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管理智慧之赋比兴沟通

赋、比、兴的提法,最早见于《周礼·春官·大师》,与风、稚、颂一起合称为“六诗”。当代学术界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进行了广泛的研究,已经取得了基本一致的看法:风、雅、颂是《诗经》乐歌编排的分类,以乐调而得名;赋、比、兴则是《诗经》所采用的三种基本的表现手法。尽管在具体的作品中,赋、比、兴三种手法常常融汇交错在一起,但是三者无疑有其各自不同的表现特征及功用。这里将依次分别对赋、比、兴在现代沟通中的运用进行阐述。

1. 赋的沟通方式

赋的涵义,如朱熹所说:“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诗集传·葛草注》)即直接抒发情感,叙述事物,描写景色,铺陈情节。赋是《诗经》中最基本而且运用最多的一种表现手法。“《诗经》多赋,在比兴之先。”(孔颖达《诗大序·疏》)《诗经》中赋的运用,更有多种不同的表现,达到不同的效果。在现代管理过程中,这种沟通模式有时彰显了中国式的沟通特色。

(1) 直抒胸臆

这是《诗经》抒发感情最常用的形式。试看《郑风·褰裳》首章:“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思我,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意思是说:“承你见爱想念我,就提衣襟度溱来。你若不想我,岂无他人爱?傻小子呀真傻态!”描写一个恋爱中的少女向男友袒露心迹,大胆泼辣又有几分调皮。这种直抒胸臆的赋手法,一般是不曲折,不隐晦,直截了当,明白如话地倾诉内心的喜怒哀乐;而且往往能做到形象丰满、感情充沛,直接唤起对方的共鸣。

在沟通过程中,如果事情比较紧急、对方没能准确了解正式情况、事情非常重要、攸关双方的核心利益,在以上情景下,直抒胸臆往往是最好的沟通方式,例如历史上著名的毛遂自荐就是一个直抒胸臆的沟通范例。

战国时,秦军在长平一线,大胜赵军。秦军主将白起,领兵乘胜追击,包围了赵国都城邯郸。大敌当前,赵国形势万分危急。平原君赵胜,奉赵王之命,去楚国求兵解围。平原君把门客召集起来,挑选20个文武全才的门客一起去。经过挑选,最后还缺一个人。门下有一个叫毛遂的人走上前来,向平原君自我推荐说:“听说先生将要到楚国去签订‘合纵’盟约,约定与门客二十人一同前往,而且不到外边去寻找。可是还少一个人,希望先生就以毛遂凑足人数出发吧!”平原君说:“先生来到赵胜门下几年了?”毛遂说:“三年了。”平原君说:“贤能的人处在世界上,就好比锥子处在囊中,它的尖梢立即就要显现出来。如今,处在赵胜的门下已经三年了,左右的人们对你没有称道,赵胜也没听到赞语,这是因为先生没有什么才能的缘故。所以先生不能一道前往,请留下!”毛遂说:“我不过今天才请求进到囊中罢了。要是我早就处在囊中的话,就会像锥子那样,整个锋芒都会露出来,不仅是尖梢露出来而已。”平原君终于带毛遂一道前往。

毛遂自荐成功的原因是:第一,事情重大且急迫;第二,平原君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第三,毛遂直抒胸臆本身就彰显了其勇气与才华。因此,毛遂通过自荐而被选中,被选中后的表现确实如其所述,说明自荐需要有真本领作为后盾;否则自荐把事情搞砸了,就要承担巨大的责任。

