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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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局部)
【释文】
(1)……大令众[1]人曰:(协)田[2],其受年。十一月。
……受年。
(2)王……又……
十人,王受又(祐)。
王惠田省[3]。
(3局部)庚辰[卜],贞:翌癸未[4]西单田[5],受有年。十三月。
【著录】
(1)=《合集》1 (2)=《合集》27026 (3)=《合集》9572
【注释】
[1]众:这里可以理解为劳动者。关于商代的“众”,或认为是奴隶,或认为是公社农民,或认为是自由民。(www.xing528.com)
[2]:读为“协〔協〕”,和“”音符相同。甲骨文也作“”、“”,表示合力耕作。协田的意思是众人协力翻土,为播种作准备。《诗经·周颂·载殳》:“千耦其耘。”
[3]惠田省:宾语前置(参看第二章“多子”条)。省田,巡视农田。
[4]:甲骨文作“”、“”,人遗大便之形,释为“屎”,“屎田”的意思是在田里施粪肥。《荀子·富国》:“多粪肥田,是农夫众庶之事也。”或读为“爰”,周代以后曾有“爰田”制度。春秋青铜器铭文“选择”的“选”以“”为音符,卜辞此字可读为“选”。如此仍然和爰田制度有关。《尔雅·释地》:“田,一岁曰菑,二岁曰新田,三岁曰畲。”是一块农田在三年中所经过的不同利用阶段,即第一年休耕长草,保证土地的生产力;第二年清除草木,复垦为农田;第三年整治成熟,继续利用。春秋战国时期,休耕制逐步向连种制过渡。高亨先生认为:“《左传·僖公十五年》:‘晋于是乎作爰田。’《国语·晋语三》:‘爰田’作‘辕田’。‘爰’、‘辕’均当读为‘换’。”如果说当时确实有“爰田”,而其实质就是休耕制,那么通过占卜来选择要更换的田地,就是顺理成章的。
[5]西单:地名。甲骨文有“东单”、“西单”、“南单”、“北单”,商周青铜器铭文也有“西单”、“北单”等,《集成》2001有“西单光”,一般认为“光”是人名,则“西单”已经作为姓氏使用。用地名作姓氏在古代十分常见。
【延展阅读】
自然经济时代,有“男耕女织”的分工。
甲骨文“男”字写作“”、“”、“”,分明就是用耕地(“田”)和农具(“力”)作象征。我国汉代实行察举制度时,有“孝悌力田”的名目。“力田”是指种田很努力而且种得很好。这样的人被认为有用之材,经乡里推选,机会好的话,能得到皇帝接见、赏赐。西汉孝惠皇帝四年(公元前191年)以后,“力田”的男子可免除徭役(诏书:“举民孝弟力田者,复其身。”)。在以农立国的时代,这无疑是鼓励农业生产的有效手段。和“男”字相对的“妇”,甲骨文写作“”(一般直接用“”、“”、“”、“”字表示),用“女”和打扫房间用的扫帚做象征。这虽说不是“女织”,却也可以理解为“女主内”的意思。
单独的“”、“”,本来是一种尖头农具的象形,字形中的短画,表示用这种工具翻土时踏脚的杠。古称为“耜”。其尖头后来逐渐变宽,是为“臿”。《说文》:“耜,臿也。”其中“耜”也写作“”,表明它是一种木制工具。扬雄《方言》:“臿,齐东谓之梩。”其中“梩”和“力”读音十分接近。大概汉代山东方言的“梩”,保留着“耜”这种工具的古音。耕田需要力气,因此力量、力气的“力”都用这个字来记录。
甲骨文“”、“”字,是手拿两“力”,并排劳作。学者或认为是“协”(协力)的异体字,或认为是“耦”的表意字。《论语》说孔子周游列国,看到长沮、桀溺“耦而耕”,古人解释说是“二人各执一耜”为“耦”。字形中只写一个“手”,可以理解为省略。当然还可以有另外的理解。例如《说文》:“耦,耜广五寸为伐。二伐为耦。”用“耜”耕田时,把耜插入土中一次翻动的范围为“伐”,两次为“耦”。所以一手二“耜”,也可能是表示翻土两次。
和“耜”并列的农具有“耒”。所谓“耕稼之业”、“耒耜之勤”,是农业生产的代名词。徐中舒先生曾举青铜器铭文中“”“、”等为例,指出其中的“”是一种有两个尖头的工具,也就是“耒”(徐先生认为“耒”和“耜”是同一种东西,只是关东、关西方言造成用词有别)。按于省吾先生分析,“耒”字下部的撇捺就是下部的尖头,上部的三横则是这种字形中的“又”演变而成。如下图(A),是江西新干大洋洲出土商代“耒”的线图,[4](B)是殷墟遗址灰坑壁上留下的耒耜印记。[5]
(A)
(B)
甲骨文“藉”字作“”、“”,表示两手扶“耒”耕田,是会意字。形声字写作“”、“”,以一手拿“耒”表耕种之意,添加“昔”的表意初文作音符。学者以为,“昔”字表很久以前,用波浪线来造字,或是对远古洪水时代的记忆(甲骨文的“灾”字也常写成“”,同样是对洪水时代的记忆),或就是“沧海桑田”的意思。甲骨文又有“”、“”,金文又写成“”,为并排放置的“耒”和家犬,于省吾先生认为字音和词义都与“协”接近。字形中的两个“耒”(或三个)表示协力耕作,所从的“犬”(数量不等),表示守护器具。整个字形是会意兼形声。于先生在论文中提到,他家乡的农夫到田间耕种时,家犬“往往随从,卧于阡头陌角”。笔者是农村出身,读到于先生的这段话,别有一种亲切之感。
在以农业立国的时代,耕种的重要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帝王君主为表示对农业的重视,在特定的时间,也亲自下地耕种。周代有“藉田礼”。《诗经》的《载殳》、《良耜》、《臣工》、《噫嘻》等篇,都是和“藉田”有关的诗歌。《礼记》说天子、诸侯国君在藉田仪式上“躬秉耒”(亲自拿着耒来耕田)。此后历代王朝躬行该项仪式的帝王君主,史不绝书。裘锡圭先生指出,在甲骨文中,商王亲自耕种的地点比较固定,体现出帝王耕种土地具有相当高的仪式性,“跟周代的藉田确实是同性质的”。
现在不少人在论文中提到藉田礼,批判它是“掩盖统治阶级的剥削行为”。批判是合理的,但也不能忽视这种仪式在农业社会产生、延续的历史价值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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