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工厂,到此为止至少启动了五次以上TPM活动。那么它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对于菲律宾工厂之前的失败,工厂领导团队给出了很多解释和原因:人员能力不够,之前是咨询公司手把手教着做,咨询公司一走,大家就不会做了;人员能力没有传承,当时主要的参与人员就是有限的几个人,能力没有扩散;人手有限,工厂这几年人员又缩编,而产量计划很紧张,导致大家忙着赶产量,没有时间和资源做改善。
这些解释和理由,怎么听上去这么熟悉?我之前举例的那家得过JIPM奖的台湾工厂,也是列举了类似的这样一些理由。“幸福的家庭个个类似,不幸的家庭个个不同”,这句话似乎对于推行TPM的工厂来说,并不适用。每个推行TPM失败的工厂,基本上都会给出这些类似的理由:人员能力不足,没有时间和资源,书面工作太多,大家不愿意做。
真的是这样吗?
在菲律宾工厂第五次启动TPM之后,有一次我在菲律宾工厂的食堂喝下午茶,跟一位也在喝下午茶的一线同事聊了会天。这位同事已经在工厂工作了快二十年,经历过历次TPM启动活动,现在也是最近这轮启动活动里的先导小组的核心组员。因为我之前去生产线,曾经在她所开机的设备前站着观察了一小时左右,并有向她询问和请教了一些目前设备存在的问题,以及她的看法和建议,并跟她在聊天中,得知她有四分之一的华人血统,所以,她每次见到我都会在礼貌之外多出一份亲近。
当我问她,觉得现在的活动怎么样,跟以前有什么不同时,这位同事告诉我,她觉得这次有希望。
为什么呢?
因为这次的厂长,来自生产部,喜欢去生产线,也懂生产线,并且对改善生产现场有热情。不像前任厂长,他原来是做安全的,更看重安全。
这一番话让我想起了我所接触过的那些菲律宾厂长们。我总共接触过菲律宾工厂的厂长有四任,他(她)们分别是怎样的呢?
第一任厂长J我并不熟悉。2008年去菲律宾开会时才第一次接触。J厂长是一位优雅的女士,据说出身菲律宾的豪门,家庭经济条件优渥,住在马尼拉的富人区。她原来是从事销售工作的,后来升职,转做工厂厂长,据说此番变动的目的,是为她将来的职业发展增添在供应链制造环节的经验和背景。
我对当时工厂二度重启TPM之旅的背景和原因,了解的并不多,不过当年开会,会议结束后,J厂长作为东道主,组织了一次盛大的庆祝晚宴,工厂内能歌善舞的同事们,被邀请了来,这些同事都是盛装出席,弹琴的弹琴,唱歌的唱歌,热舞的热舞,为大家带来了盛大的劲歌热舞秀。看得出来,J厂长对于组织这样的活动颇有一手。
J厂长经过在工厂的一番“镀金”后,升职去到了东南亚区的区域负责人的职位,原来工厂内负责推行TPM的协调员M,被升职而担任了厂长一职。我想,这下TPM的推行,总该云开日出有盼头了吧,毕竟M厂长自身原来是TPM协调员,应该既有专业知识,又最了解TPM的推动需要哪些支持,也该对TPM有激情。可是当我2012年受M厂长之邀去帮忙时,我发现我太乐观了,事情跟我想得完全不一样。(www.xing528.com)
M厂长在工厂内挑选了一个生产部的文员,委任她负责TPM的推动。而这位文员,对TPM是个什么玩意儿,该如何推动,可说是一张白纸。这倒也不怕,如果有人传帮带,我觉得也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厂长就是TPM协调员出身,原来也是管生产部的,而生产部的各位主管,都是工作多年,从2004年首次推动TPM开始一直做到现在的。可怕的是,连M厂长本人,也没有让我感觉到他有强烈推动TPM的愿望和热情。他委任了一位新的专员,给了她这份活,要求她做好,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对于现场5S的脏乱差,设备的跑冒滴漏严重,生产经理授意或者默许手下的人员,不执行点检标准,不做记录。M厂长对此并没有在日常工作中指出有何不妥,他似乎也并没有强烈的改变这一切的愿望。求稳,不求变,这是我从M厂长那儿感觉到的心态。
