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邑商：帝乙、帝辛时代的首都，商代第二大城

【图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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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文】

（1）辛卯卜，王入商［1］。

（2局部）丙午卜，在商贞：今日步于乐，无灾。

（3局部）庚辰卜，入中商［2］。

（4局部）辛卯卜，贞：在天邑商［3］公宫，卒兹夕亡忧［4］。宁。

辛酉卜，贞：在天邑商公宫，卒兹夕亡忧。宁。

【著录】

（1）《合集》=20585　　（2）=《合集》36501　　（3）=《合集》20587　　（4）=《合补》11248

【注释】(www.xing528.com)

［1］入商：进入都城，或指进入王畿地区。

［2］《合集》20586作“”。字不识。

［3］天邑商：又称“大邑商”，见于黄组卜辞，即帝乙、帝辛时代的首都。

［4］卒：终，尽，完成。卒兹夕的意思是“尽今晚”，卜辞说整个晚上都没有不好的事。

【延展阅读】

史称商王朝建立前，“自契至成汤八迁”（《尚书序》），但具体迁徙地望不详。古人说话在数字上不追求精确，很难确定“八”是不是实数。加之现在考古发掘的先商文化遗址分布范围很广又缺少出土文字资料，要找到这些时期商人的政权中心，如同大海捞针。结合考古学、文献学的成绩，王朝建立后的情况要相对清晰一些。

建立王朝后的都城，文献称为“亳”，邹衡先生指出就是郑州商城，也称“郑亳”。该城址的城墙自1986年以来逐渐发掘，北墙长约1690米，西墙长约1870米，南墙和东墙长度均为1700米。在目前发掘的商代城址中规模仅次于殷墟。在周长约7000米的城墙上，共发现11处缺口，学者推测为当时的城门。城内东北部为宫殿区。根据出土器物，分为四期，第一、二、三期为早商，第四期进入中商。以下是郑州商城夯土城垣及城垣发掘探沟平面图^[1]：城内宫殿区分布有若干夯土基址，学者以为其中有一些是宫殿台基遗迹，并据以制作过宫殿区第一夯土基址小区黄委会科研所院内宫殿基址C8F15复原图：^[2]

小双桥遗址，学者认为是中丁时的都城“隞”。有学者认为，小双桥和郑州商城距离太近（大约20公里），看不出迁都的必要性。这当然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但小双桥遗址延续的时期并不长，从中丁迁都于此，不到二十年后，他的兄弟河亶甲即位，就迁都到“相”（传统说法在今安阳地区，至今尚未确认）。历史上说中丁以后商朝有“九世之乱”，很可能是围绕王位继承权问题发生宫廷纠纷（参看第一章“阳甲”条）。从郑州商城迁到此处，在当时或许就带有临时性。

1983年以来在偃师尸乡沟发掘的商代早期城址，除南面城墙被洛水冲毁，其它三面分别有1240米（北）、1710米（西）、1640米（东）的城墙，共有城门遗迹7处。学者或认为是文献所记“西亳”，或认为是商王太甲被伊尹流放后所居的“桐宫”。

最近公布的清华简《汤处于汤丘》，^[3]讲商汤灭夏之前和伊尹的故事。整理者认为“汤丘”的“汤”读为“唐”，指陶唐氏的旧地，今山西南部。到目前为止，商代文字资料中并没有“汤”字。甲骨文商汤的“汤”都是写成“唐”（参看第一章“商汤”条）。西周的“唐”出现了音符“昜”，但从字形上分析是“觞”的异体字，并不是“汤”字（例如本章“周”条提到的文王玉环，及下文提到的晋公盆铭文）。战国简文字才有从水从昜的“汤〔湯〕”。

在“崇侯”条会提到“文王玉环”。上面写着周文王和“唐人”联手攻打崇国的事。“唐”这个诸侯国，后来也被西周消灭，土地封赐给周人的王子，这就是后来东周时代盛极一时的霸主晋国。《史记·晋世家》：

晋唐叔虞者，周武王子而成王弟。初，武王与叔虞母会时，梦天谓武王曰：“余命女生子，名虞，余与之唐。”及生子，文在其手曰“虞”，故遂因命之曰“虞”。武王崩，成王立，唐有乱，周公诛灭唐。成王与叔虞戏，削桐叶为圭以与叔虞，曰：“以此封若。”史佚因请择日立叔虞。成王曰：“吾与之戏耳。”史佚曰：“天子无戏言。言则史书之，礼成之，乐歌之。”于是遂封叔虞于唐。唐在河、汾之东，方百里，故曰唐叔虞。

其中梦见天神说话的部分，见于《左传》，而削梧桐树叶的部分，见于《吕氏春秋》。天帝托梦，富有远古政治学说中常见的神话色彩，而“桐叶封弟”，像是脱胎于民间故事。只论故事情节，《史记》糅合这两者并不十分精彩，天帝托梦和成王分封，中间缺少必要的过渡环节。何况春秋时代的晋公盆铭文说“我皇祖唐公，左右武王”（《集成》10342），姬姓唐国的封建既不可能是儿戏之事，大概也不是武王死后才发生的。但两个故事都围绕着姬姓唐国的封建展开，他们共有的历史材料就是西周灭了古代的唐国，并把他们的土地封赐给姬姓贵族。

类似“某丘”的地名，在先秦时代十分常见，其中有一些往往和上古著名人物有关。例如黄帝居“轩辕之丘”（例见《史记》），也称“轩辕丘”（例见《山海经》和《淮南子》）；颛顼的故都被称为“帝丘”（例见《左传》杜预注）；少昊氏的出生地“穷桑”，也称“桑丘”（例见《拾遗记》）。“唐丘”之名和陶唐氏帝尧也是相应的。相传帝尧的政权中心在今山西南部，也算是“唐”人，故又称“唐尧”。郭店简《唐虞之道》“唐”写作“汤”。

可见，战国竹简所说的“汤处于汤丘”，按商代用字习惯，正应该写成“唐处于唐丘”。有学者根据山西南部考古发掘的二里岗商文化遗存，认为垣曲盆地早已有商人生活，垣曲商城（参看本章“四土、四方”条）是王朝建立以后为了加强对晋南控制而修建的城邑。至于商汤为什么到晋南，试按索隐派的方法分析：商汤名“唐”，灭夏之前在“唐丘”活动，或许有自命唐尧继承人、取代夏王朝的政治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