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饮食烹饪的根本。应该说,自从有了火,才有了饮食文化。在人学会用火之前,“茹毛饮血”就是饮食的真实写照。而在人类能够熟练用火之后,才真正有了烹调。其实单从字形上就可以发现:烹,在甲骨文中上半部分是一个寺庙的样子,是拿食物来敬鬼神的;下面是火,言外之意,食物用火烤熟即为烹。
最初的火烹法主要是烧烤。也就是我们所谓的“燔、炙、炮”之法。总的来说都是用火把肉烤熟,但具体操作有一些差别。炮一般比较粗犷,就是把整只动物放在火上烤,有毛的先去毛,无毛的则直接炮制。大概就是把肉包裹上泥或者茅草,然后烧炮就行了。像是我们吃的叫花鸡,就是炮制。
比炮略精细的方法是炙,炙也是把肉放在火上烧烤,但是将肉先切割成细丝小块,有的还可以穿串儿,再放在炉上烤,类似于我们今天的烧烤,肉的油脂随着火的加热渐渐渗出,辅以作料,焦香美味随着噼啪的火声慢慢散发出来,简直是天下至美之一。难怪孟子也感叹脍炙人口,比起黑枣,更爱脍炙。
炙品的种类很多,而且经典、不过时,烧炙的风气一路从远古风行到秦汉,高帝统一天下后,就经常炙鹅肝牛肚来佐酒。
炙品一般都是用文火烤的小块的肉、鱼或内脏,而用大火烤制的则称为燔。但战国之后,炙已经成为烤肉的代称,不管大小,只要是烤的,都叫炙。《齐民要术》里记载南北朝时,炙品就达二十多种。
在火上置石板或铁铛,再放入动物油脂用高温烹调到汁水蒸干的方法是煎,相反,保留食物的汤汁到黏稠的程度叫熬。所谓煎熬,真是放在火上慢慢地烤,时间颇长,也难怪后世总以此来比喻焦虑痛苦。
除了直接用火烤,古人还很早就学会了煮蒸之法。秦汉之前的大型祭祀宴享中,肉食大多用煮的方式,用水加热。比如《吕氏春秋·本味》篇即提道:“凡味之本,水最为始。五味三材,九沸九变,火为之纪。时疾时徐,灭腥去臊除膻,必以其胜,无失其理。”
煮制的肉食,一般通过热水去腥膻,而后慢慢熬煮成羹。纯肉无调料做成的是大羹,配上菜则是铏羹,调料足、味道口感俱佳的则是和羹。
另外一种用火熟制法是蒸。早期的蒸都是用底部带透气孔的甑,将菜置于饭之上不加作料“清蒸”。相传到了汉高帝时期,韩信行军以竹木制作炊具,利用蒸汽烹熟食物,避免炊烟暴露军营位置,竹蒸笼就此诞生。别看蒸笼外表平平无奇,却可以最大程度上保持食物原汁原味,还可以保持蒸汽水不倒流。蒸物也从饭到菜都有。比如,秦昭王时出现了用面粉和面而成的蒸饼;到王莽代汉后,天灾人祸频频爆发,民不聊生,很多农民把粮食磨成米粉,拌和野菜蒸着吃,可以使难以下咽的野菜也变得美味起来,这种蒸菜法也叫“绿林菜”。
除了熟制,生食也是一直很盛行的。比如脍,一般是把牛羊鱼鹿肉切成细丝,拌上调料。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就是这样来的。牛、鱼肉制脍必须要细切,下刀要快,切得越细的肉丝越入味。虽然用火熟制食物美味,但生肉在加以滋味后味道同样鲜美,所以生食法就保存了下来,直到现在,日本和我国一些少数民族地区,还是有食生肉的习惯。
鲜肉并不是时时都可以吃到的,那时候也没有冰箱保鲜,一般吃不完的肉,就需用脯脩腊等手段做成干肉,因为质地干燥,便于携带,成为居家旅行必备品,在先秦两汉的市场上买卖最多的就是肉脯。桓宽在《盐铁论·散不足》中就说:“古者……不市食(不买熟食吃)。及其后,则有屠沽,沽酒市脯鱼盐而已。”(www.xing528.com)