(2) 意在言外

用赋的手法抒情,不仅可以直陈心迹,还可以做到意在言外,达到蕴藉委婉、耐人寻味的艺术效果。如《周南·卷耳》首章,描写一个少女采卷耳,好半天也采不满筐,干脆把筐子搁在路边、“嗟我怀人”去了。诗文如下:“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意思是说:“采了又采卷耳菜,采来采去不满筐。叹息想念远行人,竹筐放在大路旁。”这么一个普通的细节,表现出女主人公心不在焉、神思恍惚的情态。而这一章只是序曲,后三章便以复沓的形式,反复咏唱了“怀人”的主题。正如刘熙载所说:“《周南·卷耳》四章,只‘嗟我怀人’一句是点明主意,余者无非做足此句。赋之体约用博,自是开之。”(《艺概·肤概》)然而,《卷耳》作者在“做足此句”时,却显得颇费匠心,别具一格。本是写“我怀人”,却不直写,而是倒转来写“人怀我”,即写对方思念自己。后三章全是少女想象中的情景,写她的心上人在艰辛跨涉中如何怀念自己。诗文如下:“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意思是说:“登上高高的石山,我的马儿已困倦。我且斟满铜酒杯,让我不再长思念。登上高高的山岗,我的马儿多踉跄。我且斟满斗酒杯,但愿从此不忧伤。登上高高的山头,我的马儿已难行。我的仆人疲困不堪了,多么忧伤啊。”这样反客为主,通过想象对方如何思念自己,更反衬出自己对对方那压抑不住的悠长思念,从而表现了两人心心相印的深挚情感,正所谓“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李清照《一剪梅》)。《幽风·东山》第三章,也是以“妇叹于室”,插入了思妇怀念征人的描写。这种写法,不仅达到了“笔以曲而愈达,情以婉而愈深”(方玉润《诗经原铭》卷六)的艺术效果,还表明《诗经》在用赋的手法抒发感情时,并不止于简单的平铺直叙,而是力图在尝试别具一格的“双向对流”的抒情方式。言外之意的用法在沟通过程中也时常取用,能够达到效果且不明说,可以达到给对方面子的目的,或者达到不直接批评的效果。

我们通过《红楼梦》中言外之意的对话来说明在沟通过程中如何运用这种沟通方式。

如《红楼梦》第三十回:

黛玉听见宝玉奚落宝钗,心中着实得意,才要搭言,也趁势取个笑儿,不想靓儿因找扇子,宝钗又发了两句话,他便改口说道:“宝姐姐,你听了两出什么戏?”宝钗因见黛玉面上有得意之态,一定是听了宝玉方才奚落之言,遂了他的心愿。忽又见他问这话,便笑道:“我看的是李逵骂了宋江,后来又赔不是。”(话语①)宝玉便笑道:“姐姐通今博古,色色都知道,怎么连这一出戏的名儿也不知道,就说了这么一套。这叫做《负荆请罪》。”宝钗笑道:“原来这叫‘负荆请罪’!你们通今博古才知道‘负荆请罪’,我不知什么叫‘负荆请罪’。”(话语②)一句话未说了,宝玉、黛玉二人心里有病,听了这话,早把脸羞红了。凤姐这些上虽不通,但只看他三人的形景,便知其意,也笑问道:“这们大热的天,谁还吃生姜的。”凤姐故意用手摸着腮,诧异道:“既没人吃生姜,怎么这么辣辣的呢?”宝玉黛玉二人听见这话,越发不好意思了。

第一步:宝玉、黛玉相信宝钗是愿意在言语交际中与自己合作的。第二步:宝黛却发现宝钗话语①的回答不是戏名,而是关于戏的具体内容。可以判断宝钗所提供的信息量明显过多。同时,宝钗也没有提供与问题最相关的戏名,可以判断宝钗有意违反了数量准则和关联准则,话语①中有言外之意。第三步:在话语②中,宝钗说自己不知道这个戏名,这显然是不真实的,违反了质量准则,因此,话语②和话语①一样都是话里有话。第四步:进一步推导出言外之意具体指的是什么,宝黛二人所依赖的是共有的背景知识(语境要素):宝黛因“金玉之说”和提亲之事发生了口角,后来,宝玉又亲自向黛玉赔不是。可以推导出宝钗真实的交际意图是讽刺和挖苦他们两个曾经亲自导演出了“负荆请罪”的这样一场闹剧。从这个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到交际双方所共有的背景知识是推导言外之意的一个重要语境要素,缺少了它,受话人对话语的理解也只能停留在意识到“话中有话”,却百思不得其解的状态,就如文中最聪明的凤姐也是如此。

