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张荫麟:清华学校最后一届留美预备生

张荫麟:清华学校最后一届留美预备生

时间:2023-08-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清华学校是美国退还庚子赔款而设的留美预备学校。1925年清华学校改为大学,开始招收本科生,张荫麟则是最后一届留美预备生。贺麟与张荫麟主办《清华周刊》,则试图“一扫清华有教会学校风气的耻辱”,张荫麟为此作文《论最近清华校风之改变》,指出反对教会化运动兴起之可喜。1927年6月,清华历史学会成立,张荫麟负责组务。在清华时期,张荫麟被贺麟、萧一山、吴宓等多人公认为是梁启超的学术传人。

张荫麟:清华学校最后一届留美预备生

光绪三十一年(1905)十月初六日,张荫麟出生于广东省东莞县石龙镇竹园街一户书香人家,父亲张茂如以教书为生。张荫麟有弟炜麟、泽麟,生母钟氏早逝,父亲再娶莫冬菊后,又有异母弟桂麟。

在父亲的督教下,张荫麟年少时即将五经四书、三传、《史记》、《汉书》、《资治通鉴》、诸子书及古文辞熟读成诵。私塾学习时,教读《易经》的先生温厚可亲,教读《尚书》的先生喜作体罚,令其印象深刻。其自幼又将简朝亮所撰《朱九江先生讲学记》用为读本。朱次琦(九江)是岭南大儒,康有为曾拜读其门下,而张荫麟一生治学、交游亦不乏岭南地域色彩。

1922年,张荫麟毕业于广东省第二中学,随即考入北京的清华学校中等科三年级。清华学校是美国退还庚子赔款而设的留美预备学校。当时清华学校学制已改为四三一制,即中等科四年、高等科三年以及大学预科一年。1925年清华学校改为大学,开始招收本科生,张荫麟则是最后一届留美预备生。

张荫麟在清华的学习非常勤奋,在学长贺麟印象中,他是一个清瘦而如饥似渴地在图书馆里钻研的青年。在其他同学运动打球时,张荫麟却觉得在诗境般的环境中展卷当窗,人生乐事,夫复何求。学习期间,张荫麟的中、英、文、史等课程表现优异,特别是翻译课程连续五年“优秀”,选修德语也有相当进步,但自然科学音乐艺术体育方面成绩一般。在清华最后一年,张荫麟选修四门哲学和心理学课程,为留美学习哲学作准备。

张荫麟积极参与校内各种刊物与团体活动。1923年9月开始,张荫麟成为《清华周刊》“国情述要栏”第三部分“文化社会及其他”的负责人,后又负责该栏目“教育”“新闻”等部分以及“书报介绍副刊”之“古籍新评”的编辑。张荫麟在该刊发表了不少新闻报道时评,如《鲁人对于政府卖国之反响》《新总统登极后之社会的表示》《国人对于铜臭总统态度之一斑》,表达对北洋政府的不满。1926年暑假回粤省亲,所撰《回粤见闻记》也发表于《清华周刊》,认为国民革命政府“虽其进行甚迟滞,且亦尝迷误于歧途,而其决非奔入黑暗之窟,则可断言也”。清华时为留美预备学校,学生崇洋趋新风气由来已久。贺麟与张荫麟主办《清华周刊》,则试图“一扫清华有教会学校风气的耻辱”,张荫麟为此作文《论最近清华校风之改变》,指出反对教会化运动兴起之可喜。此外又有《最近中俄边睡情形》《殖边运动实行之初步》等关注边疆问题的新闻报道或时评。《清华学报》的“撰著提要”栏经常由张荫麟编撰,介绍的内容从李印光的《澳门纪略》到章士钊、沈兼士、顾颉刚等的考据文章,涉猎极为广泛。

1926年3月,清华成立弘毅学会,为清华旧制生与大学部学生联络感情而设的学术团体,张荫麟被选为“丛书委员”,后来成为《弘毅》月刊编辑,并草拟该会宣言书(缘起)。1927年6月,清华历史学会成立,张荫麟负责组务。此外还有清华在校学生与留美毕业生联谊会性质的仁友会,张荫麟曾参加该会十二周年纪念庆祝活动,内容包括清华园茶聚和春游万牲园。这次活动张荫麟游兴勃发,“独与二三会友在姹紫嫣红里低徊流连,像与那可爱的春光浑然融合为一,择风景佳处摄了几张照片”。

在清华求学期间,张荫麟与粤籍学者或同学交往甚密,其中包括名声久著的梁启超陈垣与伦明,以及新来求学的容庚、容肇祖兄弟。1924年6月,张荫麟在《清华学报》上介绍陈垣的名文《火祆教入中国考》《摩尼教入中国考》。1926年一次陈宅聚会上,张荫麟初识北上求学的容庚、容肇祖兄弟。同年底,容庚出任《燕京学报》编辑委员会主任,刊登张荫麟《九章及两汉之数学》《中国历史上之“奇器”及其作者》《伪〈古文尚书〉案之反控与再鞫》以及译作《〈秦妇吟〉之考证与校释》,后来陈寅恪推荐张荫麟入史语所工作,便举《燕京学报》之文以为治学成绩。张荫麟则在《清华学报》的“撰著提要”栏目介绍容庚的《甲骨文字之发现及其考释》、容肇祖的《述复社》《记廖燕的生平及其思想》。张荫麟前往美国留学时,因家贫向容庚借款一百三十元以为路费,并准备以两篇译文《甲午中日海战见闻记》《清初基督教在华纠纷》刊于《燕京学报》的稿费偿还,不料《燕京学报》随着发表标准的提高,不愿登载译作,后来《甲午中日海战见闻记》刊于《东方杂志》,《清初基督教在华纠纷》则毁于“一·二八”淞沪会战之烽火。(www.xing528.com)

