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霍夫和本生两人,一开始就自己动手制作观察光谱的仪器——分光镜。
基尔霍夫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带着一个雪茄烟盒和两根用旧了的望远镜镜筒,来到本生的实验室。他俩就用这几件简单的东西,装配起分光镜来。
他们在一根镜筒的一头,开了条狭缝,这样就做成了根所谓的平行光管,让光通过它射进分光镜。不难想到,平行光管是和牛顿黑屋子里的带孔百叶窗一样的用处。
光一通过平行光管,就落到三棱镜上,三棱镜是罩在雪茄烟盒里的。为了不让外面的光射进盒内,基尔霍夫还在盒子里面,糊了一层黑纸。
三棱镜把狭缝里射来的光线,往一旁折射,形成光谱。基尔霍夫和本生就学当年夫琅和费的样,通过第二根镜筒——窥管,来观察这光谱。
当然,安装分光镜的工作,大半是由物理学家基尔霍夫动手,可是本生也没闲待着。他在预备最纯的物质,以便送进火焰里研究。他一次又一次地把种种不同的盐溶解在水里,再从水溶液里析出它们的晶体,然后对晶体进行过滤、冲洗、再溶解等手续,直到获得了极纯的物质才罢手。
这本是一种繁重而且乏味的工作。但本生在科学作业上是有耐心和毅力的,因为他从小就在这方面有过极好的训练。两个知心朋友工作得很认真,考虑得很周密,所以工作很快就有了结果。
基尔霍夫开始是用一面镜子使明亮的太阳光束照进狭缝,来检查仪器有没有毛病。他把眼睛凑在窥管口上,里面是条彩色的光谱,还有许多条黑色的夫琅和费线横断在上面。
接着,他用窗帘遮好窗户,在平行光管的管缝前面,放盏点着的本生灯。
现在分光镜里是漆黑的,基尔霍夫把眼睛凑到窥管口上,里面只有一点微光,微弱到刚能看出来。
本生灯是紧靠着平行光管管缝放的。灯焰又很热,比钢水还热。可是这种火焰所生的光,竟几乎不生光谱。本生灯的灯焰就这么苍白,这么无力。
这种情景的剧烈改变,开始于本生着手向灯焰输送各种物质微粒的时候。首先送人灯焰的是纯食盐,这东西化学家叫氯化钠,因为它是氯和钠两种元素组成的。本生拿了一根白金丝沾了一小粒食盐,送进灯焰里,灯焰立刻变成了明亮的黄色。基尔霍夫见了就把眼睛凑到窥管口上。
“我看见两条黄线并排在一起,此外什么也没有了。背景是黑色的。黑色背景上有两条黄黄的空隙。”他说。
改用钠的别种化合物时,所得到的还是这样两条黄线。本生依次向火焰里送进了碳酸钠(又名苏打)、硫酸钠、硝酸钠(又名硝石)和钠的许多种别的盐。它们所生的光谱,全都一样,全都是黑色的背景上出现两条明亮的黄线,而这两条黄线还永远出现在同一位置上。
这就十分明显:钠盐由于高热,立刻分解,其中的钠马上化为白热的蒸气,白热的蒸气就发出了色调永远不变的黄光。
钠盐一挥发完毕,灯焰马上恢复无色的原状,于是本生把白金丝好好洗干净,放进火里烧了烧,又沾了几粒钾盐送进灯焰里。
这一次,灯焰被染成了鲜嫩的淡紫色。基尔霍夫又把眼睛凑到了窥管口上。
足有好几秒钟,没有人出声。
“基尔霍夫,你看见什么了?”本生问。(www.xing528.com)
“我看见了个黑暗的背景,上面有一条紫线和一条红线。两条谱线当中的光谱,差不多是连成一片的,上面一条明亮线条也没有。”
所有的锂盐都产生一条明亮的红线和一条较暗的橙线。
所有锶盐的光谱上,都有一条明亮的蓝线和几条暗红线。
总之,每一种元素都有它特有的谱线。看来,每一种元素的白热蒸气都能产生一定不变的几种颜色光线,而三棱镜就把这些光线分别折射到它们各自的一定位置上。
基尔霍夫和本生满心喜悦地观察着分光镜中美丽悦目的彩色谱线。本生还做好了一个特别的座子,代替人手抓住白金丝插进灯焰里。有了这个座子,人就用不着待坐在狭缝跟前,于是本生也能同基尔霍夫一道往分光镜里窥看了。
后来,他俩的眼睛都看花了,可是基尔霍夫还不想走。
他说:“应该把一切都画下来。咱们得把所有的光谱记录在纸上,将来才有底样可以比较。”
“慢着,”本生拦住他说,“还有一个问题最重要,我们没有弄明白。要是向火焰里同时送进几种不同的盐,譬如说钠盐、钾盐和锂盐,那时候,光谱会成什么样儿呢?”
于是他们决定立刻用混合物来做实验,哪怕再做一次,然后再休息。原来两人都急着想知道能不能凭着光谱,来查明复合物质的组成。
决定性的一分钟就要到了。基尔霍夫在屋子里踱过来又踱过去,用手揉着发酸的眼睛。本生和往常一样,毫无激动地表示,只是细心地把几种盐慢慢掺和在一起,最后他用白金丝沾上几粒混合物送进火焰。火焰染上了明亮的黄色。这是钠的颜色盖过了所有别的物质的颜色。
可是分光镜里是个什么样儿呢?
基尔霍夫往窥管里看了很久,屋子里静悄悄的。火焰里,盐在爆响。本生拿着白金丝,手都有点哆嗦了。
最后,基尔霍夫说:“你掺和的是哪几种盐,我说得上来了。这里有钠、有钾、有锂,还有锶。”
“对!”本生叫起来。
他把白金丝固定在座子上,就往分光镜的窥管跟前跑。他看见的情景是这样。
所有的明亮谱线,条条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独立地放光。其中最亮的是钠的两条黄线。不过钾的紫线、锂的红线、锶的蓝线,也都在这条很宽的彩色光谱各部分,清清楚楚地放着光。
好像我们在人丛中找人,找到这人的头,就找到了人一样,现在从混合物里,寻找其中所含的各种元素,也只要凭着元素的白热蒸气所发出的光线,就能找出每一种元素来。这是因为三棱镜会把各种元素所发的光线分开,使它们分别射到各自的位置上,因而没有一种颜色,能把别的颜色掩盖掉。
基尔霍夫和本生可以彼此祝贺了。他们已经达到了自己所定的目标——把一种对物质进行化学研究的新方法,光谱分析术,搞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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