(3) 叙事生动

赋的基本功用之一就是叙事。《诗经》的叙事诗比重不大,成就也不如抒情诗高,但却颇有特色。如《大雅》中的《生民》《公刘》等以朴实的语言叙事了祖先们开创基业的历史,如《生民》中:“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载震载夙,载生载育,时维后稷。”意思是说:“当初先民生下来,是因姜嫄能产子。如何生下先民来?祷告神灵祭天帝,祈求生子免无嗣。踩着上帝拇趾印,神灵佑护总吉利。胎儿时动时静止,一朝生下勤养育,孩子就是周后稷。”再如《公刘》中:“笃公刘,匪居匪康。乃埸乃疆,乃积乃仓;乃裹餱粮,于橐于囊。思辑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启行。”意思是说:“忠厚我祖好公刘,不图安康和享受。划分疆界治田畴,仓里粮食堆得厚,包起干粮备远游。大袋小袋都装满,大家团结光荣久。佩起弓箭执戈矛,盾牌刀斧都拿好,向着前方开步走。”《大明》用气势磅礴的笔触描绘了著名的牧野之战,如《大明》中:“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意思是说:“牧野地势广阔无边垠,檀木战车光彩又鲜明,驾车驷马健壮真雄骏。还有太师尚父姜太公,就好像是展翅飞雄鹰。他辅佐着伟大的武王,袭击殷商讨伐那帝辛,一到黎明就天下清平。”一些短小的描写日常生活的叙事诗,更是写得形象生动,情趣盎然。如《郑风·溱洧》就是记叙古代郑国上巳节青年男女自由寻找游伴,尽情享受青春欢乐的趣事,中间插入少男少女们的对话,使场面更为活泼,人物形象更为生动,更充满生活气息。例如《溱洧》中:“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于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意思是说:“溱河,洧河,春来荡漾绿波。男男,女女,手拿兰草游乐。姑娘说:‘去看看?’小伙说:‘已去过。’‘请你再去陪陪我!’洧河那边,真宽敞,真快活。少男,少女,互相调笑戏谑,送一支芍药订约。”有的诗则干脆用人物对话组成,用对话来铺叙故事,表现人物。例如《郑风·女曰鸡鸣》:“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意思是:女子说,公鸡已鸣唱;男子说,天还没有亮,不信推窗看天上,明星灿烂在闪光;宿巢鸟雀将翱翔,射鸭射雁去芦荡;野鸭大雁射下来,为你烹调做好菜;佳肴做成共饮酒,白头偕老永相爱;女弹琴来男鼓瑟,和谐美满在一块;知你对我真关怀呀,送你杂佩答你爱呀;知你对我体贴细呀,送你杂佩表谢意呀;知你爱我是真情呀,送你杂佩表同心呀。这首诗通过一对夫妇清晨的相互问答,叙述了他们恩爱和美的生活情景。《齐风·鸡鸣》更是写得绘声绘色:“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意思是:公鸡喔喔已叫啦,上朝官员已到啦;这又不是公鸡叫,是那苍蝇嗡嗡闹;东方曚曚已亮啦,官员已满朝堂啦;这又不是东方亮,是那明月有光芒;虫子飞来响嗡嗡,乐意与你温好梦;上朝官员快散啦,你我岂不让人恨!这首诗写妻子着急地再三催促夫婿早起上朝,而其夫婿却迷恋枕袅装糊涂不愿起来。全诗就通过饶有生活情趣的一对一答,使这一对性格不同但又心存恩爱的夫妻的“隐私”曝了光。叙事生动是《诗经》赋的一大特征,在管理沟通过程中,叙事生动的话语也同样能起到增强沟通效果的作用,在中国人的沟通中,有很多叙事生动的沟通能手不断创造沟通的艺术。

语言的运用新鲜活泼,能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地表现思想感情和客观事物,是语言艺术化的标志。语言沟通中,语言是交流思想的主要工具,在运用有声语言表达思想感情的过程中必然要运用各种富有表现力与感染力的修辞格,使语言形象生动并艺术化。幽默是语言的深刻哲理、趣味性、说服力和生动表达技巧的高度结合,常常可以使语言沟通产生特殊的积极效果。例如:王敏是一家公司的白领,由于家居离公司较远,加之路途塞车严重,一连迟到多次,受到公司经理的警告说:“你不要以为自己有什么才华,今后再迟到我就炒你的鱿鱼!”不幸的是她向经理信誓旦旦保证不再迟到,结果没过一星期,又因为路上塞车迟到了20分钟。待她走进办公室时,经理早已满脸愤怒地坐在那里恭候她。平日活泼洒脱的王敏,见此情形就知道大难临头。但迟疑一会儿后,只见她稍微镇定了一下,大大方方地走向前去对经理滑稽地鞠了一躬,然后指着自己的位子一本正经的说:“经理阁下,我知道这位子半小时前是没有人的,我能否作为捷足先登者,申请这个位子的占有权呢?”话音刚落,全办公室的人都哄堂大笑,经理也只好强忍着笑容指着桌子说:“希望你珍惜自己申请的这个位子的所有权啊。”在这个事例中,王敏和她的经理都是胜利者,王敏利用自己的机巧和智慧缓和了现场的气氛,并争取到了其他员工的同情,让经理虽嫌勉强,但还是卖给了她一个人情,因而她逃过了一场厄运。从经理的角度看,他不仅巧妙地接过了王敏踢过来的“球”,顺水推舟,给了王敏一次机会,显示了自己的宽容大度,还成功地维护了自己的尊严,最后他的话传达给王敏的信息非常明显,以后这样的机会没有了。(www.xing528.com)

