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孝骞离开湘雅医学院后的十多年中,湘雅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按照建校时的协议,美国人已于十年期满之时交出了对学校的领导权,许多美国教授也都陆续离去了,学校师资正严重缺乏。对于张孝骞的回校,校方当然表示了极大的热情。他一到校,便担任了内科教授和教务主任的职务。
张孝骞本打算利用这里尚能维持的正常秩序,为国家培养一些医学人才,同时把业已开展的研究工作继续向前推进。他的这个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战争的烽火已蔓延到了长江流域,长沙陷入了一片混乱。这年冬天,湘雅医学院院长去职,学校一时无人主事。办学经费的窘迫和人心的动荡,已使学校处于瓦解的边缘。人们把目光投向了张孝骞,希望他能出任院长,救学校于危难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张孝骞别无选择。他出任了院长,打算为保存湘雅而作一次全力的拼搏。
随着上海沦陷,侵略者节节逼近,武汉和长沙都已处于严重的威胁之中。频繁的空袭,使校内人心惶惶,要保存湘雅,只有一条出路:南迁。当张孝骞正在思考着迁校的计划时,美国人却出来反对。他们说,只要在房顶上画一面大大的美国国旗,日本人就不敢动它一根毫毛。张孝骞不相信这种神话,仍旧果断地作出了迁校的决定。
恰好在这时,张孝骞得知中央医院已由南京迁到了贵阳的消息。中央医院院长沈克非是张孝骞在协和工作时的老同事。经商量,中央医院愿意为湘雅医学院提供教学服务。于是,张孝骞决定把湘雅迁到贵阳去。
搬迁工作从1938年6月中旬开始,至10月11日,全部物资和人员抵达贵阳。他们临时借用了贵阳医学院和当地居民的一些房屋,于10月24日正式开学上课。
为了解决住房问题,他们又在贵阳市次南门外租取了一块长沙义园的坟地,自己动手搞土木建筑。仅用了4个月,就盖起了三幢两层楼的房子,学院恢复了正常秩序。(www.xing528.com)
张孝骞在1941年所写的一份材料,这样描述了当时的情况:“为了节约用房,尽量将房间分配多种用途。家具设计简单,包装箱用作书架和药品试剂台;凳子做成活动手提式;椅子成为罕见奢侈品。学生有时需站着吃饭和上课。一间20平方米的房间,要住20~24名学生。没有电源和自来水,但实验和教学仍照常进行。”
张孝骞自己上山砍竹割草,盖了一间茅草屋,既作宿舍,又作办公室。他每天除了忙于繁重的行政事务外,还给学生讲课,并在中央医院承担一些临床工作。学生们看他太劳累,特地做了把椅子送给他。他坚持不受,把椅子送到了实验室供教师休息用。1938年11月,湘雅医学院在湘西山区的沅陵建立了湘雅医院分院,张孝骞不断奔走于贵阳、长沙和沅陵之间,更是辛苦劳碌,有几次汽车遇险,几乎送了性命。
迁校后的湘雅,最大的困难还是经费短缺。张孝骞带头将自己的薪金减少一半。在他的带动下,吴执中教授等人,也主动减少了自己的薪金。当时有人提出,可否考虑开办一个诊所,以取得收益弥补经费不足。张孝骞不同意。他认为湘雅本来就人手不足,开办诊所势必影响教学。他笑着对大家说:“这些年,湘雅成了无人照顾的孤儿了。为了这个孤儿,我决心做一个矢志不渝的‘寡母’,决不改嫁!”同事们被他的精神所感动,与院长一起苦撑苦度,共同担当起“寡母”的角色。
1944年底,日本侵略军已达广西和贵州边境。向西南撤退的国民党军队强占了湘雅医学院的房子,迫使学校不得不再次向重庆搬迁。张孝骞凭着熟人关系,在重庆借用了兵工署的一个仓库办学。直到抗战结束以后,湘雅才于1946年迁回长沙。
1946年夏天,张孝骞应美国国务院邀请,赴美国参观和讲学。他在那里呆了一年,收集了学院在战争中失缺了的医学刊物,并为学校聘请了一位美国教授。这时候,他终于如释重负,感到自己已尽到了做“寡母”的责任,于是在1948年春季辞掉了院长职务,准备重返医疗工作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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