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腹中有婴儿的甲骨卜辞现象及职责

【图版】

（1）

（3）

（3局部）

（2）

（2摹本）

（2局部）

（2局部摹本^[9]）

（4）

（4局部）

（5）

（6）

（6局部及摹本^[10]）

【释文】

（1）［乙］亥卜，自［1］贞：王曰：有孕［2］，嘉？［3］曰：嘉。

（2局部）癸酉卜，争贞：旬亡忧。十月。

□□［卜］，贞：［旬］亡忧。

癸巳卜，贞：旬亡忧。十一月。

癸卯卜，贞：旬亡忧。十一月。

癸丑卜，贞：旬亡忧。十二月。

癸亥卜，贞：旬亡忧。

……

癸巳卜，贞：旬亡忧。四月。

……

癸亥卜，贞：旬亡忧［4］。五月。

（3局部）己丑卜，争贞：（？）王事［5］。

甲午卜，［6］贞：乎（呼）先御燎于河［7］。

（4）丙戌卜，大［8］贞：告执于河，燎，沉三牛。(www.xing528.com)

（5）丁酉卜，［9］贞：王田，于西立，擒。吉。

□□卜，……擒。

（6局部）癸巳卜，［10］贞：王旬亡忧。

【著录】

（1）=《合集》21071　　（2）=《合集》11546　　（3）=《合集》177　　（4）=《合集》22594　　（5）=《合集》28831　　（6）=《英藏》2525=《合补》41754

【注释】

［1］自：古文字用作“师”。这里是武丁在位早期的代表贞人（一般归入“师组”）。在已知的殷墟甲骨文中，“师组”年代最早。

［2］孕：写作“”，表示人腹中有婴儿，是身孕之“孕”的表意字。由于“身”字在古代也指有身孕，也有学者认为此字是“身”。

［3］：或隶定为“”，或以为是“扶”的表意字。这里是武丁在位前期的代表贞人（一般归入“师组”）。本片卜辞大意是，某位妃嫔有身孕，商王占卜怀的是不是男婴。占卜的是“师”，根据兆象做判断的是“”（王卜辞中，这种判断通常都是商王亲自为之）。

［4］争、、、、以及局部拓片未举的，是这块龟版上出现的六位“贞人”。第三字读为“宾”；第四字释为“”，或认为是“古”字。第二、五、六分别释写为“”、“”和“”，都是武丁在位中后期的代表贞人（一般归入“宾组”）。

［5］：人名。文字不识。卜辞贞问，这个人会不会为商王的事情协力。^[11]

［6］：一般释为“”，武丁在位中后期的代表贞人（一般归入“宾组”）。

［7］：人名。卜辞贞问，是否要命令此人“先御燎于河”。

［8］大：祖庚、祖甲在位期间的代表贞人（一般归入“出组”）。

［9］：一般释为“狄”，康丁在位期间的代表贞人（一般归入“何组”）。本例属田猎卜辞，占卜说，某天商王行猎，在猎场西边动手，手到擒来。

［10］：学者以为是游泳之“泳”的表意字。这里是帝乙、帝辛时期的贞人（一般归入“黄组”）。本例卜辞是常规占卜，希望十天之内商王一切顺利。

【延展阅读】

1928年8月，董作宾先生以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通信员身份，到河南安阳调查殷墟甲骨出土情况。同年10月，殷墟考古发掘正式开始，董先生是主持人。这次发掘所得甲骨约800片。1929年12月12日，第三次发掘宣布结束，当天下午即将收工时，考古队在“大连坑”（四个比较大而且相连的遗迹坑）南段长方形坑内约3.8米深处，发现四版龟甲叠在一处，保存基本完好，而且写满文字，是为“大龟四版”。^[12]

1931年，董先生在《安阳发掘报告》第三期发表《大龟四版考释》，正式提出甲骨卜辞有记“贞人”之名的现象。甲骨卜辞前辞中（“前辞”简介已见序章），“干支卜×贞”的“×”字，以往有地名、事名、官名、族名等多种理解。董先生认为，应该是“卜问命龟之人”（也就是宫廷占卜师），可以统称为“贞人”。大龟版上共有6个“贞人”，他们同时出现，应是同时期在商王朝任职的史官。当时流亡日本的郭沫若先生读到《大龟四版考释》，盛赞“贞人”的发现“凿破鸿蒙”。^[13]

发现“贞人”之后，董先生全面总结了甲骨断代的“十项标准”：世系、称谓、贞人、坑位、方国、人物、事类、文法、字形、书体。根据这十项标准，把殷墟甲骨文分为五期：一期：盘庚、小辛、小乙、武丁；二期：祖庚、祖甲；三期：廩辛、康丁；四期：武乙、文丁；五期：帝乙、帝辛。

研究材料有了比较明确的时代，使甲骨学和殷商史研究真正成为一门科学。唐兰先生评价董作宾先生最重要的甲骨学贡献就是“区其时代”，^[14]十分得当。不过现在一般认为，殷墟甲骨并没有武丁以前的。其中，第四期的甲骨问题纷争尤其多。能力所限，本书不涉及第四期甲骨分期的研究。

各王在位期间的“贞人”及其文字类型，可参考如下表格：

上表取自黄天树先生《殷墟王卜辞的分类与断代》“前言”，增加的“王”字形参照《新甲骨文编》第19—20页。

根据《夏商周断代工程1996—2000年成果报告》简本表十三测定的各期甲骨年代，我们制作了如下简表：

“贞人”是占卜事宜的实际操作者。用周代以后的职官系统作参照，“贞人”可理解为《周礼》的“占人”、“卜人”（上级有“卜师”，再上级为“大卜”或“卜正”，大卜的级别为下大夫），而文书官是“史”（上级有“内史”，再上级为“大史”）。《周礼·春官·大史》也明确说，举行祭祀活动，大卜亲自占卜，大史参与。

自古以来，文书官员被称为“史”，职业是世系传承。他们要到专门的学校去学习，而一般人则禁止进去接受相同的专业教育。直到秦汉时代的法律中依然有明文规定。例如睡虎地秦简《内史杂》：“非史子也，毋敢学学室。犯令者有罪。”（如果不是“史”的孩子，不能进入“学室”学习书写。违反规定一律有罪。）

虽然在传世文献中并没有“学室”这个词，但从律文看，至少秦代曾经存在这样一个学习场所。在汉代，《说文解字》引用汉代的《尉律》也说：“学僮十七已上，始试，讽籀书九千字，乃得为史。”对于识字的数量有明文规定（当然9000的数量似乎有点太高，不但日常生活中绝对不需要这么多单字，就是文学家也用不到这么多单字），年龄则至少为17岁。睡虎地秦简的主人名“喜”，在他的《编年纪》上也写着，秦庄襄王三年（公元前279年）8月通过“史”的相关测试（时年19岁）。次年11月，他到安陆担任“令史”（安陆县的文书官员）。殷墟甲骨文的书写者，当时必定也受过相应的书写教育。他们在占卜师用过的甲骨上，把占卜时间、事项等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