(4) 以形传神

《诗经》的赋手法运用于叙事状物时,尤其注意到形象性的描写。有时还能做到以形传神,形神俱现。如《卫风·伯兮》第二章:“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意思是说:自从丈夫东行后,头发散乱像飞蓬。膏脂哪样还缺少?为谁修饰我颜容!作者用“首如飞蓬”这一外在容貌的描绘,十分传神地表现了一位独守空房、无心梳饰的思妇形象;再以思妇“岂无青沐?谁适为容”的语气强烈的反问(这是一种由里而外的形象显现),强化了她对夫君那专注而深挚的感情。短短数语,写得形神俱佳,声情并茂。在组织管理沟通过程中,以形传神还不够,还要做到形神并茂,不仅仅是语言,而且是动作、表情等非语言往往更能传出让人信服的信息。

《唐祝文周四杰传》中描述唐寅唐伯虎趁机向丫环秋香求婚时的情形。秋香当下笑着说道:“解元爷你要我面许终身,我有一个哑谜儿呢,我的灯谜不写在纸条上,只向你做几个手势。你猜破以后便知道我允许不允许。”唐寅道:“请教请教。”秋香伸着纤手向上一指,向下一指,向自己心口一指,又把手儿摇这几摇。便道:“快猜快猜。”秋香的意思是暗示着上有天、下有地,这是邪心,不可不可。但唐寅见了这手势便道:“妙极了。向天一指,‘在天愿作比翼鸟’;向地一指,‘在地愿作连理枝’;向心一指,‘我和你心心相印’;摇手儿便是,‘长相思毋相忘’。”由于语言信息受理性意识的控制,容易作假。人体语言则不同,人体语言大都发自内心深处,极难压抑和掩盖。个性化一个人的肢体语言同说话人的性格、气质是紧密相关的。爽朗敏捷的人同内向稳重的人的手势和表情肯定是有明显差异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肢体语言,它体现了个性特征。人们时常从一个人的形体表现来解读他的个性。非语言沟通的作用辅助语言表达人们运用言语行为来沟通思想、表达情感往往有词不达意或词难尽意的感觉,因此需要同时使用非语言行为来进行帮助,或弥补言语的局限,或对言辞的内容加以强调使自己的意图得到更充分更完善的表达。

(5) 寓情于景

赋的手法,在《诗经》中也常用来描写景色;而《诗经》中关于自然景物的描写,又总是与人的生活紧密相连。有的诗是表现古人泛神的自然崇拜:“怀柔百神,及河乔岳。”(《周颂·时迈》)意思是说:武王能安抚天地众神,以至黄河和高山。有的诗是通过对山岳雄峻、河水浩荡的描写,赞颂君德武威:“泰山岩岩,鲁邦所詹。”(《鲁颂·閟宫》)意思是说:泰山真是高大森严,鲁国视为境内天险。“江汉汤汤,武夫洸洸”(《大稚·江汉》),意思是说:长江汉水浩浩荡荡,出征将士威武雄壮。而大量的景物描写,跟人的情感活动密切相关。如《王风·黍离》《郑风·风雨》等诗中的自然景色,莫不寄寓、融汇了浓郁的情感因素。寄情于景,正是《诗经》景物描写的突出之处。再以《幽风·东山》为例分析,当主人公在细雨蒙蒙的还乡途中,忐忑不安地想象着家园荒芜,于是诗中便出现如此这般的景象:“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蠨蛸在户。町畽鹿场,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意思是说:自我远征东山东,回家愿望久成空。如今我从东山回,满天小雨雾蒙蒙。栝楼藤上结了瓜,藤蔓爬到屋檐下。屋内潮湿生地虱,蜘蛛结网当门挂。鹿迹斑斑场上留,磷火闪闪夜间流。家园荒凉不可怕,越是如此越想家。景物描写随着主人公的感情变化而展现不同的风格。这便是所谓因情见景,景随情生。景和情是一致的,景物完全是感情的外化表现,借写景以抒情。

