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间,赵雪芳患了两次癌症,又两次经受了手术。然而,每次术前的几个钟头,乃至术后的不长时间,她都依然顽强地工作在治病救人的第一线。她自己想得很简单,绝不能叫一个病人失望。
1989年1月,赵雪芳被诊断为膀胱癌。
面对诊断,赵雪芳的心情很不平静。对于死,她并不恐惧。她只是觉得自己刚过50岁,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做完,还有那么多被病痛折磨着的姐妹等待她治疗。现在就迎接死神,她不甘心啊!
接受手术的前一天,雪芳还照常上班,并安排了两台手术,科里医生提出替她做,雪芳却笑笑说:“还是让我做完这两台手术吧,恐怕今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原来要做手术的是来自农村的两位患者,她们慕名找到了赵雪芳,雪芳不想让两位农村姐妹失望。
咬着牙,忍着痛,一台子宫肌瘤切除和一台剖腹产手术下来,时间已是下午两点。
回家路上,雪芳迎头被本院职工小白拦住。“赵主任,可把您等来了,我爱人要生了。”
听小白一讲,雪芳顿时忘记了疲劳,快步赶到他家,检查结果,他爱人宫缩无力,头不入盆,胎儿有窘迫征象。“必须立即剖腹手术。”
“赵主任,我们想让您……”
“行,我全程服务。”
就这样,雪芳这天又做了第3台手术。
转天,就要接受手术的赵雪芳依然早早走进了病房,为刚刚做过手术的几位病人一一检查伤口,下达医嘱。忽然,一位新入院的病人拦住她,“赵主任,你给俺检查一下吧,俺就盼着你给俺看一看哩。”旁边一位大夫赶紧拦住病人:“赵主任马上要接受手术,你别再拉她了。”望着病人恳切的目光,雪芳深情地对大家说:“病人来一趟不容易,我给她检查一下吧。”
检查完毕,赵雪芳才从从容容地进了手术室。
当了一回病人,赵雪芳对病人更亲了。病体稍微恢复,她又是几乎天天都要走上手术台,她的身影又按时出现在门诊、产房里。她说:“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使我更体会到病人对医生的企盼,病人最需要你的时候,恰恰是他最困难的时候。当医生就要当一名知心医生。”
1989年5月至10月,赵雪芳不顾术后身体的虚弱,在死神的笼罩下跑遍了长治13个县区,为一万多名农村妇女普查疾病。“乡下宫颈癌病人这么多,我一定要下去看看,尽量提前发现病情。”
这是在城里从未见过的场面:几乎没见过医生的农村妇女们把赵雪芳围得水泄不通,她们与赵雪芳几乎脸挨着脸,热呼呼的气息薰热了赵雪芳的心。她们有的步行了8公里山路,赶到卫生院时,天已经黑了。赵雪芳说:“怎么也不能让她们再跑第二趟,多晚也得看。”她顾不上吃饭、睡觉,每天检查200多个病人。
夜已经很深了。赵雪芳埋头手术,等她做完手术直起腰来,时针已指向凌晨3点。赵雪芳缓缓地擦去满脸汗水,捶了捶酸痛的腰。早晨7点,她又准时出发,来到了平顺县龙镇为农村姐妹们检查治疗。那一天,她干了16个小时,当查完最后一个病人时,赵雪芳瘫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拼命?”与赵雪芳并肩奋斗的张孝科大夫说,“我们不让她再干了,可她说,只要还能爬起来,就一定要去,她离不开病人。”
山区的夏季又闷又热,普查相当艰苦。小王和小赵两位年轻大夫看到赵雪芳精疲力竭的样子,心里直发酸:“一天下来,我们年轻人手和胳膊都硬了,赵主任这么大年纪,又有这么重的病,可嘴里从来没一个累字。晚上,她还要打着手电作手术。我们休息了,她却趴在桌旁写文章、作总结。”
赵雪芳说,乡亲们期待着医生,就像期待着治病救人的活菩萨,我们的普查点要设在村里,不然,许多出不了山的农民就要延误诊治的最佳时间。(www.xing528.com)
在难忘的5个月中,赵雪芳的生命之火点燃了一万多名农村妇女的心,普查组在赵雪芳的率领下,抢救和延长了2000多名病人的生命,查出的12名宫颈癌患者部分已得到治疗。
5个月中,赵雪芳还在乡村登门传帮带,每到一个点,她都要亲自带上三四个基层医务人员,手把手地教他们。在这次普查中,赵雪芳边干边培训了132名基层医务人员。那些医务人员说,这么多年也没有这几个月学到的东西多。大家赞誉赵雪芳是“不收学费的老师”。
5个月里,可以想见,赵雪芳为了山区的病人,为了妇女普查工作,她付出了多少艰辛和代价啊。膀胱癌没有压垮赵雪芳,一次更沉重的打击却又向她袭来。
1992年初,赵雪芳已发现大便带血,而且便血次数越来越频,下腹部还有一阵阵坠痛。可开会、手术,她哪顾得上自己的病,拖了几个月,她才不得已悄悄做了检查。又是癌症,而且是新发直肠癌!