另外一种常见菜肴制法是菹,就是把肉切片后和葱醯调料腌渍后发酵,有点类似于酸腌菜。如果肉菜切得再碎一些就称为“齑”。大部分蔬菜瓜类都可以制作成齑菹,菹中所配的醢酱,也并非我们所理解的豆瓣发酵和肉而成的肉酱,而是去骨剁碎的肉用盐和酒腌渍浸泡百日而成。醢酱在魏晋之前几乎是配食必备,除了炙品外,吃其他食物多配以醢。此外还有一种酷刑就是醢刑,顾名思义,就是把人剁成肉酱。文王之子伯邑考就是被处以醢刑,纣王还把他做成肉羹赐予文王吃。孔子的得意门生子路也因卷入政治斗争而受醢刑,孔子因此死前再不吃肉酱。西汉的开国功臣彭越也在斩首后被处以醢刑。
到秦汉时期,肉食已经不再是士大夫阶层的专属了。按照《盐铁论》中的记述,“今民间酒食,燔炙满案,众物杂味”。在山东诸城出土的汉画像石上的庖厨图中也可以看到,画面顶部悬挂着各种肉类,似乎是在风干腊肉。下方有三人跪坐在长几前,手持长刀正在切肉,最右边还有三人在烧烤肉串。然而肉食毕竟不是主食,即使汉代也只有贵族才可以酣畅淋漓地吃,普通人吃肉的机会还是不多的。
百姓日常所食最多的依然是主食,“麦饭、饼饵、甘豆羹”是最常见的。优质小米制成的粱饭,是上层人士中最为常见的,麦饭则是中下层民众的最爱,其实“麦饭”只是一种泛称,并不一定严格指用麦粒煮成的饭,许多时候饭里也夹杂其他谷类豆类。
辽阳棒台子一号墓庖厨图
画面描绘了20多人进行各种食材加工操作,如用铁杆穿烤食物、煺鸭毛、长刀肢解动物、切肉、屠宰猪牛等等。
但麦粒种皮坚硬,不太容易消化吸收,随着磨的出现,麦可以磨成面粉,面食逐渐兴起,中国也就此由“粒食文化”进入“粉食文化”。
春秋的人们会把小麦粉和水揉成椭圆形蒸熟,制成“饵”。入汉之后,面团制成的各种饼也成为人们喜爱的主食。开始是同“饵”类似的蒸饼,到东汉后,由不同方法做出的形态各异的“蒸饼”“汤饼”“胡饼”“蝎饼”“索饼”等依次出现。宋人黄朝英曾总结:“凡以面为食具者,皆谓之饼,故火烧而食者,呼为烧饼;水瀹而食者,呼为汤饼;笼蒸而食者,呼为蒸饼;而馒头谓之笼饼,宜矣。”
汤饼,实际上就是面片汤,就是把和好的面团撕成面片,下锅煮成。《世说新语·容止》中说到何晏时就提道:“何平叔美姿仪,面至白,魏明帝疑其傅粉。正夏月,与热汤饼。既但啖,大汁出,以朱衣自拭,色转皎然。”这则故事也说明了食汤饼的习俗。在汤饼的基础上,又发展出了“索饼”和面条。“索饼”就是手揉的宽面条,比索饼更细的就是一根一根揉搓捻引而成的面条了,这在当时都属于精工细作、费时费力的吃食,普通人家可是吃不上的。
东汉后,胡饼也成了晋冀鲁豫民众桌上的主食。“胡”,是中国古代文化观念中对北方和西方各族的泛称,也用来指称从这些地区而来的事物,如胡椒、胡桃、胡琴。胡饼其实就是芝麻饼,比传统的白饼略大,上面撒着芝麻,而芝麻,即胡麻,源于西域大宛,因此得名。这种美食风靡的程度不亚于当今的可口可乐,就连当时的皇帝也爱不释口,据《续汉书》讲,灵帝好胡饼,京师皆食胡饼,胡饼可谓最早风靡的“西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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