严刑酷法,这个网络非常高效。木匠罗伯特·“巴基”·琼斯是一个刑满释放的囚犯,后来成为诺福克岛的牢头。他写道,福沃“是一个只信鞭子不信《圣经》的狠人”。福沃挑选的那个执行人理查兹和他一样有虐待癖。据琼斯说,理查兹来自爱尔兰克莱尔县,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也是个乐于“从乞丐肋骨上刨下半斤肉的家伙”。
对于严重违法者,金也不愿意施以50鞭以上的刑罚,而对福沃来说,200鞭才刚刚起步,刑罚的最后一道菜则是给半死不活的受刑者背上浇一桶滚烫的盐水。琼斯写道:“很多人是到死才获得解脱。”他说福沃坚持在刑罚现场观看鞭刑的全过程。“他对施刑者微笑以鼓励他们,有时还命令把受刑者带到他跟前,问道:‘喂,你这该死的恶棍,感觉怎么样啊?’然后命令他们穿上衣服回去继续干活。”
鞭刑只是福沃的折磨方式之一。琼斯说,福沃最青睐的另一种方式是,“每个月把脚镣缩小一圈直到勒进肉里”。在诺福克岛这种炎热潮湿的地方,这种做法很容易引起感染。但是最恐怖的也许是水牢了:一个狭小的笼子孤零零地扔进深水井里,囚犯被赤身裸体关在里面,度过他们生命中暗无天日的48小时,既不能睡觉,也不能蜷缩,否则就会被淹死。
福沃的告密网在囚犯中能够像病菌一样传播,这毫不奇怪,因为囚犯会想方设法避免鞭刑或枷锁。对牢头来说,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在囚犯中扩散不信任和恐惧感,因为他们会报复或仇恨他们的同监犯人。琼斯在临终前说:“福沃对待女性流放犯尤其残忍。她们被当作奴隶,可以公开出售给自由民,也可以卖给流放犯,那些年轻漂亮的女性流放犯的价格往往高达10英镑。”
现在达西·温特沃斯已成为岛上的客座主任医师,只要可能他都会进行干预。但是福沃的话就是法律,而且岛上还有其他和他一样荒淫无度的人,其中一个重要人物就是总治安官特德·金伯利,他的专长就是羞辱女性流放犯。“在他的脑子里,女性生来就是为男人提供便利的。”琼斯写道。每周四晚上金伯利会定期为军官们在营房里组织“娱乐活动”。晚饭后,“所有女人都要参加‘美人鱼舞会’,除了背上涂上一个数字外,所有女人都要一丝不挂,以便于她们的仰慕者辨认。当他们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女人表演某些滑稽的动作时就会鼓掌,再喝下一两加仑朗姆酒后,才会醉醺醺地结束那天晚上的娱乐活动”。
最可敬的人也会被这鬼地方给拉下水,其中又以威廉·米歇尔为甚,他本来是来当牧师的,据琼斯说,米歇尔“放弃了这个职业,因为经商更赚钱”。米歇尔开始与“一个名叫莉莎·麦卡恩的年轻漂亮女人鬼混,她和他一样狡猾,比那些久经锻炼的士兵还能喝酒”。米歇尔被这个魔鬼迷得神魂颠倒,难以自拔。他供应的食物价格飞涨,却都是腐败变质的东西。琼斯说,“他给囚犯提供的猪肉早就腐烂变质,手指往上一戳一个洞”。
1801年下半年,金任命亨利·富尔顿为诺福克岛的官方新教牧师,尽管富尔顿被指控并被判谋反罪。富尔顿曾在都柏林的三一学院接受教育,毕业后在印度为父亲工作两年,然后返回爱尔兰与青梅竹马的安·沃克结婚,并加入爱尔兰圣公会,成为接受圣命的牧师,受命前往爱尔兰西海岸城市戈尔韦(Galway)教区任职。然而1798年,富尔顿惹上事端,审判之后被判终身流放。富尔顿的婶母替他给皇家海军“密涅瓦号”(Minerva)交了120基尼路费后,他的妻子与孩子陪同他前往流放地。1800年1月11日,他们与另外180名“政治犯”一起登陆。
富尔顿联合温特沃斯和其他人一起试图节制福沃的行为,但收效甚微。指挥官福沃可以随意挑选自己中意的女人,包括流放犯,但他最终选定了舍温夫人。那位舍温中士被投入监狱后,妻子被福沃占为己有。舍温曾在仓库服役,那是任何人都可能捞到油水的好地方。出狱之后不久,这位中士离开诺福克岛回到新南威尔士,并在帕拉马特(Parramatta)开了一间杂货店。
