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上。
校 尉 严府校尉。奔上上蔡县,前去投文。催马登程。〔牌子〕来在大堂口前,待我下马,击动堂鼓便了。
〔上蔡县令带人役上。
县 令 (引) 堂鼓一声响,
公衙事紧张。
何人击动堂鼓。带上来。
校 尉 严府有文。
县 令 将文留下,请到下边歇息,即刻将下文呈送来。
校 尉 即刻送来。
县 令 嗯,马蹄之下,竟出刁徒,你们缘何不报?
差 役 〔跪〕上不追,不下究。
县 令 启签。赐你二人紧签一枝,限你三天,捉来盗犯。拿住莫要说起,倘若拿他不住,短夹棍砸坏儿的骨拐。退堂。〔下。
差 甲 伙计。
差 乙 怎哩?
差 甲 老爷叫咱的拿贼哩,贼到在哪里呢?走,酒房里喝走。吃够喝饱,伺候挨打。
差 乙 走。
〔罗义上。
罗 义 (板歌)
说赌博,道赌博,
提起赌博好罗嗦。
偷签子,摸九索,
都纲上来把胡合。
场伙尽是呼卢子,
哪一个窝子挑不过。
但若背膀悄看着,
你一拳,我一脚。
打了个鬼眉两眼窝。
提起要钱赌博事,
你看污浊不污浊。
(念) 六颗骰子望上扬,
有人学个轻巧艺,
祖祖辈辈不纳粮。
我乃二叔罗义。正在场伙里玩钱着哩,街坊人言纷纷,言说我姚彦哥哥得下儿子了,友人亲眷都恭贺哩,我再不恭贺去,脖子上带镯子,脸上抹不过去。有心前去恭贺,只是手里没钱,不免奔上大街,骗些酒红,前去恭贺。我便去也。〔绕场〕来在酒房门首,酒店掌柜,与我提一壶酒。
内 你以前喝下的酒,还没给钱,可喝来了,滚开。
罗 义 掌柜的,是你不知,我姚家大哥,得咧个牛牛娃,我恭贺去价。你把酒赊给我,我一前去,借些银两,把你的新陈麻搭,都给你开清了。
内 你姚家大哥是谁?
罗 义 府学姚彦。
内 你还有这么好的大哥?好、好、好,给你提上一壶,早些把壶提来。
罗 义 有了酒了,没有红么,在山西鬼那京货铺里欠走。掌柜的,给我扯上些三尺红。
内 前一向扯的布,还没给钱,又来扯来了。滚开滚开。
罗 义 咱是灯影子走肚哩,脾胃坏着呢。他们都是这话。掌柜的,我给我姚彦大哥恭贺去价,这一回去,问他借些钱,新陈旧账全给你开了。
内 他姓姚,你姓罗,怎可是你哥哩?
罗 义 我是隔山弟兄。
内 有这样个你哥,扯上几尺拿着去。
罗 义 酒也有了,红也有了,这般时候,待我前去。
(唱) 一去一去二三里,
烟村烟村四五家。
亭台亭台六七座,
八九八九十枝花。
七利利,八啦啦。
转了个湾湾到这这。
谁在这哩?
〔书童上。
书 童 接见二叔。
罗 义 快去禀大叔得知,就说二叔我到了。
书 童 禀大叔,我家二叔到了。
姚 彦 有请。
书 童 有请二叔。
罗 义 我大哥家有个白脖子狗,我要防狗哩。
姚 彦 二弟到了。
罗 义 打狗打狗。
姚 彦 那你怎么样了?
罗 义 你家里有个白脖子狗,把我咬怕了,我打狗哩。
姚 彦 那是为兄的白狐领。
罗 义 捉狗蝇,捉狗蝇。
姚 彦 嗯,那是大米饭的米壳。
罗 义 我冒捉哩,不知是几个。
姚 彦 你常常取笑。请进,得座,二弟何来?
罗 义 闻听人说,你把祖得下了。
姚 彦 原是子得下了。
罗 义 兄弟给你恭贺来了。打的有酒,拿的有红哩。来、来、来,我给你搭上。
姚 彦 给孩子搭上。
罗 义 马把骡子给下了。给叫驴搭红哩。
姚 彦 那是什么话?
罗 义 我给你恭贺,贺喜,端两个胡基,落起提起,我裤带好像大哥的帽系。
姚 彦 嗯,你常常取笑。(www.xing528.com)
罗 义 我还有酒哩。书童,拿个杯子来,大哥,这是头杯酒,你喝了。
姚 彦 二弟请用。
罗 义 兄弟是来恭贺你的,头杯酒你要用的。
姚 彦 好、好、好,拿来我用。
罗 义 嫑忙嫑忙,酒房那狗贼,常和我耍哩,不知灌的高酒,还是稻水。是酒了罢了,要是稻水,岂不把大哥的肚子喝坏了。叫兄弟先尝一尝。
姚 彦 你尝吧。
罗 义 酒,像是豌豆做下的,骨碌荡给滚下去了。二杯酒大哥你用。
姚 彦 伸来。
罗 义 嫑忙嫑忙,书童暖酒去的,不知煎了没有。倘若不煎,又把大哥肚子喝坏了,叫我先尝尝,不煎不煎,沙温的能喝,这一下你用。哟,没有了,酒房里这个奴才,我叫给我灌五壶,怎给我倒了两壶半?
