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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剧的作用:传承乡土市井文化

时间:2023-08-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评剧前身莲花落是植根于冀东乡野民间的一种撂地儿说唱艺术,所以它的欣赏对象自然是乡野村夫、妇孺儿童。评剧市井观众中有一类特殊的群体——黑恶势力。日伪期间,他控制着天津多个娱乐市场,操纵着许多女演员的命运。他对评剧名伶小白玉霜霸占长达一年之久,其间对小白玉霜在肉体上和精神上进行非人的摧残与折磨。

评剧的作用:传承乡土市井文化

评剧前身莲花落是植根于冀东乡野民间的一种撂地儿说唱艺术,所以它的欣赏对象自然是乡野村夫、妇孺儿童。评剧的孕育之地冀东滦州一代,灾荒连年,尤其是滦河经常决堤泛滥,“河水奔涛入城,曲巷皆通舟楫,御滦门不没者半圭,东西瓮城外墙颓数十尺,关乡号呼之声达于城内,人情汹汹,莫知所措”。天灾再加上人祸,致使大量的农民破产,无奈之下,一些会唱莲花落的民间艺人被迫离乡背井,走街串巷,沿街卖艺乞讨为生。这些走街串巷、撂地儿卖艺的民间艺人的表演对象是比他们生活光景好不了太多的普通农民以及有钱有地位的乡绅地主。其实,以评剧为代表的民间戏曲自始至终都没有完全脱离开孕育它的摇篮——乡土农村。“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前唱大戏……”这耳熟能详的童谣反映出了广大农村,走亲戚、看大戏的热闹场面。草台上演绎着金戈铁马、家长里短、悲欢离合,草台下目不识丁的野老村夫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眼热心酸。时而为英雄落难而感伤,时而为才子佳人终成眷属而喜悦;时而为忠臣喊冤而悲痛,时而为权奸伏法而雀跃……他们同情秦香莲、杜十娘的遭遇,他们谴责陈世美、李甲的负心,他们礼赞杨继业两狼山碰碑的忠烈,他们痛恨潘仁美官报私仇的奸诈。他们与戏台上的人物共命运,他们品悟着戏台上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而他们自己的悲欢离合、人生百态也在戏台上代代演绎。“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是朴素的乡民得出来的朴素道理,是高台教化下的道德认知。

保定农村草台上的评剧演出(焦振文摄)

进入城市,评剧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得到了极其迅速的发展。评剧在城市的欣赏者自然是市民阶层了。在茶楼酒肆,乃至露天广场、十字街头都是评剧的演出场所。旧社会城市的观众较之农村要复杂得多。除去普通的市井细民之外,还有地痞、流氓、恶霸、官商、警察、兵痞、洋人等,总之,三教九流、士农工商无所不包。评剧进入唐山、天津、北京、奉天等大都市后,迅速吸引了大量市民观众,张焘的《津门杂记》记载:“北方之唱莲花落者,谓之落子……一日两次,不下十人,粉白黛绿,体态妖娆,各炫所长,动人观听。彼自命风流者,争先快睹,趋之若鹜,击节叹赏,互相传述。每有座客点曲,争掷缠头……”评剧在天津演出的盛况可见一斑,“莲花落以其强大的生命力深深植根于天津观众心中,并以其锐不可当之势迅速占领了全市大半个戏园子”。

评剧市井观众中有一类特殊的群体——黑恶势力。这些黑恶势力往往与宪兵、警察、侦察队、官僚等勾结,他们豢养打手、坐地收钱、侮辱女艺人,为所欲为。因此,评剧艺人,尤其是女艺人在旧社会作艺很艰难,必须要“认干爹”,找靠山。新凤霞在回忆录里讲述了自己在天桥唱戏时去拜访“四霸天”的情景,首先要拜访“四霸天”的徒子徒孙,然后再心惊胆战地拜访东、南、北三霸天,最后拜见“西霸天”富六(傅德奎,也称傅六) :