赵雪芳对此早有精神准备。当院领导命令她立即休息,尽快接受手术时,她向领导提出了两个请求:一是手术不去外地,不请专家,就让本院的大夫做;二是术前工作照常,把自己已安排的手术全部做完。院领导含泪答应了她的请求。
就剩下最后两台手术了。这天,她洗手的时间特别长,闻着那淡淡的消毒药水味,她的心里隐隐作痛,这也许是自己做的最后一次手术了。
第一台手术结束,已到了午饭时间。由于第二台手术的病人并非急症,大家提议改在下周再做。几位大夫脱去了手术衣。
“你们给我回来!”雪芳沉着脸,带着几分命令,又带着几分恳求。同志们惊呆了。
赵雪芳眼里的泪珠打着转,颤抖着说:“我求大伙了,再辛苦一下,帮我……帮我把这台手术做完。”
手术下午3点多钟结束,赵雪芳看着自己强留下来的同志们,心里一阵酸楚。
为了能再为一个个还在病痛中的姐妹解除病痛,赵雪芳答应了领导要她到北京去治疗的安排。临行,医院的同事和病人们都赶来送行。面对科里的同事,她一个个地交待对每个病人治疗时应注意事项,然后才登上去京的列车。
赵雪芳术后的反应十分强烈,一吃就吐,每天只能靠喝玉米糊糊来维持,隔上三五分钟就要去趟厕所,一蹲下就站不起来。可为了给医院减少开支,她在北京一家医院的门诊接受化疗时,不住近在咫尺的饭店,偏偏住进了连卫生间都不具备的一家地下室旅馆。病情稍有好转,她就逼着医院派来的陪护返回了长治;一个疗程做完,她当天就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赵雪芳没有被病魔压倒,她又顽强地挺了过来。病体稍微恢复,她又是几乎天天都要走上手术台,她的身影又按时出现在门诊、产房里,她又再次活跃在城里、乡下,活跃在企盼她的患者之中。
30多个春秋,赵雪芳在平凡的妇产科医生岗位上无私奉献,做出了不平凡的业绩;她敬业勤业精业,展示了一个人民医生的崇高精神风貌;她身患癌症,在经受了两次手术后,仍以顽强的毅力拼搏在救死扶伤的第一线,谱写了一曲共产党人的凯歌。
太行山不会忘记她,党和人民也没有忘记她。
1994年4月23日,北京人民大会堂。在掌声和鲜花的簇拥下,人民的好医生赵雪芳激动地接过了闪闪发光的“白求恩奖章”和鲜红的证书,并向与会者汇报了她的事迹。党和国家领导人分别为她题词,高度赞扬了她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1994年12月,全国总工会授予赵雪芳“全国十佳职业道德标兵”称号;1995年“五一”国际劳动节,国务院授予她“全国先进工作者”称号。
面对鲜花和荣誉,赵雪芳很冷静,也很清醒。她说:“我是个普通的妇产科医生,党和人民给予我这么多的荣誉,我觉得自己只做了应该做的。”“现在,我已动过两次手术,不知命运留给了我多少时间,让我能继续站在那份心爱的事业中,但我会与命运抗争,因为我的生命属于患者、属于那些新的小生命!回首人生路,我也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我无怨无悔,因为我得到的更多。曾有数以万计的新生命是我用双手迎接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是世界的明天,人类的希望,也是我生命的延续。我要和时间赛跑,在有生之年为患者做出更多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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