在清华时期,张荫麟被贺麟、萧一山、吴宓等多人公认为是梁启超的学术传人。张荫麟曾听过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历史研究法”等课程的讲演,但私交颇稀。1926年夏初,贺麟第一次陪张荫麟拜谒梁启超,梁启超异常欢喜张荫麟,当面称赞“有作学者的资格”,此后两三年中张荫麟未再谒见梁启超。1929年梁启超逝世时,全国报章杂志纪念追悼他的文章现多寂然无闻,唯独张荫麟的悼文《近代中国学术史上之梁任公先生》,发表于《学衡》和《大公报·文学副刊》,贺麟认为这是最能表彰梁启超史学的文章,也最足以表现张荫麟与梁启超学术上的关系。梁启超晚年提倡通史,自称其《中国历史研究法》“不过说明一部通史应该如何作法而已”,旅欧之后又欲作《中国文化史》以超越韦尔思的《世界史纲》。张荫麟认为梁启超的史学贡献不在考据而在史才,《中国历史研究法》实为中国通史学之奠基石,而且同样推崇韦尔思的《世界史纲》,其一生最重要的史学成就《中国史纲》可谓对梁启超未竟事业的传承。张荫麟以学生之辈与梁启超开展学术商榷,更成为学术史之佳话。张荫麟的第一篇学术论文老子生后孔子百余年之说质疑》一文,即举六例以明梁氏考证老子之失;认为梁氏讲演读书示例时对于荀子《解蔽》“尚多未尽之处”,于是撰成《〈荀子·解蔽篇〉补释》一文;又发现梁启超引用日本人著作的《明清之际耶苏会教士在中国者及其著述》一表有三处可疑,并撰《校补》纠正。

张荫麟后来成为东莞藏书家伦明的女婿。当时张荫麟因为家贫,为同乡伦明之女慧珠补习功课。伦慧珠当时是公立女子第一中学学生,张荫麟对她产生爱慕之情,“死心塌地”追求而未果,直到出国后才以书信确定关系,并于1935年回国完婚。伦明搜罗清人图籍不遗余力,张荫麟写作《纳兰成德传》,即借助伦明所藏《通志堂集》。

清华时期,张荫麟连续五年选修吴宓的翻译课程,并开始翻译工作,一方面从西方人文经典论著中探索翻译的技术与意境,另一方面借外人之口针砭中国的时弊。如翻译《葛兰坚论学校与教育》一文,借其中对美国教育的质疑批评“吾国近今教育专事模仿美国”的现象。有些译作如《斯宾格勒之文化论》则是吴宓指定的选题。张荫麟虽然接受吴宓的翻译指派,但不愿屈从他人的修改,吴宓将张荫麟翻译的英国诗作《幸福女郎诗》修改并刊出后,张荫麟坚持要求发表原稿,令吴宓相当气恼。1928年郭沫若翻译出版德国文豪歌德的《浮士德》,当时张荫麟学习德语已有三年,发现郭译“其谬误荒唐,令人发噱之处,几于无页无之”,遂撰书评举出十三例。后来张荫麟赴美留学,又据德文原版选译《浮士德》。

因其与吴宓过从甚密,1927年吴宓约请张荫麟等合办《大公报·文学副刊》,张荫麟因此在该刊发表较多的书评。其中批评朱希祖的《中国古代铁制兵器先行于南方考》,认为朱著对“南方”的概念缺少界定,有误用“默证”之嫌,又未言及章鸿钊和松本文三郎之文,有掠美之嫌。当时有《大公报·文学副刊》专攻北大派的流言,让主编吴宓感受到巨大压力。又撰《评近人对于中国古史之讨论(古史决疑录之一)》,批评顾颉刚等人的疑古观点。顾颉刚对此印象颇为深刻,并表示“有无数话要说”,但终于没有答复。古史辨运动是当时胡适领导的整理国故运动中最耀眼的一支,张荫麟批评“疑古”,更不满意“整理国故”运动流风所向,以及声势浩大下的成绩之微。其撰写《洪亮吉及其人口论》一文,一方面试图指出整理国故者缺乏眼光,没有注意到洪氏人口论之重要性,较之英人马尔萨斯之说尤为“蹊径独开,一空依傍者也”,另一方面抨击“整理国故”之方式甚为破碎,未注意历史内在肌理脉络。

张荫麟早年的学术成就,很大一部分属于科技史方面的研究。在校补梁启超的《明清之际耶苏会教士在中国者及其著述》之后,相关研究又扩展为《明清之际西学输入中国考略》一文,后又陆续撰文表彰清代生物学家李元、汉代天文学家张衡、以《九章》为代表的两汉数学,以及介绍李俨的《中算输入日本之经过》。张荫麟注意到日人所撰《指南车与指南针无关系考》一文论证指南车内部乃装置齿车之机械,并未应用磁石之指极性,并认为中国人在南宋以前并不了解磁石之指极性;后来他又翻译汉学家摩尔的论文《宋燕肃、吴德仁指南车造法考》,发现其结论与前者类似。张荫麟又续其思路,撰写《宋卢道隆、吴德仁记里鼓车之造法》,并指出至迟至后汉初叶,关于磁之指极性已有明确记载。张荫麟最重要的科技史著作则是《中国历史上之“奇器”及其作者》,文章从先秦到清末,分四阶段进行贯通式的论述,肯定中国古代科技之先进性。虽然张荫麟谦称该文“不过聊供他日科学史家采撷之原料而已,然即原料之搜集亦非敢云备也”,但有论者指出“我国科技史工作者得益于此文之启发者不知凡几”。出国留学以后,张荫麟还撰写过《沈括编年事辑》《燕肃著作事迹考》等科学家传记式论文,但关注的议题已不限于科技史。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