那天新凤霞是在朋友带领下到的富六家。到了大门口,她报上姓名,门房进去通禀。等了一会儿,富六传下话来,才进得堂屋。富六坐在屋正中间的一把红木圈椅上,身后站着四位姨太太,两旁站立几个恭恭敬敬、垂首侍立的流氓打手,新凤霞上前,跪地磕头请安,富六端起盖碗,啜了一口香茶,头也没抬,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平身”。这家伙还真个儿当皇上了。新凤霞缓缓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等候发落。只见富六大大咧咧地说:“你这小丫头,来天桥找饭吃,知道吗?万盛轩是我开的。我只要一跺脚,天桥四角都得乱颤……”所有戏园子,他没掏过一文钱,但都说成是他开的,就这个德行。他端着盖碗,一边用碗盖拨弄茶叶一边喝,故意不抬头,摆足了土皇帝的臭架子。陪新凤霞一块来的朋友赶紧上前一步,满脸堆笑,恭维道:“那是当然,您老是谁呀,不要说天桥,就是可着这四九城,您老走到哪儿,哪儿也都得颠几颠呀。往后,这丫头就全仰仗您老人家照应了。”说着双手一抱拳,算是行了礼,随后麻溜儿地把一小袋银元捧给了一个伙计。

富六斜眼瞄了瞄那袋银元,“哈哈哈”一阵狂笑。这时富六放下盖碗,猛抬头瞅了一眼新凤霞,这一瞅不打紧,把他是惊了个目瞪口呆……富六立刻手舞足蹈起来,扯着公鸭嗓嚷嚷道:“在天桥,我要是推谁一把,他就得没命。我要是扶谁一把呢,扶谁谁他妈的活。知道吗,我是扶人成王,扶土成墙。看这小丫头长得挺俊,还挺有灵气,好吧,那我就扶你一把,哈哈哈。”

恶霸欺侮女演员的典型例子就是评剧名伶小白玉霜被大混混佟海山霸占。佟海山是天津卫臭名昭著的地痞恶霸,他的最大爱好就是看戏、捧角儿、玩儿戏子。他曾扬言:“天下的戏子都是婊子,不玩儿白不玩儿,玩儿了也白玩儿。”日伪期间,他控制着天津多个娱乐市场,操纵着许多女演员的命运。他对评剧名伶小白玉霜霸占长达一年之久,其间对小白玉霜在肉体上和精神上进行非人的摧残与折磨。(www.xing528.com)

在戏园子里的市井观众中,还有一类令园主、演员头疼的观众,就是看戏不买票的“看白戏”者,而且对这类人稍有怠慢,就会遭受砸场子、殴打演员等厄运。这类人以宪兵、军警为主。他们进园子从来不买票,而且还要求戏园子为他们安排官厢和优待座。新凤霞在《我们是主人》一文中写道: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的旧戏班后台,那真是乌烟瘴气,无奇不有。什么样的人都可以随便出入,赌钱的、吸毒的、打架骂人的,后台真是个是非之地呀!大伙最怕的是警察,他们是软的欺负硬的怕,专门欺负受苦的穷人,但要是见着比他们大一号的、横的,很远的就立正。后台演员习惯扒着门帘看看台下,如果上座不好,就说那句常念的顺口溜:“为何不上座?来了军警宪特。有话不敢说,肚子要挨饿。”

新凤霞在《五女哭坟》这篇文章里,还回忆了自己演出《五女哭坟》时受到流氓起哄的情景。新凤霞反串河北梆子,与小白玉霜合演《五女哭坟》,由于小白玉霜临时加动作,新凤霞猝不及防,被真的摔在了台上,没想到,这下找了麻烦:

一群流氓却起哄造谣,说这出《五女哭坟》小凤子又有新绝活:哭坟真摔,头上起包。后来我们又贴这出戏,当然,最后一场哭坟还是傻哥哥背起五凤回家。可是不得了啦!观众叫倒彩,就是这群坏蛋,故意捣乱,要退票。他们还大吵大闹说,上次有大姐抱五凤,五凤摔倒,头上起了一个大包!这个动作为什么没有?我花钱买票就是为看这个动作来的!为什么去掉!退票!财主也没办法,最后请他们到后台,让我向他们赔礼道歉才算完事。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戏园子里的恶霸、地痞被人民政府肃清了,净化了演出环境。今天的评剧在乡村与都市里依然活跃。年节庙会、婚丧嫁娶,在广大农村,尤其是河北地区的新农村依然有着评剧演出。《杨三姐告状》《花为媒》《刘巧儿》《马寡妇开店》《小女婿》《秦香莲》等依然是当地父老乡亲们最钟爱的经典剧目,伴着耳熟能详的唱段,陶醉在全面建成的小康社会里。

如今,北方大小城市的影剧院、公园、社区娱乐中心等处同样活跃着评剧的身影,满足城市群体的娱乐需求。由于文化知识的普遍提升,评剧在审美情趣上也做到了雅俗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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