尽管如此,人道精神仍有一丝残存,抵制着指挥官及其跟班丧尽天良的残酷人身侵犯。两个年轻的爱尔兰人彼得·麦克莱恩和约翰·沃拉汉在同伴中酝酿组织一次暴动。他俩在18世纪90年代起义[2]后被流放到新南威尔士。他们的武器是木制长枪,秘密砍伐削尖之后淬火变韧,藏在浓密的灌木丛中。他们计划先用这些武器逼迫某个看守军官打开军械库,然后逮捕或杀了福沃,一举掌握这块殖民地。计划实施了第一步之后就戛然而止,但不管怎样,他们决定砸碎这可恨的枷锁或在尝试中死亡。
这两个爱尔兰年轻人制成了100杆长枪,甚至策反了至少4名饱受福沃变态成性的纪律折磨的士兵。1800年12月14日,他们准备妥当打算释放信号,这时一个已被判刑的强奸犯亨利·格里迪看到这个拍马屁的良机,就向福沃告发了他们。福沃随即唤醒卫兵,找到两个肇事的领头者,“咔嚓”一声给他们上了手铐。格里迪领着士兵找到一个藏着30杆长枪的地方。这足以证明他们的罪行。福沃片刻未停,召集了一个由4名军官组成的“法庭”,未加任何审判就将他们定罪,并立即执行绞刑。也许愤怒的面容后面有福沃对自己爱尔兰出身的愤恨在作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第二天,也是一个星期天,福沃召集全岛人民来绞刑现场观看。这仅仅只是一道开胃菜。接下来,又有22个流放犯,用福沃自己的话说,“受到了严厉的处罚”。
福沃得知还有4个士兵参与此事,立即开除了他们的军籍,其中一个还挨了不下500鞭。这是一个对上级无法隐瞒的“纪律”事件,尽管作为海军长官的总督金没有提出抗议,但现任朗姆酒军团指挥官的佩特森少校却被他这种未经适当的军事法庭审判便贸然定罪并处罚士兵的行为激怒。
这一事件导致措辞激烈的书信往来越来越多,最终福沃被迫请假返回英格兰捍卫自己的职位。而诺福克岛上,囚犯与士兵携手相庆。他们称之为“婊子”的安·舍温陪伴福沃一同返回英格兰。安是否陪同福沃前往贝德福德郡安普提尔庄园(Amptill Park)拜访他的恩主,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从福沃态度来看,这次拜访肯定是富有成效的,因为他被提拔为中校,并在1802年返回诺福克岛时已被确认为副总督。
福沃离职的这段时间里,金打算把福沃的职位转给朗姆酒军团的约翰逊少校,但他的上司威廉·佩特森代他拒绝了,因此诺福克的拉尔夫·威尔逊船长取而代之。威尔逊和他的爱尔兰妻子生活在一起,在他的坚定领导下,人道主义有所恢复。一位路过诺福克岛的船长夫人伊莱扎·肯特夫人对威尔逊夫妇的热情好客大为赞赏。他们为她准备了一张极为舒适的床铺和奢华的早餐,并陪伴她到附近的定居点四处参观。(www.xing528.com)
福沃和情妇回来后着手启动一个建设项目,这个项目让流放犯们疲惫不堪,很多人过劳死。据肯特夫人说,这是福沃为自己建造的“政府大楼”,要求必须是“一座大楼,坐落于显著的位置,从大楼里可以俯视全城(金斯顿Kingston),且能看到特特尔湾、内皮恩岛和菲利普岛”,所有结构都必须用当地的石材搭建。每个流放犯每天必须打五车石板,而所用的工具则是随时需要修理的粗制滥造的东西。如果大锤手柄折断或大锤飞出,流放犯就会受到一顿毒打,然后还得穿上血水浸透的烂衣服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福沃日益疯狂,鞭刑的使用日益频繁。琼斯说:“从少校归来之日岛上就充满了无声的抱怨。这些人肯定非常希望自己能回到英格兰,说出这里的真相。毫无疑问,他应该受到惩罚,也只有我能够告诉他们真相。谋杀,我只能这说是赤裸裸的谋杀。上帝可以忘记和原谅,但我永远无法忘记也不能原谅。”
一个叫查尔斯·马赫的受到鞭笞,这次事件差点酿成另一次暴动。“可怜的家伙。”琼斯说,“他挨了250鞭,打到200鞭时金伯利拒绝继续数下去,他的意思是这次惩罚已经够了。马赫的后背已经皮开肉绽。”福沃这次做出了让步。但另一次一个女流放犯羞辱安·舍温,福沃下令抽她250鞭,施刑者理查兹推脱说他“身体欠安”,无法执行这样的刑罚。福沃命令金伯利拿起鞭子,但他拒绝,并大声抗议说自己不打女人。福沃勃然大怒,命令列兵米克·凯利执行。凯利接受命令,但是他非常有节制,没有一鞭打在她背上。据琼斯说:“这种阳奉阴违的行为差点让少校先生抓狂,他命令把这个女人投入一个黑漆漆的洞里关上两周。”