丘迟撰写《与陈伯之书》就是通过寓情于景,情景交融的描写手法,实现了与陈伯之完美沟通,最后陈伯之带着军队归降了: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见故国之旗鼓,感平生于畴日,抚弦登陴,岂不怆悢!所以廉公之思赵将,吴子之泣西河,人之情也,将军独无情哉?想早励良规,自求多福。”

意思是说:暮春三月,在江南草木已生长起来,各种各样的花朵竞相开放,一群一群的黄莺振翅翻飞。(如今与梁军对垒)您每当登上城墙,手抚弓弦,远望故国军队的军旗,战鼓,回忆往日在梁的生活,岂不伤怀!这就是(当年出亡到魏国的)廉颇仍想作赵国的将帅,(战国时魏将)吴起曾望着西河哭泣的原因,都是(人对故国的)感情。难道唯独您没有(这种)感情吗?切望您能早定良策,自己弃暗投明。

2. 比的沟通方式

比即比喻,《诗经》中运用最为广泛的比喻形式就是用喻词把喻体连接起来。《大雅·常武》的诗句:“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绵绵翼翼。”意思是说:“势如江汉水汹涌,如山之基难动摇,如川之流滚滔滔,军营绵绵排列齐。”用山峦的繁茂与水流的奔涌来形容军旅的声威气势。用喻词把本体与喻体连接起来,喻体具体可感的形象性,就通过喻词转移到本体上,从而增强了本体的艺术感染力。《诗经》有时对喻体进行了拟人化的处理,如《曹风·蜉蝣》就把醉生梦死的贵族比拟成羽翼美丽却朝生暮死的蜉蝣。

在特定场景的沟通中,比的手法往往能起到超长的效果。三国时期,曹操去世后,长子曹丕继承了魏王的职位,对其亲弟弟曹植耿耿于怀,想找个借口杀掉他。世传曹植善于写诗,命令他在七步之内写一首诗,描述他们兄弟之间的状况。曹植借助比兴,在七步之内完成了著名《七步诗》,准确地描述了他们之间的兄弟状况。

《七步诗》:“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七步诗》纯以比兴的手法出之,语言浅显,寓意明畅,无庸多加阐释,只须于个别词句略加疏通,其意自明。它巧妙地运用了比喻和拟人的修辞手法,表达了曹植对手足相残的悲愤,同时也发出了痛心的斥责。

3. 兴的沟通方式

兴是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即是在诗中先提出某一事物,再由此引出所要表达之物。唐代孔颖达所说:“举草木鸟兽以见意者,皆兴辞也。”(《毛诗正义》)唐代僧人皎然也说:“取象曰比,取义曰兴,义即象下之意。”(《诗式》)可见,兴不仅表明兴句与下文之间有某种意义相连,而且,兴句本身也寄寓着某种意义。这里所谓的“意义”,可指某种政治寓意或社会义理,但更多时候是指某种情感、情意。情与兴具有密切关系,可以说,《诗经》的兴,是与诗人思想感情的抒发密切相关的,或者说,兴主要是通过物我关系来表现人们的思想感情。如关于《周南·关雌》中“关关雌鸿,在河之洲”,可见与下文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真挚爱情有意义相关。

在现实人世间的沟通,起兴的方式可谓经常使用,特别是在中国人与人之间的沟通过程中,常常用起兴的方式,表现为见面先寒暄几句,再步入话题。这样起到的沟通效果比较好,通过寒暄温暖了沟通的氛围,拉近了沟通者彼此的关系,沟通起来就容易得多。例如,领导找你谈话布置任务,往往先和你聊一些家务事等。“你儿子小学毕业了吗?”“最近播放的那部电视剧你觉得拍得如何?”之类的话,寒暄一段后开始步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