姚 彦 书童,将我家的酒拿上来。
书 童 是。
罗 义 大哥,你项上带的那明光闪闪,珠露晶晶,那是个什么东西?
姚 彦 宝文珠。
罗 义 它有何贵处?
姚 彦 此宝上有八蛛为节,带在身旁,能招七才之乐、文学之宝,可避五混杂疾。
罗 义 唔呀。我大哥还有这珍贵的宝贝。我想把它骗在我手,变卖几百银子,我要好好耍几天。〔想〕有了,我不免假说我妻有病,将宝骗来,便是这个主意。大哥,你兄弟媳妇常常有病,吃得吃不上,吃上了,只害肚子涨,将你这宝只借给为弟,拿回去给你弟妻带上,冲冲病,等病好了,我与你拿来。
姚 彦 既然弟妻有病,接过庄来,为兄与她疗疾。
罗 义 她是有病之人,行动不便,难以过庄,还是叫为弟带回去才是。
姚 彦 罗义这就不是,你今天莫为恭贺,分明是骗宝来了。书童,将他赶出去。〔姚彦下。
书 童 出去。〔掀罗义介〕〔下。
罗 义 唔呀。宝也没骗到手,吃也没得吃,将我赶出门来,只说这口恶气,叫我如何咽它得下。这、这、这。
〔差役甲、乙上。
差 甲 公堂领了签。
差 乙 先往酒馆钻。
差 甲 伙计,走、走、走。
罗 义 〔二差撞罗义介〕天宽地阔,爷身上有路哩。叫我看看是谁。喇,原是差人叔。
差 甲 原是罗义娃。
罗 义 你们干啥?
差 乙 我们有公事。
罗 义 有啥事给我说一下?
差 甲 给你说了,也分不了忧,解不了愁。
罗 义 看你说的那话。常言说的好,贼通九州,呼卢子通八府。分不了忧,有你忧在,解不了愁,有你的愁在,给我说了,也要解你疑惑大半。
差 乙 罗义娃说的这话对着哩。你圪蹴下,我给你说。徐老太师告老回乡,行至二龙山前,忽来一股毛寇,抢去他老人家各样珠宝,无价珍贵,内有宝文素珠,此宝干结很大。徐太师回得朝去,以在金殿奏明嘉靖皇帝,圣旨传下殿来,立与六部所要,六部与严太爷所要,严太爷派人调查,查得二龙山,是上蔡县所辖地界。派人送来公文一角,立要我家老爷办此案件,我家老爷传我们三班六房,限期要将盗贼拿回,我们是拿贼哩。将话现已说明,你知道贼吗?
罗 义 〔背语〕我大哥咋做下这个事。他那珠子,还是抢下人的。怪来不让我拿,还将我赶出门来。不如赶着机会,将他献于公差,带到衙内,饱饱打上一顿,给我好来出气。便是这个主意。〔转身〕差人叔,你们要拿的贼娃子,我知道。
差 甲 拿绳带了。
差 乙 是。〔用绳拴罗义介〕
罗 义 你为何将我拴了?
差 甲 你知道贼,带你顶案。
罗 义 你带我顶案价,对么,我见了老爷,也有说的呢。
差 乙 你有什么说的?
罗 义 我就说,你俩把贼拿住咧,受了二百银子的贿赂,把贼放咧,拿我顶案来了。
差 甲 哎,把罗义娃还没看出,竟把我二人给捣住了。我给你把绳开了,你可要给我说贼哩。
差 甲 把绳开了,我给你说。
差 乙 好。〔开绳介〕把绳开了,贼到底是谁?
罗 义 贼便是姚彦。
差 甲 你快跑去,姚彦身为府学,读书之人,都能做贼吗?
罗 义 你指宝拿贼,管他是府学不府学。
差 乙 娃子这话说的对着呢。待我去拿。
罗 义 慢着慢着,你看我给你们说了半天,我还没吃饭哩。
差 甲 你没吃吗,去到染房里吃去。
罗 义 染房叫我喝靛花价。
差 乙 前头是染房,后头是酒房。
罗 义 喝下的钱哩?
差 甲 有差人叔呢。
罗 义 酒房家,我吃来了,喝来了。
内 你只吃不给钱,滚出去。
差 乙 酒房家,叫罗义娃吃去喝去,有我二人开钱。
内 有班头开钱咧,叫他吃来。
罗 义 这龟娃子,当面下看人呢。今天给他耍耍脾子。酒房家,二叔给你说话呢。今日有人开钱,你把桌子擦干,筷子摆端,好醋调上。你看,二叔斜斜进来了。〔下。
差 甲 伙计,奔上姚彦家中走走。
差 乙 走。〔绕场〕来至已是。
差 甲 上前敲门。
差 乙 开门来。
〔姚彦上。
姚 彦 (引) 眼跳心又惊,
不知吉和凶。
何人叩门?
差 甲 府衙差人。
姚 彦 来此为何?
差 甲 开门再讲。〔开门介,差见姚项上宝珠介〕观见府学项上有珠,想罗义必不虚说。伙计,上前带了。
差 乙 是。〔与姚带绳介〕
姚 彦 二位差役,想我一不欠粮,二不欠草,为何用法绳带我?
差 甲 上堂见了老爷再辩。
姚 彦 走。
〔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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