新来的流放犯都要挨上25鞭作为“下马威”,而售卖女流放犯的行为也已经成为一种制度。“但凡女流放犯都被当成奴隶。”琼斯说,“她们是极好的交易物品,一个流放犯只要有机会拥有一个女流放犯,(即使去偷)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不可避免的是,有些囚犯会竭尽所能乘坐简陋的木筏逃离,但他们的结局不是溺水而亡就是被波浪冲回岸上。“有个男人试图逃跑,他在门板上打出两个洞,把双腿塞进里面,但他还没有走出十英里,一个脚趾就已折断。”琼斯说。其他人不是吃沙子就是喝盐分极高的海水让自己身染疾病;最极端的是砍断自己的一只手或一只脚,希冀能被送回新南威尔士本土治疗。
但最无耻的命令来自英国政府,那是一个长期有效的命令。命令规定一旦有外国船只出现在视野里,所有爱尔兰流放犯必须立即被聚集起来关在木制建筑物里,以免他们里应外合颠覆政权。如果有外国人登陆,则需点火为号。这个命令是在琼斯临终前生效的。“我接到的命令是,如果有外国人敢于逼近我们,那就杀光我监管的所有囚犯。”琼斯写道。这个命令证明那个声称所有囚犯都受到国王乔治保护的声明只不过是一个谎言而已,“保护?见鬼去吧。”他写道。
与此同时,福沃开始在岛上为子孙后代做准备,他发起了一场试图改变殖民地性质的运动,即把这里的与刑罚有关的元素全部转移到范迪门地。福沃的野心现在已经非常明朗:他要把诺福克岛变成自己的封地,土地要由清白的劳力来开垦和种植,地上的房子要按照他的要求来设计和建造。要实现这个计划,在他的专制统治下,还必须保留足够多的流放犯奴隶和管理人员来从事劳动。据福沃自己说,他将成为实质上的南海之王。
不过不幸的是,尽管他的设计宏大,诺福克岛不会如此轻易就向狂妄自大的“约瑟夫一世”屈服。当地的植物与气候使他得了哮喘病,经常呼吸困难,最终要了他的命。1803年9月,正是干旱季节,绝望中的福沃离开诺福克岛前往澳大利亚本土。海上的航行和帕拉马特内地干旱炎热的天气有助于福沃身体康复。第二年1月,福沃回到诺福克岛,此时他身体状况大为好转。但是没过几周,哮喘病再次发作,尽管他竭力克服,到1804年8月,他不得不承认只有一次更长时间的海上旅行才能缓解病情,这也是他所期望的。因此,9月9日福沃登上了返回英格兰的轮船,陪同他的还是那个情妇,按照琼斯的说法,她“看起来面容苍老,忧心忡忡”。
如果福沃还怀着有朝一日在贝德福德郡康复即回去当岛上之王的梦想,那么他只有失望了。非常有趣,也极具讽刺意味的是,福沃向国务大臣、白金汉郡勋爵四世罗伯特·霍巴特呼吁通过战争和建立殖民地以放弃流放殖民地的建议简直太成功了。他在去伦敦的途中,英国政府采纳了他的建议,决定全面遗弃诺福克岛。
福沃到达伦敦时必须面对一个既成事实,即遗弃诺福克岛的命令已经送达新南威尔士,总督金已经开始着手向位于范迪门地北岸的达尔林普尔港(Port Dalrymple)(后改名为朗塞斯顿Launceston)撤离囚犯。福沃的计划陷入一片混乱。海上航行真是有魔力,他的身体状况又在好转。他梦中的王国正在消失,因此只好寻求官场与政治上的任命。小皮特接任利物浦勋爵成为首相,任命卡姆登大臣查尔斯·普拉特为霍巴特的继任者。
福沃给卡姆登递上他在诺福克岛制订并在海上修订过的计划,争取更加“审慎的”安排,即允许在诺福克岛自由殖民。这个官老爷听着他的汇报,对这种转向多少有点惊讶,但还是愿意对他的亲身经历做出回应。福沃随后又写信给总督金寻求支持,自己继续游说议员赞成他的有限选项。随着书信和推荐信在世界各地的传递,几个月时间过去了。金被他说服,金也觉得“他的”殖民地应该以某种形式保留下来,这也不奇怪。
