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那天简直像个欢蹦乱跳的小孩子,可这谁也没有权利指责他。
他有好几个月梦想着分解苛性碱,可是失败了几十次,现在他那大胆的想法——分解那一向认为不可分解的东西的想法——才完全成功了。
他把苛性钾从元素名单上抹掉,换上一个当时还没人知道的新元素。这是一种真元素,他给它取名叫锅灰素(因为英国人把苛性钾叫锅灰)。
戴维工作起来,像风一样疾速,说办就马上办完。现在他又发挥了巨大的热情,因为他一心只想又快又多地收集新物质,好做详细的研究。
但这却不简单。钾这种物质显然具有很不平凡的性质。
第一,它固执地“不愿”留在纯净的,也就是初生的形态里。这种金属刚一出生就急着要消灭,要和其他物质化合。这就使戴维不得不认真地忙碌了一阵,最后才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把它的初生形态,保存好多天,不起变化。
其次,即使钾在刚从熔融的苛性钾里产生的时候,不在爆响声中燃烧起来,在空气里,它仍然很快就要发生变化。只消一刹那工夫,它简直是只跟你打个照面,就失去光泽而披上一层白膜。刮掉这层膜是没有用处的;刮光了的钾马上又会披上新膜。
薄膜不久由湿润而变脆。再过一些时候,这块本来是银色的金属,就变成一堆没有固定轮廓的灰白色糊状物了。
这种糊状物,只要用手一摸,就会发现它是你的老相识——苛性钾,因为它摸着像肥皂,而红色石蕊纸碰着它会立刻变蓝。
这个变化的意义显然是:钾非常喜欢吸收空气里的氧和水蒸气,而变回原来的状态——碱。
戴维又曾把钾扔进水里,看它会怎样。按理说,金属到了水里立刻会下沉,安安静静地待在水底。至少,戴维所知道的一切旧金属都会这样。
可是钾的脾气完全不同。
它入水不沉,却要发出尖锐的咝咝声在水面上乱窜。窜了一阵以后,还要发生震耳的爆响,钾上面同时爆发出淡紫色的火光。这金属就这样带着火光和咝咝声不停地在水面上乱跑,同时体积越来越小,直到全部变成苛性钾,立即溶化在溶液里不见影儿。
无论戴维把这种“烈性”的金属放在哪儿,总一定会引起咝咝声、爆响和火光。即使有时候,它和其他物质相遇时的情形,看上去好像很平静,可是结果它仍然要从其他元素的化合物里,逐渐驱逐别的元素,叫它们让位给自己。
它在酸里会着火,它能腐蚀玻璃。
它在纯氧里,会突然着火,发生强烈的白光,照耀得你睁不开眼睛来注视它。
在酒精和醚里,它会找出其中所含极少量的水分,立刻加以分解。
它很容易,也很“乐意”和一切金属熔合在一起。(www.xing528.com)
它同硫、磷化合时,会着火。
就是在冰上,它也能燃烧,把冰烧个洞,直到自己完全变成了碱,才停止作用。
像这样一种不安静的元素,戴维应该怎样来处理它呢?应该把它放在哪儿,保存在哪儿,又怎样保存呢?
他好像找不到一种能够抵抗这种金属的物质了。可是很侥幸,到底还是找到了一种。这就是煤油。
在纯煤油里,钾很安静。看来它对煤油很冷淡,所以十分平静地待在里面。
戴维查出了它有这种性质,后来再从苛性钾里取得一块块的钾时,就立刻把它们藏在煤油里。
这样一来,操作立刻容易了。再说,钾既然可以储存,也就不必再担心因为缺少钾而中断实验。
可是戴维现在虽然收集到一份新物质,分量足够用来研究它的性质了,却又开始怀疑这物质到底是不是一种真的金属。这疑念使他很痛苦。
从一方面看,钾显然是种真正的金属。
因为钾还没有来得及在空气里发生变化以前,总是闪耀着美丽的金属光泽,跟磨光了的白银一样。此外,它又善于传电导热,并能溶解在液体水银里,这也都跟一切金属一样。
但从另一方面看,你们又在哪儿见过金属遇到水还能着火,在空气中转眼就生锈呢?
此外,钾软得像蜡,很容易用刀割开,又非常轻,轻到在比水还轻的煤油里,有时也不下沉。
和它比较,黄金重20倍,水银重16倍,铁重9倍,有些木料也比它重。这都使它看去不像金属。
虽然如此,戴维最后仍然断定它是金属。
他想:“钾这样轻,当然奇怪。但是铁,比起黄金和白金来,也可以说是很轻的金属。可是有水银站在它们中间:水银比白金轻,可比铁重。因此铁是金属便不成问题。”
“钾之所以成为问题,一定是因为我们看惯了旧金属,又丝毫不知道还有新金属。大概过些时候,会在钾以外再发现几种金属,把钾和铁中间的空隙完全填满。”
戴维这个预言,后来完全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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