相比之下,M厂长的宗教虔诚,却随着他升任厂长而得到了推行。M一直都会在饭前做祷告,他当了厂长后,要求大小会议开会前,大家都要先祷告。这也才有了2012年第三次启动TPM时,那个放赞美诗做祷告的开场。甚至,那首宗教赞美歌,就是M厂长自己作词作曲并演唱的!原来他还是个玩音乐的人,会弹钢琴,会弹吉他,会作曲,还善歌唱。
由于工厂业绩持续不佳,问题不断,M厂长在2013年被炒了鱿鱼。新调任而来的F厂长,出身工程师,后来转行做了很长时间的安全管理,是属于公司培养的未来高级领导人才。他调任到菲律宾工厂,是他人才发展路径上的一环,任期为三年。
F厂长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是抓安全。他从安全事故汇报体系入手,同时投入大量的资金,对设备的安全状态予以改造。在F厂长任内,他的很大一部分精力和热情,投入在工厂的改造项目和新的生产线的投资项目上,虽然工厂内有工程经理,但是F厂长也还是亲力亲为,亲自参与大大小小工程项目的立项、规划、设计、执行。而对于工厂的日常管理和改善,我常在例会或者讨论会上,听到F厂长对大家说,这是你们的决定,我有我的意见,但是还是要你们自己来决定接下来要做什么。
F厂长说这番话的背景,通常要么就是工厂发生了问题,在问题的解决讨论时,团队提出了相对容易做的救火、治标不治本的方案,这时F厂长会提出质疑,但是他会以上述一番话做结尾;要么,就是在我们讨论到下一步该如何加强改善的执行,以改变目前重复问题不断发生的困境时,大家会纷纷抛出很多困难来,而F厂长就会阐述他对这些困难的看法,同时附加上这么一句作为结尾。
F厂长明确知道自己的任期是三年,所以他说,重要的是要培养你们大家做决定。三年后,也就是2016年10月左右,F厂长调动到他的下一个培养发展的职位去了,接手F厂长工作的是T厂长。这位厂长出身于生产部经理,这才有了引出这番回顾的那段食堂下午茶对话。
T厂长来自泰国,跟F厂长有着明显的不同。F厂长人长得精瘦,是个素食主义者。而T厂长恰恰相反,他人长得胖胖的,圆圆的脸,圆圆的身材,喜欢美食,也特别喜欢吃各种零食。菲律宾工厂的同事们私下跟我说,T厂长来了后,大家都很高兴,因为只要开大会、做培训,T厂长都会特意安排人准备很多吃的给大家,有薯片、饼干、花生等,还会特别带些他家乡的零食小吃。而F厂长呢,因为不喜欢吃东西,所以每次开大会、做培训,都要求准备很多水,而且只有水,他让大家多喝水,因为这样对健康有益。
而差别不止这些。工程师出身、做过很长时间的安全管理的F厂长,在管理工厂时,最关注安全和工程项目,经常把时间花在与项目相关的会议上;而出身自生产管理的T厂长,每天会花不少时间,去现场巡视,对于工厂这几年下来怎么都推不动的自主管理活动,他虽然对这方面的理论知识懂得并不多,但是却愿意亲自带领领导团队,去现场进行先导小组设备的首次清洁活动,并会参与每周一次的清洁活动。
F厂长在任时,将TPM的推动,包括那38项行动计划的推动,完全交给了TPM协调员,协调员忙东忙西地自己忙得团团转,而需要领导团队的其他人员去负责完成的行动计划却迟滞不前,这个时候,F厂长会微笑着耸耸肩,说我们的确时间和资源不够,接下来要怎么做,大家来做决定吧。而T厂长到任时,TPM协调员已空缺了有段时间,但是T厂长却没有因此而喊没人手没资源,他在领导团队内组织了讨论,对领导团队的每一个成员,都根据他的观察和了解,委任了某一方面的持续改善的任务,不但如此,领导团队的下一层级的核心成员,也被吸纳进来,担任具体的活动开展的支持职责。
虽然菲律宾工厂的第五次TPM活动启动,自2016年7月后,经历了协调员的离职,工厂厂长的更换,但是,我跟在食堂喝下午茶的那位同事一样,看到了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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