现在再回到诺福克岛。这里的管理权已经交到更有教养的约翰·派珀船长手里,他曾经于1793年至1795年间在岛上服役两年,当时金是这里的首领。派珀是一个苏格兰医生的儿子,瘦高个儿,生性活泼,借助于叔父的影响在新南威尔士军团获得少尉军衔。他随皇家海军“皮特号”(HMSPitt)一起出征杰克逊港,同船的还有军团新来的胖指挥官弗朗西斯·格罗斯。年轻的派珀当时还只有19岁,但彬彬有礼,各方面都显得非常有魅力,这使他受到一代殖民地女士的钟爱,大多数女士的丈夫也喜欢他。
派珀接任诺福克岛的指挥官时只有31岁。他在杰克逊港生下一个孩子萨拉,后来认可她与一位自由民结婚并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庆典。但在诺福克岛,派珀刚到不久就夺走了刑满释放犯詹姆斯和玛丽·希尔斯年仅15岁的女儿的贞操,并把她藏在金碧辉煌的政府大楼。他们接连生下两个儿子。
总督金传达了来自伦敦的命令,但命令自相矛盾,令人迷惑不解。英国政府决定保留这个定居点,却埋怨付出的代价太大。事实上,派珀治理下的诺福克岛生产出丰富的蔬菜和粮食作物,此外,他还把满载腌猪肉的供给船一次次送往新南威尔士本土。
非法售卖流放犯的事情同样让人难以理解。尽管派珀一船一船往达尔林普尔港输送流放犯,同时又从总督金那里接收过来同等数量的爱尔兰政治犯。尤其是1805年9月7日,他手下的看守监视到一船船运送过来的流放犯倾泻到诺福克岛,整整九大帆船。派珀立刻执行英国政府曾经颁布的命令,迅速把爱尔兰流放犯集中起来。但是他不像福沃那样残暴,而是把他们集中关在监狱的院子里,只是安排了一些文明的治安官在四周站岗。正如他后来给总督金讲述的:“收到舰队将驻泊瀑布湾的消息,我命令一位中士带着20人加入了值勤的行列;与此同时,派遣一门大炮紧随我之后过去。”派珀发现他们打的是英国旗帜,这时他们朝天开了一枪,同时打旗语让岸上同仁派一艘船下水,派珀和军官同僚担心这是一个陷阱,因此派人去把所有军械装备迅速调集到瀑布湾附近。
僵持了5个小时之后,旗舰放下一艘小艇,在派珀火力范围内登岛。令防御者们高兴的是,船上负责的军官原来是利特尔中尉,来自弗朗西斯·法耶尔曼船长指挥下的“大英中华舰队”。他们一直试图诱骗中国政府向英国贸易开放港口,这一进程最后导致1840—1842年的第一次鸦片战争。但目前法耶尔曼还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他们正在着手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即侦察和记录东印度群岛敌舰的出没状况(尤其是法国和俄罗斯的舰队)。
显然,这是一项紧急任务。据派珀说,“尽管他们亟须休息以恢复精力,法耶尔曼船长仍然决定当天晚上继续航行”。
福沃最终于1807年12月接到命令返回诺福克岛,如果“那里还有足够多的居民生活在那里”,他将继续担任指挥官。如果没有多少人口的话,不管威廉·佩特森在不在任,他都将前往杰克逊港担任副总督。然而,杰克逊港这个比诺福克岛大得多的殖民地上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将永远结束他宏大的梦想。总督金回到伦敦一个月以后,福沃才打算启程。这时金的身体已非常虚弱,一年以后就去世了。朗姆酒军团内部杀机四伏。半癫狂状的麦克阿瑟数次单挑指挥官佩特森,整个殖民地陷入无政府状态,暴动随时都在发生。前往目的地诺福克岛之前,福沃首先到达杰克逊港,他发现这里现任管事的是乔治·约翰斯顿少校,佩特森已去了范迪门地,而总督威廉·布莱已被抓起来了。
【注释】
[1]Hazzard,Margaret,Punishment Short of Death,pp.54-5.
[2]这里可能是指1798年5月23日爱尔兰人联合会发动的推翻英国人统治的民族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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